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府小主》之蓝

4、拒绝霍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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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小山奇怪的打量眼神，霍思柔尽可能作出可怜的表情，双目含泪，极为诚恳。

　　哪知道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姐姐霍小山，这会儿居然精明得像只猴子，她淡定地剥花生壳，细长的指头捻了捻灰：“婚姻之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焉知是祸不是福？我不怪沈研，压根儿没把他搁在心上过，他提前暴露言而无信的本相，我还要感谢他不娶之恩呢。这样的人，一点都配不上我。”

　　霍思柔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霍小山说沈研配不上她，而沈研配了自己。

　　那某种程度不就意味着，自己比霍小山矮一头。

　　她忍着气，露出一丝冷笑：“阿姐，你也不必挖苦我，你心里有气我明白。你因沈研喜欢我不喜欢你，恼我来着……”

　　她的本意是来求霍小山的，可是一旦到了比较之处，又忍不住要挖苦霍小山。

　　霍小山截断她的话头，好像有点着急了：“我真的不气。”

　　霍思柔见了，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快意，霍小山越是这样，霍思柔就越认为她在生气，想到中途截胡她的那种快意，仿佛把她夺走自己一切地位的仇恨都给报复了，莫名痛快。

　　霍思柔低下头去，抹了抹眼泪，眼睛却是笑的，充满幸灾乐祸。饶你霍小山是亲闺女货真价实大小姐，也逃不过被退婚抛弃的命运。

　　霍小山道：“要生气，也不是生气你拐走了沈研，而是你一点都没把我父母亲待你的好放在心上，他们对你也算有多年养恩，你为了姓沈的，却使得他们丢尽了脸面。”

　　这话却刺痛了霍思柔，她看着霍小山的秀美如春的脸蛋，想想自己消瘦多日，天天为沈研的事情担惊受怕，而霍小山却仍旧在霍府无忧无虑养尊处优，不平之情袭来，禁不住脱口而出：

　　“我没有将父母亲放在心上？我心中最重的便是他们，阿母病了，我衣不解带地汤药侍奉；阿父归朝，我必带着红檀在门口迎接；晨昏定省我从不耽误。我过得小心翼翼，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养女。可是他们却是如何待我的？我孝顺了他们十几年，可是你一回来，他们便转头把我抛开；你有什么，不过是生得好些，就凭着你是霍家的亲女儿，就可以过得比我痛快！”

　　霍小山惊诧道：“你哪里瞧出我活得很痛快，我可是在山里跟师父修行了十年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永远呆在那山沟里好了，为甚还要回来夺走我的一切？”

　　霍小山更不理解了：“自打我回来以后，爹娘安排我的吃穿用度都和你一视同仁的，谈何夺走。”

　　霍思柔闻言，不禁冷笑。

　　在她看来，虽然全家人的态度明面上还是一视同仁的，可是血脉至亲绝非她这个外人可以比拟：

　　“就拿封赏地位来说，同样是侯门千金，你及笄之后，有资格向朝廷申报被封为乡君，以后若有显名的德行事迹，还有机会擢升为县君甚至郡君；可是我作为一个养女，别说染指不上封赏头衔，就连嫁人，都找不着和霍府登对的门户。”

　　原来是为了挣个名声地位啊。

　　霍小山听到这里，又想起阿兄的话，忽然明白了——霍思柔为什么要打主意勾引泰山，那是因为她从小被白氏优待习惯了，不愿低嫁，更怕失去养尊处优的生活，眼看越来越接近婚龄，这才动起了脑筋。

　　“你不必用这样假清高的眼神看着我，”霍思柔冷笑道，“你自以为生来高我一等，言语里总要有意无意压我一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我有吗。”霍小山笑着摇摇头。

　　这句轻描淡写的“我有吗”，也严重地刺激到了霍思柔的神经：

　　“你用不着装高贵淡定！你说沈研配不上你，难道失去了他，你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郎君么，你也要考虑下现实。”

　　霍小山笑得更轻松了：“用不着想，我肯定能。”

　　霍思柔没想到霍小山如此不假思索，她吃惊又愤怒：“霍小山，你莫把世事想得太简单，撕毁婚约对女子的名声影响很重，即使你是阿父的女儿，也不会再有登对的门户肯娶你。你错过沈研，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言至末尾，口气之恶更似诅咒。

