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息怒！》盈月流光

1、炉鱼镇里的阿花

　　我时常做着同一个梦。
　　梦见幽暗的谷底。
　　梦见明媚的天穹。
　　梦见极度的明与暗之中，她唇角擒着的那一抹，机智而狡黠的笑容。

　　“阿花……阿花！快醒醒啦……”
　　阿花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使劲晃着自己肩膀。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翠放大的脸颊，不经吓得往后一缩，立刻精神了。
　　“小翠啊，干嘛这么急。”阿花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小翠就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毛毛躁躁的炸着，整个人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你还问我干嘛这么急，小姐昨天不是说了吗？今早要同她一起去集市上买东西。”叫小翠的女子梳着丫鬟独有的双发髻，穿着一身朴素的绿色裙裳，看上去一脸严肃。“现在……小姐正等在院子里呢。”
　　“啊……我都忘了！”阿花一拍额头说。“小翠，你快去跟小姐说，让她再等会，我一会儿就到。”
　　“一会是多久？”小翠怀疑的看着阿花。
　　阿花坐在原地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从一数到五十。我保准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样？”
　　“唔……也行。”小翠合计了一下，觉得还算合情合理，就跟阿花说：“那你快点啊。”
　　“好的好的。”阿花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的模样。

　　其实阿花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她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喜欢打扮，只穿好自己的衣衫，用清水洗漱过后，便可以出门了。小翠数到五十，果然看见阿花的房门打开了，阿花从房门里出来，简单利落，一身清爽。
　　等在院子里的叶思忘也看见阿花的模样，脸上挂起一丝欣喜的笑容。
　　“阿花。”叶思忘叫她。
　　“小姐，久等了。”阿花到叶思忘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油纸伞为她遮挡太阳。
　　“昨夜又干什么去了？”伞影下的叶思忘盯着阿花看，眼里略带一丝娇嗔。
　　“昨夜跟几个家丁到镇上看热闹去了，遇上几个人打架，多看了两眼。”阿花回答，一路跟在叶思忘脚边上，小翠跟剩下两个丫鬟走在最后。
　　“你是个女孩子，别总对这类事情感兴趣。”叶思忘嘱咐。“以后也不要跟家丁他们混在一起，免得被带坏了。”
　　“好的。”阿花应着，眼睛又往路边形形色|色的摊贩上看去。

　　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除了阿花，所有人的手上都提满了。叶思忘看了看街边的绸缎铺子，就拉着阿花进去看。
　　“阿花，有没有喜欢的？”叶思忘一面将布匹比在阿花身上，一面征询阿花的意见。
　　“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吧。”阿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最简单的衣饰，就连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小圆坨。好在整洁利落，也算看得过去。
　　“那就按照我的眼光买了吧。”叶思忘看着衣服，又看了看阿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穿什么都很好看，就对前来献殷勤的掌柜的说：“这几匹布料我都要了，按照她的身段裁几身衣服，做好了送来叶府。”
　　“好嘞。”掌柜眉开眼笑的应下，心想不愧是炉鱼镇第一首富家的小姐，出手就是不一样。

　　几个小丫鬟在门口等急了，就开始自己扎堆聊起天来。其中一个才进府没多久的小丫头不甘心的用眼睛瞄着绸缎庄里的阿花说：“小姐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她不用早起，什么都不用提，还有新衣服穿。”
　　“这你就不懂了吧。”另个丫鬟接口道。“她跟小姐的关系可不一般，咱们是在床下伺候小姐的人，她……”丫鬟压低声音说道：“她可是在床上伺候小姐的人呐……”
　　“床上？！”那小丫头一听，惊呼出声，察觉到后又赶忙压低声音问：“床上……是什么意思呀？就是……我想的那种？”
　　“不然还有哪种伺候！”
　　“可是……我还真没想到……阿花原来是男子啊？”小丫头偷偷瞧了两眼在绸缎铺子试衣服的阿花，脸红道：“我就说……怎么平日看她……还有点俊俏……”
　　“你是不是傻了？”小翠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阿花是女子，从头到脚都是。”
　　“小姐生性便喜欢女子……不过我可警告你……这是大家都缄口不提的秘密……要是你传出去毁了小姐的名声……小心你连这个镇都待不下去……”另一个丫鬟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乱说……”小丫头小声道，又问。“那……阿花既是女子……怎么跟小姐行房事……”
　　这下小翠不好意思回答了，脸都红透了。另外一个丫鬟就接道：“不然你去问问阿花？”
　　这句话把小丫头也给羞住了。
　　正巧这时候，阿花跟着叶思忘从绸缎铺里走出来，正巧对上三个大红脸。
　　“小翠，天热啊？把脸晒这么红。”阿花走到她身边问。
　　“对啊……今个天太热了，哈哈……”小翠干笑了两声赶紧走到前面去了。
　　“小丫头，你也热？”阿花又问。
　　“阿花……”小丫头小小的拽了一下阿花的衣角，把她拉在最后面。阿花知道她的意思，就故意放慢脚步，跟她慢慢走。
　　“什么事？”
　　“我想问……你跟小姐……是不是床上那种关系？”小丫头脸都涨红了，问道。
　　“床上？”阿花思索了一下，回答：“是啊，小姐有时候会要我做那些事。”
　　“那……”
　　“你也想做？”阿花问出来，可吓坏了那个小丫头，阿花就见她害羞的跺脚然后跑到小翠身边去了。
　　阿花不明白她们是什么反应，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也没有什么答案，便也台步跟了上去。

