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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徐文这一走,直到晚上快吃饭的时候才回来。徐锦绣这时候已经帮着前面的张家婶子将染工们的饭食给做好了。

      徐锦绣还在犯愁呢,自家今晚怕是不能开工了,没道理让叶师傅连着做上一天一夜,人又不是铁打的,吃不消的。

      徐文兴冲冲地赶了回来,他脸上很是兴奋的样子,不过却没多说什么,只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

      因为夏氏不在,所以徐锦绣就得上前面来帮忙。这原来在徐家是不被允许的事,但事急从权,徐文倒也没说什么话。只等吃完了之后,徐文让张家婶子把碗筷给收拾了,拉着女儿去了后院。

      “方才姓王的找我去,把染方全都给了我。”徐文脸上难掩兴奋。他开染坊,起家和绝大部分懂染色的人商户不同,他是一点都不懂里头的门道。虽说这几年开了染坊,知道了一些,可到底不能和原本就在这里面打滚的人比。

      正因为如此,徐文得到染方之后,才特别激动和兴奋。

      徐锦绣很吃惊,“原先我去牢里的时候,他还死咬着不肯松口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给了阿爸?”

      徐文笑道:“管他怎么想呢,不过我听他口气,像是以为你姆妈没了?”他冷笑,“我也没同他说真话,且叫他在里头吃点苦头再说。”

      徐锦绣拍了拍胸口,幸好她这个便宜爹还没笨到那份上。

      徐文琢磨着今儿晚上就暂时先别开工了,自己把这方子给琢磨透了再说。徐锦绣一听父亲要试验染方,赶紧道:“阿爸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们要试的色太多了,不如我帮着阿爸一起。”

      徐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也好,你年纪轻,还跟着你阿公学了字,看了那么多书,兴许知道点我不懂的。”

      将这事说妥当了之后,徐锦绣就把自己想在家里再建个房子的事给说了。“我念着,姆妈之后身边是离不得人了,也是幸好家里头染坊开在前院,我一前一后还照应得过来。”

      徐文试探地问道:“绣娘,你真不打算嫁人了?”

      徐锦绣摇摇头,“原先也许还有赌气的心,但现在看着姆妈这样子,便是叫我嫁人,我也没那份心思。阿爸,若往后我真一个人支应不过来,那时候再想着招婿也行了。现在紧着姆妈再说。”

      徐文应得很痛快,“建房子不过一句话的事,多叫些人手,一两个月也就成了。倒是你,”他有些愧疚地看着女儿,“到底还是拖累了你。”

      他要忙着染坊的事,既要在坊中帮衬,又要时不时地往外头跑,家里肯定是顾不过来的。若是请了旁的人,徐文还不放心,外人到底没有自家的人用心照顾。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先让女儿受累了。

      徐锦绣笑道:“阿爸说的什么话,这难道不是女儿应当做的?”她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之后染坊还顾不过来,我们再寻个人雇了做活,也是好的。”

      至于找人在家里伺候自己,徐锦绣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即便再累,她还是觉得要自己来照顾母亲和自己。

      “我晓得了。”徐文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发现她梳的乱七八糟的发髻,心里很不是滋味。

      妻子不在之后,徐文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开始渐渐乱成套。

      这才不过是第一天。

      这和前段时候夏氏回娘家不同,彼时徐文心里还有惦记,觉得一家人会在之后团团圆圆。可现在,夏氏往后就要缠绵病榻,再不能与自己携手去看遍这武林城的山山水水。

      徐文心里那股子因为得了染方的高兴,顿时就消了几分。

      徐锦绣在前院收拾了一番后,才到后院来叫歇觉的徐文。“阿爸,都弄好了,我们去吧。”

      徐文点点头,他跟着女儿去了她的屋子,让她磨墨。“记在脑子里,总归会忘了,幸好你还会写字,全都写下来,就再忘不掉了。”

      “嗯。”徐锦绣听着父亲口述,笔下如飞,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方子都给写好了。她指着方子最上面的染红,道:“先紧着这个做,江宁还有三百五十匹的缭绫没做呢。”

      徐文颇为赞同。父女俩带着方子去库房抓了红花,又进了前院的大厨房,开始熬制红花饼。

      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是将红花饼给做成了。徐锦绣怕浪费红花,所以挑了个小缸先行试验。

      朝阳渐渐东升,徐文父女已是累得一身汗。徐文怕来上工的叶师傅发现自己试验染方,是以将试验做好的缭绫让女儿晒到后院去。

      徐锦绣守着晾晒在竿子上的缭绫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仔细地打量被太阳晒干了的缭绫。

