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船长欠管教》骨小七

48、第四十八章

　　“韩乐。”顾林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笑，“只要能治好韩钺，我们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是吗？”
　　“这不一样……”
　　“没什么区别，只要他能醒来。”
　　顾林垂着眼，从她将针头对准自己的那一刻，已经将这条命交了出去。
　　韩乐眼神变换，动了窥探顾林记忆的念头。可最终她什么都没做，松开了握着顾林的手。
　　她说的没错，为了韩钺，她什么都愿意做。
　　韩钺被转移到韩乐的住处，从房间的窗户看出去，能见着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大海。
　　顾林的试剂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韩钺自从注射后情况稳定下来，再也没有出现发狂的症状，只不过也没有醒来，陷入了沉睡。
　　顾林在床边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赵蒙给他们送早餐时人已经走了。
　　“看见顾林了吗？”赵蒙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在门口遇见鲨鱼，问。
　　鲨鱼脸色不是很好，说：“回那边的小屋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能看见远处屋子的一角。那里是顾林的临时实验室，里面有鲨鱼带着人四处收集的设备。
　　自从知道老船长的死与顾林有脱不开的关系后赵蒙对她的芥蒂一直没有消除，韩钺又在这次的行动中被感染，更一步加深了隔阂。
　　赵蒙忍不住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冷笑：“现在来赎罪给谁看？”
　　鲨鱼皱眉，盯了赵蒙一眼。
　　“本来就是……”赵蒙小声嘀咕，闷着头离开了。
　　自上次突击姑租城后，赏金猎人和海盗各个团体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段时间都藏了起来，休养生息。
　　联邦政府则忙于调查真相，对联军的追捕行动也被迫暂停。
　　海面上迎来难得的安宁。
　　顾林又把自己关了三天，再出来时，鲨鱼都快认不出她了。
　　“快，给韩钺试试！”她扶着门框，将一管颜色更深的药剂塞进鲨鱼手里，“直接打进他心口上……”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竟觉得头晕眼花，冷汗直冒。
　　鲨鱼眉头死死拧成一团，几次想说什么都忍住了。见顾林站不稳，他捞着腿弯把人抱起来，大步流星朝韩乐的屋子走去。
　　进了门，韩乐一见顾林的样子脸色就变了，匆匆走过来打量一番：“再这样下去你就死了。”
　　说着撩开顾林的袖子，看到的景象让鲨鱼都惊讶无比——她的左手臂肌肤是青黑色的，上面布满了小孔。
　　韩乐默默拉下袖子，眼圈红了。
　　“如果还不行……”鲨鱼哽咽，剩下的话他无法说出口。
　　韩乐点头，侧身让开路：“去吧。”
　　鲨鱼抱着顾林踏上木梯，到二楼这么一小段距离，他走得极为艰难。
　　来到韩钺房间门口，顾林挣扎着下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海风吹起窗帘，轻柔地扫过地面。
　　韩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去。除此以外，他与往常并无差别。
　　顾林走到床边看了会儿，掀开被子，对鲨鱼说：“对着他的心脏，扎下去。”
　　鲨鱼没有任何犹豫地照办，顾林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针筒里的药一点点推进韩钺的身体，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很快就感觉不到心跳的存在。
　　鲨鱼压下最后一点空间，屏着呼吸拔出针头。刚要呼口气，听见身后传来倒地声。
　　鲨鱼猛地回头，看到顾林面无血色的倒在地板上。
　　“顾林？”
　　她瘦得几乎贴在地板上，鲨鱼毫不费力地将她抱了起来。韩乐听到动静，忙赶上来：“怎么了？”
　　看见顾林晕过去，她反倒是松了口气，打开对面的房间：“放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安顿好顾林，鲨鱼去找医生，韩乐留下来照看顾林。
　　她让人准备了热水，端到床边亲自替顾林擦拭身体。毛巾擦过的肌肤完全失去了光彩，只是几天时间，她瘦得皮包骨头。与韩钺相比，她更像是被注射了病毒的人。
　　“何必这样难为自己？”
　　韩乐轻声细语，将顾林凌乱的头发抚到后面，换了一块更细腻的布料帮她擦脸。
　　初见她的时候，长发被藏了起来，脸被晒成了小麦色，看上去就像个假小子。
　　在她的实验室关了半个月，皮肤恢复了原来白皙的样子，现在安安静静睡在这里，就像传说中的睡美人。
　　“哥哥醒来看见你这样，会心疼死的。”
　　韩乐叹口气，顾林是个认死理的人，除非她自己想通了，不然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只希望她没日没夜研究的解药真的有用，这不仅是救了韩钺，也救了她自己。
　　医生很快来到，看到顾林伤痕累累的手臂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凝重地对韩乐说：“祭司大人，这条手臂可能保不住了。”
　　韩乐心里一惊：“有这么严重？”
　　“大量皮下出血，加上伤口感染，大部分肌肉已经坏死……”
　　韩乐默然，静了半分钟，问：“其他的呢？”
　　“气血不足，营养不良。只要将那条手臂处理好，其他不用担心。”
　　“……她的手臂怎么了？”
　　门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韩乐又惊又喜，立刻迎上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韩钺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一笑：“没事。”接着将视线转向顾林，看见她憔悴的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走过去将顾琳的袖子拉上去，看见了那条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
　　“伤的实在太重……”医生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解释。
　　“怎么个保不住法？”韩钺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冷意。
　　医生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思考，该怎么表达。
　　“你直说就是。”
　　“有两种办法。”医生抬头看着韩钺，“一点一点将腐肉挖去，能不能恢复看运气。如果恢复不好，就要用第二种方法，将手臂切掉……这么做虽然会落下残疾，但肯定能痊愈。”
　　韩钺低头看昏睡中的顾林：“不能让她有事，不论多么困难，一定要保住她的手。”
　　这个决定显然让医生有些为难，不过顾林的身份他很清楚。
　　“我一定会尽全力。”
