《娇娘》这篮子有洞

2、抢劫

　　青石镇附近有一座山，山名青峰山。山的周围有一大片林子，当地人都称它为黑风林。之所以起这样一个听着就觉得凶恶的名字，是因为在山里面，有一伙土匪。而那片林子，就是他们的地盘。

　　这伙土匪也不跟别的土匪一样，大当家二当家军师都有，自号黑风寨，上上下下零零总总有百来号人，也是附近官府的心头刺。不过因为寨子地处险地，易守难攻，也只能任他们壮大，憋屈得很。

　　对于寨子里的土匪来说，今天是个大大的好天。寨子里一年前来了一位军师，特别能掐会算，还很会算计。本来二当家还不信他，结果人家开口就是他自个藏银子的地方，直接拜服。

　　不服不行啊，自己都快被家里婆娘打出去了，能不服吗？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被迫上交，二当家着实肉疼心也疼。

　　前几天，军师就神神叨叨地说今天下山必有惊喜，所有人都将信将疑。不过看着人家军师格外胸有成竹的样子，之前吃了次亏的二当家想起了家里的搓衣板，有些膝盖疼，一不小心就揪掉了一根自己宝贝的大胡子。

　　算了，反正下山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个把时辰就能来回。

　　二当家也不再迟疑，下了决心，带着自己的一帮亲信便潇潇洒洒地下了山，候在黑风林里，机灵一点的小的们早就开始埋伏着，耳朵高高地竖起，贴在地面听周围的动静。

　　他自个则是悠哉地抱着自己的大刀，坐在一个木桩上，空着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酒壶，拔掉塞子就往嘴里面倒。

　　只是预想之中的酒香四溢和酣畅淋漓的快感并没有出现，二当家感觉着喉咙里的火辣感，一下子吐了出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虽然受了罪，可是二当家却只能欲哭无泪。他颤颤巍巍地举起酒壶，又抿了一口，心彻底凉了半截。

　　果然是辣椒水！！

　　自己好不容易从军师眼皮子底下偷渡的美酒佳酿呢？

　　这日子没法过了！！！

　　身为一个杀人如麻又单身的土匪，二当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喝两口小酒。可自打军师来了之后，因为军师对酒味过敏，整个寨子上上下下居然都开始了戒酒行为。

　　是的，一个大男人居然对酒过敏，这还是男人吗？二当家很想偷偷嘲笑一下军师的弱鸡，可是一想到军师那深不可测的眼睛，二当家心里就怯。

　　喝不了酒，还得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黑风林里待到晚上，还不一定有收获，二当家心里一恼，反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红红的巴掌印，清脆的巴掌声，所有土匪都偷偷摸摸地看向自家二当家，又被恼羞成怒的二当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一个胆子略大的家伙不怕死地笑了出声，旁边人都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二当家再也忍不住，丢下刀，直接扑了过去，和那人扭打起来，几个看热闹地还在一边加油助威。

　　“快！快！来一个撩阴脚……”

　　“嘿呀！好气啊，你怎么没打中呢？”

　　这种不怕事情闹大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也越来越热闹。

　　突然，一个坚守阵地保持匍匐姿势查探外面动静的家伙突然激动地大喊：“好家伙！有车队来了！”

　　二当家也不忙活着教训小弟了，直接精神抖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肩膀上扛着大刀，连问道：“真的有车队？嘿，军师没诓我们。小的们，开始准备干活了！”

　　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要么拿着身上的衣服擦着刀刃，让它更加锋利；要么是一骨碌窜到树上，在上面搭了几个大网。

　　他们到底是土匪，抢的人多了，经验自然也丰富。

　　不一会儿，一阵阵马蹄声和车轮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朝着这边过来，距离这边也越来越近了。

　　不管是二当家还是别的土匪眼里都冒着精光，这来的人可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能换酒和女人的银子！

　　……

　　山林附近的路都不大好走，上坡连着下坡，就没有平稳的时候。秦娇娘和小翠睡得都不算很沉，不一会儿就被这磕磕绊绊的路况弄醒了。

　　秦娇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无聊地看着车窗发呆。她爱静，所以大多时候都在一个人发呆，如果不是身边有个聒噪的小丫鬟的话。

　　还在迷糊着的小翠美美地打了一个哈欠，看见小姐的眼神，立刻提醒她注意形象：“小姐，小翠知道你不耐烦了，可是咱们好歹是在出嫁的马车上，你可不能掀开车帘。你要是想看，等到了地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秦娇娘原本晶亮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看的小翠真是一阵好笑。

　　为了安抚小姐的情绪，小翠连忙往车门方向挪去，掀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问道：“车把式，咱们现在走到哪了？”

　　赶车的车夫老神在在，憨笑道：“现在到了黑风林了，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该到淮阴县的地界了。”