      看着好像还行,但徐锦绣总觉得色彩似乎并没有王师傅以往染的那么鲜艳。她带着这一块缭绫偷偷跑到了前院,正好撞见下了一批缭绫正在休息的叶师傅。

      叶师傅扫了眼她手里的缭绫,“东家又接了新单子?”他挠了挠头,“怕是做不过来,小姐也劝劝东家,先紧着官家的单子做,咱们染坊虽说不小,可染布费时,哪里做得了这么多。”

      徐锦绣笑道:“这些日子要辛苦叶师傅了呢,这个确是新单子,不过人家要的不急,等江宁的那批货做完了再做这个也不迟。”她走过去替叶师傅打火点烟,“阿爸已经在寻新师傅了,等寻到了,叶师傅也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叶师傅点点头,抽着水烟不再说话。他不是个贪心的人,是以老乡王师傅一开始寻他一同偷东家染料去卖的时候,他没答应。

      但他也没好到那份上,好几次撞见王师傅从库房出来,明知是偷染料,却也不曾点破,也从未和东家说。

      叶师傅知道东家心里一定有数,现在见王师傅被抓,心里也有些怕。他没偷东西,倒是还能缓口气,只怕东家记恨他没将王师傅的事早些告知,累得东家媳妇受伤。

      染匠手握染方,的确可以很牛气。可天下的染匠千千万,他姓叶的并非不可替代。

      叶师傅还不想丢了这份活计,徐家活儿多,赚得也多,对雇的工人出手也大方。逢年过节的那些礼物和银钱自不必提,光从不拖欠克扣工钱这一条,就很难得了。

      叶师傅现在心里悔的要命,早知道事情最后会闹得这么大,他还不一早就告诉了东家王师傅做的事。他昨儿夜里回去,把发生的事情对他媳妇一说,腰上不知道被拧了多少下,直骂他糊涂。

      叶师傅叫媳妇给骂醒了,心里也觉得自己当时顾念着老乡的情分,不把事情戳破很不对。今日上工,存了愧疚的他就额外上心。而今再看徐家的独女给自己点烟,知道东家暂时还没想把自己一脚踢开的念头,心里那块大石就放了下来。

      徐锦绣同他又说了会儿话,就带着缭绫进了放布匹的库房,用已经染好的大红缭绫来做对比。

      单看是觉得还好,毕竟她和父亲染布的时候是按照看熟了的那套法子来做的。但一对比,就看出不对来了,明显不是正红色。

      徐锦绣在心中冷笑,就知道那个姓王的不老实,绝不是那等会轻易把方子交出来的人。

      叶师傅坐在库房门口,时不时地转头进去看,见徐锦绣反复拿着缭绫样品和江宁的做对比,不由笑道:“小姐莫要比对了,这原不是两个色。”

      “哦?”徐锦绣索性不再比色,揣着布出来,坐到叶师傅的边上,将布给他看,“少放了些红花是吧?”

      叶师傅还是有所保留的,“也可能是芦木水放多了,这个说不准。”顿了顿,他又问,“是人家也想要正红色的缭绫?”

      徐锦绣点头,“可不是?不过客人说他们请来的染匠师傅功夫不到家,总染不好,所以叫阿爸先带了样品回来瞧瞧。阿爸刚拿来的时候,我就说不对,他还不信呢。叶师傅到底是行家,不用比就一眼看出来不对。”

      叶师傅很是自得,“那是,多少年的功夫在这里头?”他指着那些正在染布的染工们,“我八岁起就在老家做这活计了,到今年,快有四十个年头,小姐你说呢。”

      徐锦绣笑眯眯地点头,“阿爸能请来叶师傅留在我家,真个儿是顶好的事。”她绝口不提王师傅半个字,徐文早就和她说了,姓王的偷东西,这姓叶的也知道,不过不说罢了。

      徐锦绣在暗地里没少骂他,虽没偷盗,却也并不是个好的。

      和叶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后,徐锦绣就转回去后院。她没直接去找徐文,现在晚上已经不能开工了,白日里就得加紧把布匹给然出来。

      徐锦绣房里的桌上正摆着那几张方子。徐锦绣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想,上面每一个方子,肯定都不对。

      她觉得姓王的也是位神人,难道就没想过他们拿了方子会自己先试一下吗?否则手里捏着这方子做什么?而他在这方子上动了手脚,不用多久立刻就能知道猫腻。

      他的命都还在自家手里拽着呢,怎么就这么有恃无恐?

      还真把这染方给当无价之宝了是吧?不管真假,拿了就要留他那条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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