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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猜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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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即便我再驽钝,也不自禁地反抗起来,同时伴以惊慌失措地高叫:“你,你要做什么?”
鸳子冷冷地剜我一眼,道:“给你检查伤势。”,话音落,双唇紧封,两手却不空闲,在我愣神之际,毫不客气地把我上衫除至露肩透背,她还没就此住手,对我从言谈到举止的种种挣扎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我再怎么着,也是武将的后人,岂能这么容易就甘心就范?
她不客气,我也把礼数抛到爪哇国——不过,谁会对一个上来就脱你衣裳的人讲究礼数呢?
鸢子再要把我的上衫往下拉,我抬手就往她手腕处抓去,欺身近前,用力就要把她关节往反向拗去,这是仙姨教我的贴身小擒拿手里的一招,我只跟宫里的小姐姐耍过,当时不小心用力太多,把她扳得惨叫中,一脚把我踢趴了……
唔!
但鸢子的应付手段并不比小姐姐温柔多少,她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风驰电掣地闪到我腰侧,一掐,我“哇”了一声,不自觉地放开了她。
“你这点浅薄的功夫,就别拿来炫耀了。”鸢子板着脸,把我拖到床上,雷厉风行,我感到自己成了一个落到饥肠辘辘人手中的粽子,两三下就被除了外皮,她甚至拉开了我的肚兜,在我腹部扫了一眼后,伸手按了又按,完全不理会我痛得连连吸气。
因为疼痛而沾湿眼角的泪不是我能控制得来,我封着唇,努力不嚷出声来,幸好鸢子的“酷刑”没有持续太久,她默不作声地起身,走出了房间,我刚手忙脚乱地把衣物重新穿戴整齐,她已经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和涩味的汤水进来。
“喝下去。”鸢子递给我,声音依然覆霜,“你现在的伤没办法长途跋涉,我们也没办法给你弄个马车,你必须赶紧好起来。”
我接过药碗,有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我希望就能加速的事情。”
但我还是低头喝了一口,腥涩的味道嚷我忍不住全身一战,温度倒是刚刚好,鸢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试过了,见我停下来,冷不丁又开口:“不烫,一口气喝完,越等越苦。”
看来不喝不是她可以接受的选项,在鸢子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我咽了口唾沫,半闭上眼,咕噜咕噜一气儿喝了干净,放下碗时,喉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作呕的声音。
鸢子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你先休息会,晚一点,会有人送吃的过来。”
我愣了愣,脱口问道:“那,飞雨呢?”
“蓝飞雨?”鸢子皱眉,“她有她的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我、我是为了她才来的么,”我看着鸢子,“我不要休息,我和她一块儿做事去。”
“你不要添乱了!”鸢子皱起了眉,屋内光线极好,这时候我才察觉,随着她面色的变化,她那对眼眸中隐隐约约涌动的异色竟有加深的迹象,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禁盯着她眼睛愣是移不开视线。
鸢子的眉头锁得更紧,她微眯了眯眼,倒退到门边,竟然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当我回神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门外落锁的声音!
我大惊扑到门边,又推又拉,门倒是动弹了几下,只是依然紧紧地关着。
这!这算什么?!
忙跑到窗边,但可惜这间房两扇窗的窗口对着的都是客栈的后院,我能遥遥看到马厩,但无论我怎么张望,穷极目力,仍是看不见蓝飞雨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
我有些焦虑起来,在那密林深处时,虽然危机四伏,但至少我们仍是在一起,她牵着我的手从没有放开过一时半会,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死在一块,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吧。
现在倒好,脱离了险境,我倒是被鸢子给软禁了起来——
所以鸢子到底是什么人?
她那长相、她那气度,以及蓝飞雨对她言听计从的程度,她……
我心头突然一跳,灵光乍现,猛然省到一个国名:吐罗国。
等等,这思绪转得太突兀,连我自己都没明白过来我是怎么就想到那个龙蟠虎踞在东楚西境的强大王国。
我从窗边离开,在床上屈起两腿,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地追想起来,鸢子身上有什么东西,竟让我联系上了吐罗国?
那迥异于汉人、也与蓝飞雨她们截然不同的相貌自然是第一位的,还有呢?
蓝飞雨的态度,鸢子对蓝飞雨、陶先生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了,是这样的!
在播州地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蓝飞雨报父兄大仇,助她对抗那两个心怀不轨的王子——嗯,被我干掉了一个色胆包天的大王子,不过那纯属意外!
虽然鸢子告诉我,蓝飞雨是找百理的国主,希望得到邻国的援助,但这种说法,其实还是有些不靠谱。
就大哥哥告诉我的情况来看,那百理无论国土还是人口,整体实力与播州不相上下,蓝飞雨不曾向我提过她手中有什么能让百理国主垂涎的东西,想来根本也是没有,即便是承诺夺权之后,百理可得播州城池与进贡,但那到底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百理国主却得出实实在在的兵力,谁胜谁负,犹为未知。
我要是百理国主,才不会干这种风险极高,保不准就全盘皆输的流血买卖呢。
但,如果,有心帮助蓝飞雨的不是百理,而是吐罗呢?
吐罗……
我虽然是个足不出城的闺阁“千银”,但多亏有个了不得的舅舅、身担公职的仙姨,以及用茶壶和茶杯为我演示的大哥哥,至少还是清楚吐罗是个对东楚不怀好意的国家。
大哥哥说,东楚朝廷对播州、百理的方策向来刚柔并济,没有像对南越等小国那般将它们收并归一,而是允许它们继续以藩属国的地位存在,就是不想直接与吐罗接壤,以致毫无缓冲的余地。
那……若是我这胡思乱想全部不幸猜中,我只觉得一颗心迅速地沉了下去,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一个东楚女儿,不就成了鸢子跟蓝飞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