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想登基》巫法吾天

73、亡灵之歌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细小而狡猾，软蠕而湿粘。

　　蜂拥而上。
　　发了疯了，拼了命的……
　　活生生的塞满毛孔，滞塞血液。

　　呼出一口气，都能送出数以万计顽强而微小的虫子。然后，他们又密密麻麻的飞速覆盖，直至淹没……

　　洞窟里，没有人形。
　　只有看似静止实则不断疯狂蠕动的巨型黑团。
　　恶心，头皮发麻，惊恐欲绝，生不如死。

　　洞窟外。
　　邋遢老头被飞速赶来的圣子咋咋呼呼的吓醒。
　　“圣人圣人，不好了不好了快醒醒，那个被你带来的怪人呢？”
　　玉慈看了眼蛊窟，眉头微皱，“圣人可是将人已经扔了进去？”
　　“嗳？哈哈哈玉慈也来了，你是听小家伙说我找到了个蛊巫圣童来看看的？我跟你说啊这种体质世所罕见……”
　　老头还欲多说，玉慈并不理会他，是玉泽抱住他的胳膊，打断了他，“圣人，那个人是契约者！你不能将他扔进蛊窟，那会毁了泽栖！”
　　呃……
　　闻言，老头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怪人是契约者！”玉泽大喊。
　　老头不可置信，“他说的可是真的？”复而向玉慈求证。
　　“您就不能想想年纪这么大的蛊巫圣童，除了那一脉，其他的若是存在不都不合理么？”玉慈叹了口气，她真的很无奈。
　　“这倒是……”老头聂诺，“可是不对啊，她如果是契约者，那现在蛊窟里的蛊虫都应该……可现在它们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这说不通啊！”
　　幽紫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阴影，“现在全天下都在寻找这个人，她既然能被取了人皮，就说明之前已经失去战力，那么，这是巫皇蛊，被剥了。”
　　闻言，老头气的跳脚，“没有巫皇蛊的那还能叫契约者？你这小家话乱说话！”他给了玉泽一个大爆栗，玉泽委屈巴巴的护住头，“既然不是契约者，那就走吧，我还当是什么事在这兴师问罪。”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气压一下子变低。
　　“可这是天宇的太女。”玉慈看着老头。
　　“太女而已，你是巫神殿的大祭司，这是你的事情，只有契约者与我有关。”老头垂眉吊目。
　　对峙，沉默。
　　“百万大山大的很，里面什么都有。”随便死在那只能怪你进了这里山，与我们无关。“这具蛊巫圣童有机会让我们培养出新的巫皇蛊，从而我们不需要再受契约限制。”
　　老头绝对不是老糊涂或者真正的不问世事，他只是懒得想，当他想的时候，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比得上他？他是泽栖的圣人。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后决定的是蛊窟内，那个人的命运。
　　她有蜕蝉衣，她可以在蛊虫噬心之前救天宇的太女，可圣人说的没错，天宇太女对她来说毫无价值，她不是契约者，她死了反而更有用。

　　“圣人说的是。”玉慈笑，笑得和煦如风。

　　窟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刹那。

　　她快要死了，浮世在被丢进来的一瞬间就知道。
　　那种真正的死亡。
　　这些蛊虫会慢慢腐蚀掉她的身体，若是成功，将会在她胸口脱胎出巫族圣物，若没有，她也是蛊虫最好饲料。
　　蛊巫圣童，本来就是用来孕育圣蛊的。是工具，是器皿，又或者是圣蛊的胚胎，唯一不是的，人。
　　蛊巫圣童不可以是“人”。她不需要有思想。
　　意识的湮灭和死亡没有区别。
　　一个人活着就是人格的不断建立，人格消亡，这个人也就死了。
　　孕蛊，就是杀死意识的过程，而身体会活着盛放圣蛊。
　　浮世以前也死过，自杀。那种情绪是决绝的，无望的，甚至欣慰，得到解脱。
　　人在死前都是知道自己要死的，因为知道自己要死，所以会在一瞬间能想到很多东西，比如珍视的某些人，某件事，某个东西，也许会有挂念，不舍，后悔，害怕，恐惧，安详……甚至有的人会评判一下自己这一生的得失功过。

　　浮世又一次明确知道自己要死了，她在意识湮灭的那一刻，思维是静止的，空旷而空白。

　　“吱吱……”
　　“嗦嗦……”
　　有虫子爬开爬去。
　　有虫子咬来咬去。

　　浮世，浮世。
　　浮世……

　　一行泪淹没了最后的温度。
　　冷。

　　或者。
　　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