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想登基》巫法吾天

31、星光烛火（2）

　　星光烛火⑵

　　皇城的一座庄子。

　　夜深了，窗外繁星闪烁，窗内烛火摇曳。

　　“公子，时候不早了，您的身体可经不起这揍火伤眼，还是早些安置了吧。”小侍担心的说。

　　瘦得毫无形色的公子抬起了琉璃目，上面因沾惹了些许笑意而别样光彩夺目，“好。”

　　“嗳～公子今日心情不错，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小侍看见自家公子笑了，顿觉不可思议，他家公子，长这么大，笑得次数屈指可数。

　　“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那上面的情节如今想起来，实在觉得有趣。”

　　“是怎么样的故事公子可与奴说来听听？”

　　“讲的是一个风尘清倌与他国王女的故事，故事里的这位风尘清倌有着无双的美貌，且才艺卓绝，被天下推崇，他之一面，千金难求，而哪位王女也是位高权重指点江山能轻易左右一国运势的人物。”

　　尚莲看向小侍，笑意莫名，“光说本身，这两人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像是轻叹，又似惋惜。

　　“公子，听您的意思，这话本子里的公子倒是让奴想起来一个人。”小侍无奈，“世间自从出现了天颜公子岑岚，仿佛所有话本子里的公子们当真有了形貌，后来所出的话本子，隐约都是他的样子，总归大家遐想了太多，却不曾真就见了那天颜公子。”

　　“那必然不是个能叫人失望的人，你总会见到的。”

　　而且，马上就该见到了，美好的人，他自己也很想见一见，顺便，也该看看自己圈养的“灵丹妙药”了……

　　“奴在公子身边服侍了这么久，想来别的人也没什么好叫奴期待了。”尚莲是个妙人，他身边的人也如此，“公子且接着讲，那故事后来呢？”

　　“后来……呵！”尚莲低眉，“他们的爱情，一个是英雄救美琴心暗许，一个是惊鸿一面不可相忘。”

　　“这清倌出自宦官世家，伴君如伴虎，一朝降罪，九族连坐，他本事要被斩首，却被人阴差阳错救下。”

　　“救他的人是那个他国王女？”小侍问道。

　　“是也不是。”

　　？此话何解？

　　只听尚莲接着道∶“他只看清了一袭紫衣变晕过去了，等再醒来，他九族已被灭，而‘他’本身也已经被执行，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茕茕相吊，孤影随行，他便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只是夜晚的巷道太过可怕，尤其是陋室里的乞丐和流民，再加上那种阴雨绵绵的天气，湿气和寒冷本身就带了几分恶意与诅咒，这是一个邪恶的征兆，所以入夜，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长相貌美的稚嫩少年遇见一群饥渴难耐的妄乱之徒，就注定惨剧必然发生。”

　　“便没有人救么？”小侍的心提到嗓子眼上，没有那个人正常人会忍心破坏一件完美精致的装饰品。

　　便没有人救么？

　　不自救的人，谁都救不起。

　　“上天垂爱他，给他了美貌，给他了才华，给他了家世，即使给他磨难时，都会在为他添几分机缘。”尚莲的目光又聚了三千雾气，使人看不清心绪。“那晚的雨，缠绵而多情。”他诉说的异常怀念，仿佛自己才是亲身经历过一般留恋。“一把伞，为他隔了雨帘，握住伞柄的是个紫衣人，深邃的五官和他遇见过的人长得都不一样，异常冷酷，肃穆，站在他身边笔挺非常，似是一个只为规矩而塑出来的女孩，尊贵得及时得，让任何一个落难的人挪不开眼。”

　　“这便是那王女殿下？她杀死了那帮流民，然后那公子提供了庇护。”小侍猜测。

　　尚莲默了默，才开口，“并无。那女子只是丢给他一把寒刃，留下一句‘自救者救己，他救者不若引颈自刎而谢父母养之’便走了。”

　　“竟有这样冷酷的女子？不过，授人鱼不如授之以渔，也没错，可那样体弱的公子怎么看都……”