　　霍小山笃定地说：“你放心吧，阿姐，我肯定会有一门幸福美满的好亲事。另外，你以后不要叫我阿姐了，因为你已经选择了沈研背叛霍家，以后就不要以霍家人自居。”

　　霍思柔气结无比，她实在没有想到，霍小山平日看起来粗枝大叶，真的到了交锋的时刻，居然口齿思路都这么清晰。她过去把霍小山想得太简单，一时轻敌，居然没招架住。

　　她憋了半晌：“那我就等着看了！”说罢拂袖起身，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跑出门去。

　　霍小山嗤之以鼻，在她看来，霍思柔俨然已经是个外人了。本来就没什么血缘，又如此离心离德，从此陌路也好。

　　她伸手掰下一只乳鸽腿，金黄油亮，外焦里嫩，开吃。

　　话说那霍思柔气急败坏跑下楼，因为情绪一时失控，没有看清楚道路，竟然在楼梯间迎面撞上一人。

　　“哎唷！哪个不长眼的！”来人娇叱一声，被身边女伴们扶起，拍打着珠翠衣裳上的灰尘。

　　霍思柔定睛一看，这满身贵气，打扮得牡丹花一样的少女，正是清河郡主窦姒；她旁边那个鸭蛋脸的贵女，也正是沈研的亲妹子，沈眉。

　　沈眉这几日原本看祖父和兄长成天为跟霍家的事情唉声叹气，连带着也痛恨霍家的一切，她早就扬言，一旦霍小山进了门，她这个小姑一定会好好修理折磨她个死去活来。这会看到是霍思柔，眼神尖冷，言语刻薄地道：

　　“连郡主的路也敢挡，我当是哪家没教养的放出来乱跑乱撞呢，原来是盛产野种贱货的霍家，不识规矩也不奇怪。”

　　沈眉一句话，把整个霍家都骂了进去，满大堂的人听见热闹，都朝这边看来。

　　霍思柔面上一臊，心中愈发恨沈眉起来，但是她听见沈眉说面前这美艳少女乃是清河郡主，不敢胡乱造次，只得躬身行礼道：“思柔拜见郡主，方才一时不察，唐突了郡主，思柔在此陪个不是。”

　　京城的贵女们常常聚会茶话，清河郡主因为地位高，在其中不愁没有人追捧拍马屁，她出身高贵，自然看不上霍家，而且眼前这个东西连霍家人都不算，充其量霍家收养的一条狗罢了，她更不放在眼中，冷冷看霍思柔一眼，连嘴皮都懒得动一下。

　　沈眉在旁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郡主说话。”

　　霍思柔过去在霍家虽然是个养女，但被霍侯夫妇视如己出，几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她心知不可当面和这些身份尊贵的贵女们冲突，心念一转，想出了个借力打力的主意来：

　　“我的确不配同郡主说话，不过我家阿姐在的时候，常说郡主特立独行不识常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清河郡主大怒，上前甩了一巴掌给霍思柔：“放肆，你说本郡主蛮横是么！”

　　霍思柔红着眼圈捂脸道：“这不是我说的，都是家姐说的呀，她此刻就在楼上的包厢中，郡主不信可以问她。”

　　听见霍小山的名字，沈眉眼光一利，霍小山，你可算被我逮着了，今日郡主也在，定要给你吃个大瓜落。她对清河道：“郡主，这霍家的姑子也太无礼了，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郡主，咱们寻着她去。”

　　清河郡主愤怒不已，领着沈眉便往楼梯上走。霍思柔趁机溜走。

　　霍小山正吃完一对乳鸽腿，剩下肉少的翅膀部分还没消灭，便听见一声娇悍的怒斥：“霍小山！”

　　包厢的门被推开，清河郡主怒气冲冲的脸和沈眉暗藏得意的脸同时出现在门口。

　　这二人，都是小山的社交圈里时常遇见的，尤其是清河郡主窦姒。

　　霍小山平日也常参加贵女聚会，见过那清河郡主是如何骄纵自大我行我素的，稍微有些不满意，便会大发雷霆，为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的胭脂浓了，口脂艳了，衣裳比她名贵了，少不得伙同几个密友冷嘲热讽给人家难堪。

　　总之只要聚会有她在场，就不允许别的贵女打扮得比她花哨，除非对方是个公主级别的地位比她高，窦姒才会一换那常年不屑表情的面孔露出笑容，实在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

