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素素素

9、Chapter 9

　　纪瑶后退一步，倚着门，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叔叔，你这套路有点深啊。”

　　客厅的灯光从她身后漫过来，头顶的碎发仿佛打上了一层柔光，懒懒散散的样子好看又狡黠，像只小狐狸。陆远舟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气氛微妙。

　　许久，他兀自笑了下，目光灼灼，“打电话送水，我手机没电了。”

　　纪瑶眉梢微挑，低低笑出声，“你订哪家的水？”

　　“深泉水，你打哪家的都行。”陆远舟收回手，有点想敲她的脑袋。把他当贼一样防，好歹他帮过她不少忙。

　　纪瑶嗯了声，拨出一个号码，接通报上要的水和地址。挂断电话，她笑了笑，拉上门缩回去，“叔叔再见。”

　　陆远舟好气又好笑，等着她关了门，掏出烟掉头上楼。洗完澡，送水的师傅正好送水过来。

　　9点多，陆远舟换好衣服锁门下楼，经过五楼脚步稍稍停顿，瞟一眼紧闭的入户门，继续往楼下走。

　　小骗子的手艺不错。

　　换了车赶到会所，江芩已经等在门口。她特意穿了身有点性感的黑色长裙，妆容精致，脚上踩着一双吓人的恨天高。

　　陆远舟把车钥匙丢给门童，一言不发地往里进。

　　“那小寡妇哪点入了你的眼？”江芩压低嗓音，闲聊的口吻，“又笨又蠢。”

　　陆远舟充耳不闻。

　　这个时间，来会所的人还不是很多，大厅里寂静无声。江芩那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节奏感很强的“嘚嘚”声，格外引人注目。有人望过来，先是看了眼江芩，跟着视线落到陆远舟脸上。

　　陆远舟似有所感，余光扫过去，见是沈静怡和沈御庭兄妹俩，眼底悄然覆上阴霾。

　　这么巧。

　　“如今的小姑娘可不简单。”江芩控制不住醋意。

　　陆远舟抿着嘴角，进入电梯，面无表情地按下上升键，“恒盛的项目开标，沈御庭带着团队今晚在这庆功。”

　　江芩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刚才看到你了。”陆远舟偏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我们赢了赛诺，他们拿走恒盛，下半年最重要的是哪个项目？”

　　“你要争？”江芩抬眼，怔怔看着映在电梯镜墙里的一双人影，“宏康的何瑞平跟万隆的沈天华是结拜兄弟，我们赢面不大。”

　　“就是不大才要争。”陆远舟嗓音发沉。

　　江芩抿着嘴角，不再言语。

　　上到四层的包厢，人已经到齐。陆远舟打了圈招呼，拿了杯红酒坐到角落里，含笑饮下。

　　“这杯酒敬陆总出关。”有人笑着又递过来一杯酒，笑呵呵打趣，“今晚开荤不许半途开溜。”

　　陆远舟抬手，伸出食指点了点那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连着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几个漂亮的姑娘鱼贯而入，气氛渐渐变得热闹。

　　江芩端着酒杯换了位置坐到他身边，追问刚才的问题，“她哪点好？”

　　“与你无关。”陆远舟面露不悦，正好手机有电话进来，看了眼号码，径自地起身出去。

　　接通听了半分钟，陆远舟往洗手间那边去，嗓音压低，“我明天亲自去一趟，给我把人给照顾好，老爷子的人也在找他。”

　　戒了一个月的酒，突然喝回来，胃有点受不了。陆远舟挂断电话，拧着眉洗了把脸，烘干手出去。行至休憩区附近，屏风后边忽然传来低低的交谈声，“纪国强烂赌，这种人从来不知道尊严为何物，最容易收买。”

　　“你也是，想的什么馊主意，竟然去办假/结婚证忽悠爷爷。”女人的嗓音微微有点尖锐。

　　“我哪会想到老爷子走都走了，还给我留这么一手。”

　　“纪瑶油盐不进，你承诺的股份再多，她都不会同意真的跟你去领证生孩子。哥，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纯粹是咎由自取。”

　　“少马后炮！”

　　陆远舟收回迈出去的脚步，剑眉微挑，懒懒倚着墙偷听。小骗子跟沈御庭不是真夫妻？怪不得会说他被雷劈死了……

　　站了一会，沈御庭兄妹俩相继离开。陆远舟刚准备走，手机又有电话进来，见是江芩的号码不耐烦接通，“怎么回事？”

　　听她说沈静怡进了包厢，他寒着脸，硬邦邦地丢过去一句话，“就说我先走了。”

　　语毕，不等江芩再说话直接挂断，阔步往电梯厅那边走。

　　周日大雨，下到周一早上才放晴。

　　纪瑶照旧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公司，认真把江芩的办公室打扫干净。时间差不多，同事陆续打卡进来。