　　“生死存亡总是能激发人的潜力，他杀死了那些想要亵渎自己的人。”

　　“唉，也是，能叫公子觉得有趣的话本，也该和别的有什么不同才新奇，那么之后如何？”

　　“等他杀了那些人去追那紫衣女子时已经找不见人了。不过他曾经到底是官宦子弟，见闻学识都不错，推测出了那女子该是别国贵族，他便打算去那别国找这人。等到了别国，综合打探到的消息和传闻，他基本可以断定他要找的人是谁了，有王女之喜紫衣，善骑舞剑，冷情博览，国内公子，皆心向往之。”

　　尚莲顿了一下，接着讲，“知道要找的人是谁，他自然想方设法的遇见他，后来的事也顺水推舟的相识相认相恋了。”

　　“哦，看来是个叫人欢喜的结局。”那小侍松了口气。

　　尚莲却摇摇头，“王女第一次见到清倌的时候就便喜欢上他了，那是在她诞辰上，她的属下把那清倌送给她做礼物，当时他抚了一曲琴，别国的民风不似其他地方，他们整个国家的状况都是向武不向文，他们虽然表面上看不起那些文邹邹酸兮兮的东西，但心里对这还是很在意的，所以清倌这样的妙人，没有那个女人会拒绝，即使那个人是不近男色的王女，也还是收了他，再之后，王女虽然态度还是很冷淡，这是她性格如此，但谁都看的出来，王女对这清倌是不一样的，而且很上心，她甚至动了娶他为正君的念头，作为一个继承者，一个听话的孩子，她愿意为了一个清倌而反抗她一手遮天的母亲，王怎么能容许这样一个祸水存在于她的女儿身旁，便命人暗中以王女之名杀死清倌，那清倌到死，都是恨王女的。”尚莲的语调宁静，但宁静里有丝丝叹息，他叹息的不是前面诉说的种种，而是他即将要说的下一句，“只是，上天真的偏爱极了这清倌，他又被救了。”

　　有些人，怎么样都死不了。

　　有些人，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就奄奄一息。

　　前者，例如那个清倌，后者，他自己。

　　“那清倌不知道谁救的他，反正后来两年时光他过的不错，日子愈渐过着，他的容貌也愈发好看，他的琴艺也愈发精进，理所当然，他成了天下闻名的公子，他之一面，价值连城。只是他一直没有接近那王女的好机会，只不过两年后那王女去朝使另一个国家，这是他报仇的绝好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和一个天下人唾骂的太女做交易，可是和那样的人做交易，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下场是什么呢？“死无葬身之地罢了……再后来的事，那作者但是还未写出来。”

　　尚莲讲完了他的故事，“哦对了，这个话本子，叫《情缘错》。”

　　落下一句，屋内久久安寂。半晌，那小侍才开口∶

　　“公子，奴想不明白其中原由，那王女为何是在她寿诞上才第一次见到清倌，难道当初救清倌的，根本就不是她？那清倌根本最后就是找错了人！”

　　“确实如此。”他找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可救清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能次次保这清倌不死，这人一定势力非常！”小侍一脸好奇的问，像个入了戏文探求真相的正常观众该有的反应。

　　在一国女皇下令斩首验尸的情况下还能掉包，在一个权势滔天雷霆手段的王爷眼皮子底下救人的，除了本家哪位能有这种手段，这世间还能有谁可做到如此？而且，公子怎么知道这么些别人无法查探的秘闻？

　　尚莲神色莫名的看着他家小侍，这是个伶俐的人，他本家的小叔送给他的，以一眼线还有的智商，如今他必然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了，那要不要继续告诉他一些，除了当事人，再无人可知的秘密呢？

　　“咳咳……”天色晚了，尚莲的身子骨可受不起这夏日的寒气，他该就寝了。

　　“奴为公子熄灯。”低眉顺眼，没有不甘或怨恨，恭顺异常，该是奴才的样子，他那小叔，果然会调教人。

　　窗内，烛火熄了。

　　窗外，繁星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