　　那沈眉呢，小山知道她是沈研的亲妹子，聚会上见过两次，鸭蛋脸的姑子，五官还算俊俏，就是生了一对扫帚眉毛露着凶粗圆滑相。

　　沈眉比清河还会看人下菜碟，清河郡主为人这般骄纵自大，几乎同谁都合不来，沈眉却能够投其所好常和她成为闺中密友，奉承拍马本事自是有一套的了。

　　小山却从来不干溜须拍马的事情，所以虽然她和清河郡主并无恩怨，但清河郡主却看不惯霍小山。

　　沈眉仗着有牡丹花儿似的富贵郡主撑场，胆子也比之前在聚会上大，一开口就放狂言道：

　　“哟，霍家姑子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出来吃东西呐，听说你的阿兄已被怀王罚了，在王府上做个洗马桶的下贱苦役，我要是你呀，我会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绝不会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

　　霍小山啃着鸽翅膀，不以为然：“你的嘴怎么比马桶还臭，要不然叫我阿兄来替你刷一刷。”

　　沈眉登时气得脸色发青：“霍小山，你是不是疯了，满口污言秽语！”

　　“我看你才有病，好好的国公府不呆着，出来找骂。”

　　霍小山并不惧她，你是国公嫡孙女，我爹也不是吹糖人的。你会冷嘲热讽，一会儿我大耳瓜子给你上脸，你就知道做人不能嘴太贱。

　　不过就是旁边那清河郡主有些麻烦，窦家皇亲国戚，朝中还有一些实权人物，不可轻易得罪，她霍小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阿兄和阿父在朝中还是有职位系身的，要顾全一些大局。

　　果然，清河郡主在一旁冷冷道：“霍小山，你不要仗着你是霍侯千金，就可以放肆了。”

　　“郡主，你们要吃东西就坐下来，我请客便是了；如果你们不是来吃东西的，吵架我可不奉陪。”

　　清河郡主听霍小山话里并没有无礼的意思，脸色稍豫。

　　但沈眉却不放过煽风点火的机会：“吃饭自然是要吃的，但也不会同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同桌。郡主，我将这天香楼包场下来，把这些没教养的闲杂人等清清场，咱们再慢慢吃。”

　　她说罢，看了霍小山一眼，带着几分得意道：“你还不走么，一会被赶出去就丢人了。啊，我想起来了，你们霍家丢人现眼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差这么一桩。”

　　霍小山对沈眉这点伎俩颇不以为然，拱拱手：“我吃完了，先走了，郡主，告辞。”言语间忽略掉了沈眉的存在。

　　清河郡主点点头，她为人骄纵，脑子也简单，只要霍小山给足她排面，倒也不会生气什么。剩下沈眉见到拱火不成，在旁干瞪眼。

　　霍小山正要走，楼梯间却上来一行人，开着的包厢门里，进来一队王府亲兵随从，分列两队站开。

　　三个姑子都看着这些来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卫士排排站好，中间出来一人，正是韶华英秀的军祭酒段容。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底红边的朝服，手捧诏令，姿态优美绝伦；眼中的笑意清浅温柔，藏不住的好看。

　　小山对他印象很好，不由自主就弯了弯唇角。

　　清河郡主也一下子变脸，瞬间成了一朵灿烂开放的牡丹花，亲热地凑上前去叫道：“容哥哥！”

　　清河郡主喜欢段容已久，这在洛阳城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应该说，洛阳城中，仰慕段郎风采的女子从寒门到世家，能从东华门排队到西华门，清河算其中比较招摇的一个。

　　沈眉知道以自己的条件竞争不上段容这样的人，更不敢和清河这样的日月争辉，只站在一旁观察，心中还在琢磨怎么挑拨霍小山和清河，自己虽然势力不够，但是只要能够让清河讨厌上霍小山，以后的贵女社交圈里，霍小山就别想混得舒服了。

　　“容哥哥，快坐下来，听说这家的乳鸽滋味最好，你快坐下来尝尝。”

　　段容面含微笑，目光柔若春晖：“郡主做东在下一定要来，只是当前身上有事，下回罢。”

　　他对女孩子素来温柔有礼，连拒绝之辞都这般得体，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清河郡主花一样的脸蛋上顿时充满娇嗔之情：“你有什么急事嘛，快说与我听，我差人替你去办就是。”

　　“这事郡主帮不上忙，在下是来找霍氏女郎的。”

　　清河郡主脸色大变，和沈眉一起惊诧地望向霍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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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主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