　　江芩比平时早，坐下便把她叫过去，指着周五送过去的项目资料大发雷霆。

　　纪瑶安静的听着，等她骂完，弯腰抱起资料默默返回自己的格子。

　　重新整理完所有的资料，江芩开门出来，边看表边说，“纪瑶，你去一趟赛诺，取消防验收的蓝图。”

　　纪瑶跑了一趟赛诺，回到公司，江芩带着设计组的同事出去，看到她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外走，“电视台要做一期创意空间的节目，你放了图纸自己过去，泰瑞顶层。”

　　“明白。”纪瑶抱着图纸搭乘电梯上楼，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放了图纸就往外跑。

　　泰瑞大厦离公司四站地，幸好上班时间地铁里不是很挤。

　　纪瑶找位子坐下，拿出手机刷了会微博，见粉丝又涨了不少，心情瞬间变好。

　　泰瑞是城中第二高楼，年初交付使用，按照规划，顶层要开设一座360°全景的空中花园餐厅。这个项目还在接洽阶段，竞争对手从国内到国外都有，听着就让人热血澎湃。

　　抵达泰瑞，乘高速电梯直达顶层，用时不到一分钟。

　　江芩正在跟甲方的负责人讨论设计构思，电视台的摄像、编导、制片人和主持人都在。他们全程说英语，纪瑶放轻脚步过去，一句都听不懂，不意外的收获N多白眼。

　　大概是为了播出效果，入镜的人只有江芩，她站在通透的幕墙前侃侃而谈，阳光毫不吝啬的照进来，亮闪闪地笼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耀眼极了。

　　纪瑶心跳加快，羡慕得不得了。真希望有天，自己也能够如此优秀从容，把脑中的各种想法，变成实实在在的实物。

　　中午一点，拍摄结束。

　　江芩的妆都花了，脸上却没有任何亢奋的表情，从容又优雅，哪怕外边站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竞争对手。

　　纪瑶佩服得五体投地，吃过午饭回办公室午休，她忍不住发了一条动态：有一天，我定要赢过她。配图是一张咸鱼也要有梦想的表情包。

　　晚上有应酬，宴请电视台节目组的编导、导演和制片人，江芩主动带上纪瑶，一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位女同事。

　　纪瑶意外之余，又有些高兴——江芩其实愿意栽培她。

　　抵达会所，公司副总唐煜城现身，看着35-36岁模样，长相周正，气质成熟内敛。

　　点的酒菜上齐，客人姗姗来迟，纪瑶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应酬，江芩也不提示，她懵头懵脑地喝了两杯高度白酒，脸颊红得火烧一般。

　　“小纪一看就好酒量。”节目编导脸上挂着笑，又给她到了杯酒。

　　纪瑶满脸尴尬，“我真不会喝。”

　　“年轻人别这么谦虚。”制片人也跟着笑，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目光猥琐。

　　纪瑶求助地望着江芩，后者低头喝汤，仿佛没看到她的窘态。另外两位女同事也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但也没落井下石，神色漠然。

　　“她确实不会喝，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几位别往心里去。”唐煜城出面挡酒，顺便将话题扯到正事上。

　　节目组跟泰瑞有深入的合作，这个项目能否拿下来，这几位的意见至关重要。按说，以江芩谨慎的性子，不该带新人赴宴。

　　这里边怕又是陆远舟惹的祸，公司里关于他和眼前这小姑娘的谣言四起。他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告知这边的情况。

　　话题揭过去，纪瑶逃过一劫，身上热烘烘的，脑子一阵阵发晕。

　　勉强吃了点东西，那几位对她的兴趣依旧不减，又推了好几杯酒过来。

　　大部分中年男人，对初出社会的小姑娘，都有种近乎变态的喜爱。稍稍有点颜值，对方的肾上腺素就会受到强烈的刺激，非得做点什么才能压下去。

　　纪瑶被架在架子上烤，又不敢让唐煜城挡太多，勉强着多喝了两杯，迷糊得厉害。

　　江芩大概是担心她出丑，后边的酒帮忙挡了回去，没再让她喝。

　　白酒比啤酒更容易上头。纪瑶晕晕乎乎地坐了一会，唐煜城去结账，一行人换地方继续。那几位明显没喝过瘾，时不时开几句低俗的玩笑，言语挑逗。

　　纪瑶想吐。

　　转场KTV，江芩把她叫出去，语气不悦地让她先回家，“不能喝别逞强，醉了丢的不止是你自己的脸，还有公司。”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纪瑶努力保持理智，忍着委屈道歉。

　　江芩摆摆手，掉头回了包厢。

　　纪瑶头重脚轻，出了KTV大门热气扑过来，当时就想找地方坐下。踩棉花一般走下台阶，有车停下，抬起头见纪俊哲从车上下来，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的手估计是养好了，领着一群狐朋狗友过来寻欢作乐，四目相对，他脸色明显变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