　　韩钺点头：“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医生答应下来，等他离开后，韩乐关切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问：“没事了吗？”
　　“不清楚。”韩钺活动了一下四肢，除了长时间不运动有些酸涩之外，他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我睡了好多天吗？”
　　韩乐：“四天。”
　　韩钺陷入沉思，如果没猜错，他是那天在实验室与纳兰澈打斗中被感染的，算算时间已经有20多天。
　　按照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很少有人在被注射病毒后能撑过这么长时间。
　　韩乐显然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满是期待和欣喜地说：“顾林研究出来的药有用！”
　　虽然是这样，但韩钺高兴不起来。如果第二次的试剂再没用，顾林是不是能把自己扎成一个刺猬？
　　不管怎么说，对于黑色风暴号的人来说，韩钺脱离危险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再次出现在码头，等于是给船员们吃了定心丸。不管海面上如何风起云涌，只要船长还在，黑色风暴号就永远不会消失。
　　虽然他感染了病毒的消息被封锁，城里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可这里的居民跟黑色风暴号多少有点关系，船员们的心情就像火一样，很快蔓延至城市的每个角落。
　　低沉了许久的伊萨城，又一次恢复了活力。
　　赛琳娜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哈里曼公爵早就着手调查这件事，这一次联军行动虽然鲁莽，却结结实实捅了马蜂窝，将军区医院用人做试验这件惨无人道的事情捅了出来。
　　因为影响面太大，联邦高层不得不关注这件事。同时在哈里曼公爵的推动下，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世界各地，引起了民众强烈的反抗。
　　各个大城市都出现了游行示威，一时间，这件事涌到了风口浪尖。
　　在重重压力之下，军队稽查部门介入，对这件事进行彻底调查。
　　从目前传出来的消息看，刘鹏程背后的人已经被揪了出来，目前正在收集证据，等待下一步开庭审理。
　　而顾林则是彻彻底底倒下，在床上昏睡了两天之后，她开始持续高烧。
　　城里的医生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无法将热退下去，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赛琳娜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这是华先生。”她将身后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袍的男人，介绍给韩钺，“我把你的情况跟哈里曼公爵说了之后，他让我带华先生回来给你治病。”
　　华庭春伸出手，彬彬有礼道：“韩先生你好，我是来自联邦总署医院的华庭春。”
　　“你好。”韩钺与他握手，“车途劳累，本来应该安排先生先去休息，但眼下有一个特殊难题，需要你的帮助。”
　　“但说无妨。”
　　韩钺将华庭春带到顾林病床前，拿掉轻轻盖在她手臂上的薄纱。
　　华庭春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顾林病情的严重性。他完全顾不上一身疲惫，立刻投入到对顾林的治疗中。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华庭春额头的汗，对一直等在一旁的韩钺说：“幸好之前处置妥当，不然她这只手臂就废了。”
　　听他这话，韩钺露出这段时间来第一个笑：“你有办法治好她？”
　　“我试试。”华庭春很谦虚，从他的表情能看出来，他有信心治好顾林。
　　韩钺完全没想到会峰回路转，他难掩兴奋，回身给了赛琳娜一个拥抱：“谢谢你！”
　　这个极为短暂的拥抱，在赛琳娜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这么多年的爱恋与追随，求而不得的失落，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
　　可是，身边的男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顾林，哪怕自己已经红了眼眶，也没能获取他一分一毫的关注。
　　赛琳娜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刘鹏程的事迹败露，联邦出面组织了一批科学家，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内研制出了解药，并在各个大城市免费发放。
　　可是已经晚了，当时联军救出的那一部分被注射了病毒的人已经相继死亡。韩钺因为注射了顾林研制的试剂，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而他这一条命，是顾琳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此时，顾还躺在床上，高烧不退。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海面又热闹起来，不过却少了黑色风暴号的身影。
　　顾林一天不醒，韩钺一天不离开。没了船长的黑色风暴号，自然停在了港口。
　　赛琳娜站在码头，凝视着不远处的船。
　　“要走了？”
　　韩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港口里的黑色风暴号。
　　“船员们都等着我呢。”赛琳娜的心很平静，就像这海湾里的海水。
　　韩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安静第陪她站着，海风徐徐吹来，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柔地撩拨赛琳娜脸颊旁的长发。
　　良久，赛琳娜垂下眼睫，看着脚下斑驳的石阶：“为什么我不行？”
　　她的话不清不楚，可赛琳娜知道，韩钺明白自己想问什么。她不敢抬头看对方，骄傲如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让她觉得颜面扫地，可还是不甘心，非要得到一个让自己心死的答案。
　　韩钺了解赛琳娜，知道不管怎么回答，都无法避免对她的伤害。
　　他的沉默让赛琳娜笑了：“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打算再出海，记得给我捎信。”
　　韩钺轻笑，抬手按在她的头顶，就像对待韩乐那样随意地笑了：“放心，有好事我一定记得你。”
　　赛琳娜与他相视一笑，挥挥手，转身离开。
　　“船长！”赵蒙满脸笑容地挥着手跑过来，“顾林醒啦!”
　　韩钺转身，勾起嘴角，轻笑骂道：“终于舍得睁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途中谈了个恋爱结了个婚，耽误太多时间，向各位说声抱歉。我不是个好作者，感谢各位的包容，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