　　晚上的时候，阿花被叶思忘召唤到房间内，刚一进屋子就见叶思忘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散落下来了。这对于她来说是在熟悉不过的场景，便自动自觉地走上去，一把将叶思忘从背后抱在怀里。叶思忘早就在等阿花的这个举动，脸一下就红了，身子也热了。她用自己的手覆盖上阿花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
　　“你是不是又去砍柴挑水了？”叶思忘问。
　　“恩。”阿花回答：“做那些事又不费什么力气。”
　　“费不费力气倒先不说，你老是做那些事情手指就会变得粗糙，我可不想那样……”叶思忘有些心疼的来回摸着阿花的手指，一遍一遍的说。
　　“我总得干点活不是？”阿花道：“端茶送水什么的，小翠她们去做就好了。我不太会说话，就挑挑水砍砍柴，也免得得罪府里的一些人。”
　　“也是……如果我嫁人了，你也得有点事做，才能留在叶府。”一想到嫁人，叶思忘心里有些难受。她千挑万选，才选出阿花这么一个合意的人，却又不能长久的拥有。
　　阿花不说话，实际上她不想留在叶府，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她不知道目不识丁的自己除了干这些粗活还能干些什么，离开了叶府，自己是否又会朝不保夕。
　　“如果哪天我要是嫁给哪家的公子，你要不要也随我一起去？”叶思忘问。
　　“我去了要做什么？”阿花看着叶思忘的眼睛问。“做跟现在一样的事情？”
　　“不……不是。”叶思忘忽然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太过天真，可能会伤害到阿花，就说：“就……当是陪嫁过去的丫鬟，照顾我，可好？”
　　可好？
　　阿花不知道。
　　或许不知道便是不好罢。
　　她这么想。
　　“阿花。”见阿花不说话，叶思忘以为她是难过了，就问她：“我若嫁人了，你可难过？”
　　“我为何要难过？”阿花望着叶思忘问道。
　　叶思忘听后愣住了，为何要难过？问的好。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难过便不难过罢。”叶思忘转过身去，捧住阿花的脸，献上自己柔软的嘴唇道：“阿花……抱我……我想要你……”

　　第二日一早，小丫头见阿花从小姐的房间里走出来，脸都羞红了。刚刚想要跑开，却被阿花看见了。她走到小丫头跟前，盯着她看。
　　“小丫头，你的脸有点红。”阿花问。
　　“才……才没有红呢。”小丫头捂着脸跑了，撞在小翠的身上。
　　“一大早这么急。”小翠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一下，看小丫鬟跑远了，才走到阿花跟前说：“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没事。”阿花说。
　　“那个……陆皎她……”
　　小翠刚小声的在阿花耳边说到这个名字，就见阿花眉头皱起来，问道：“陆皎又被欺负了？”
　　“对……对啊……”小翠有些为难。
　　一提到陆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全府里最弱最好欺负的人，整天到晚都在对不起的声音中度过，就连刚进府的小丫鬟都能踩她两脚。
　　“我去看看。”一得到证实，阿花就更加坐不住了，执意要去看，被小翠拦下了。
　　“你可要忍住啊……她是少爷那边的丫鬟……再跟人家打架……小姐要护不住你了。”
　　阿花听后，沉默半天，终于也没有应答小翠一个字，就跑过去了。

　　阿花跑了大半个叶府才跑到陆皎身边，她就见陆皎正从地上爬起来，在弹自己的衣裙，素色的裙摆此刻已经脏兮兮的了。
　　“皎，你没事吧？”阿花跑到她的身边，问道。
　　“？！”陆皎像是才发现阿花，整个人一惊，赶忙捂住自己的手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阿花，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阿花皱眉，盯着陆皎的手。“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刚摔倒扭了一下……”陆皎向后退。
　　“我看看？”陆皎向后退，阿花向前进。
　　“看……看什么？”
　　“你的手。”阿花回答。“我看看……？”
　　“那个……我还有事……我要走了，少爷还叫我……咱们下回再聊……”眼见阿花这么强势，陆皎觉得自己只能先走为上。
　　“陆皎！”眼看那人跑都跑不利索，阿花心里有些担心，大声叫她的名字。
　　陆皎在原地站住，回过头看着阿花，有些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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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咯，欢迎光临，客观请坐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