　　小翠很是惊奇：“怎么走了这边，不是说有土匪吗？”

　　车夫摸了摸后脑勺，回答说：“我也不清楚，就是照办主家的吩咐。不过，这边比绕远走官路近多了。”

　　小翠没吭声，心里有点担心。这黑风林的土匪猖獗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出现？这未来的姑爷怎么想的，就为了图个近，居然都忘了这一带的危险了。

　　她缩进马车里，看着肤白貌美的小姐，对于书生又多了一份反感。

　　秦娇娘已经听见了小翠和车夫的对话，心里也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气愤的小翠，轻声安慰道：“没准是人家想尽快娶你家小姐回去呢？你们小姐我这么美，人家着急也是应该的。”

　　小翠顿时忍不住，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说：“小姐，虽然你确实是真的美，但是自己夸自己，不会不好意思吗？”

　　车内是女子的欢笑，车外是迎亲众人的轻松，就算是当事人书生也是愉悦自得的心情，骑在高头大马上摇头晃脑，偶尔回头看一下红色装饰的马车，展望一下今晚的洞房花烛。

　　没有一个人关注周围的草木，里面是不是藏着不少偷窥的眼睛。

　　当车队渐渐逼近土匪的隐藏地带，它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见车队进入手下的包围圈，二当家摆了摆手，除了几个留作后手的家伙，所有土匪一起出动，从树上，从草丛里窜出来。

　　一个个人高马大长相凶悍蒙头掩面的土匪将车队团团围住，手上的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白光，极其骇人。

　　微风渐起，林子里树叶沙沙的摩擦声和清脆悦耳的鸟啼声不断，但是除此之外，地面上的人陷入了一片突然的寂静。

　　本来缓缓前行的人群都停在了原地，走在中间的人一时没有发现前后的动静，发生了一点骚乱。安安稳稳坐在马车里的秦娇娘二人猛地晃了一下，差点就撞到地面上。

　　两个人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刚刚外面还有人咳嗽说笑和车马走动的声音，现在怎么什么声音都没了？

　　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书生脸色煞白，根本无法保持镇定。心一慌，他拽着马缰就往侧面突围。至于马车里的新娘子，要是他活了下去，要多少新娘没有？

　　只是还没跑多远，一个土匪手上的刀已经直直地飞了出去，正好插在他的身上。“扑通”一声，书生的尸体从马背上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没了任何动静。

　　发现不对的秦娇娘二人刚刚才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了眼前那个血泊中的男子，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喊出声来。她转头看了看那些土匪的表情，却只看到了一个个懒洋洋地抱在武器看热闹的笑容。她不敢再想，连忙低下头。

　　小翠更是害怕地全身发抖，但是看了看自家小姐，还是挺了挺胸脯站在娇娘前面，替她挡去了那些或惊艳或觊觎的目光。

　　看自己的小弟们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二当家也不拖延时间，大摇大摆地从附近走了出来，大刀一甩，刀锋对准车队的方向，粗噶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们还有人想跑吗？都快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兴许可以救自己一命，不然，就跟地上的人一样结局了！”

　　一片叶子打着旋飞走了，没有人说话。

　　二当家爽快地笑了，“你们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小的们，将他们都弄到一块，一个一个来。”

　　土匪利利索索地将人像赶鸭子一样赶在一起，人财分开，车队在一边，人在另一边。秦娇娘和小翠则是站在另一边，身边也有两个土匪看着，生怕她们逃了。

　　所有人都将自己身上所有可以算成钱的东西交出来，畏畏缩缩地蹲在一起。

　　二当家收缴完所有战利品，看着面前那些零散的铜钱银子笑开了，今天也算是大丰收。

　　他一高兴，就不打算杀人了，除了两个女子之外，所有人都打晕了留在原地。

　　秦娇娘和小翠最后还是坐上了马车，只是方向不再是隔壁淮阴县，而是黑风寨。

　　两个柔弱的女子偎在一起，心里全是迷茫，还是秦娇娘率先出声，安慰道：“小翠，你不要担心了，你想一下，我这样的克夫体质，平时哪有人敢娶？没准有哪个土匪身上煞气重，可以压住我呢。这样想，还是好事一桩呢！”

　　小翠看着自家可怜的小姐哽咽道：“小姐……”她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好，虽然平时比较软好欺负，性子却不是那种懦弱。可现在却被逼着说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不能回去了。

　　她倒没什么，一个小丫鬟，长相也只是一般，性子也不怎么好，嫁给谁不是嫁。可小姐明明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好了，难道真要委屈小姐和一个土匪在一块？

　　想到这里，小翠更是悲从中来，不由怮哭出声。

　　秦娇娘叹了口气，将小翠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