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
听到宋子卓的话，我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我淡淡看他：“所以？”
他好像被我的平静激怒了一般，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激动：“所以？！什么所以！你得了那样严重的病，却不好好治疗，反而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吗？！”
我对于他的愤怒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同他对视。
他眼睛中除了燃烧一般的愤怒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感情，仿佛是痛苦和慌张无措。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看错了，身患绝症的人是我，他有什么好痛苦，好慌张的？
对他来说，我的死去应当是不痛不痒的才对。他曾经不也说过吗，我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死了更好。
当初听到这种话，我还幼稚的痛苦过，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便没用的躲在角落掉眼泪。
宋子卓看着我的表情，不知为何仿佛更加慌张起来，他向着我伸出手，似乎想要攥住我。
我冷冷躲开。
“……蔚然……”我突然听见他朝着我低低地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点绝望，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看着他的样子，没有半点动容，只对他的称呼有点反感的微微拧眉：“别这样叫我。还有，我想活还是想死，不关你的事，但是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就当是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还望少爷你能满足我。”
似乎是看出了我冷漠和坚决，宋子卓嘴唇张合，最终颓然的跌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掩面的低下了头。
半晌他抬起头看我，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苦笑。
这倒是让我惊讶了起来。
一向无法无天、嚣张肆意的宋子卓竟然会露出这样苦涩的表情，当真称得上罕见了。
“我……真的很傻也很坏，”宋子卓没了以前的张狂自大，仿佛突然成熟了一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仗着你喜欢我，我就随便欺负你，因为……我发现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这样让我很安心……”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宋子卓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产生这样大的变化，仿佛一夕之间从一个幼稚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男人。
但其实，我对与宋子卓相关的事情都并不关心。
我只是觉得宋子卓此时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可笑，他竟然会以为我喜欢他？他凭什么以为我喜欢他？
而以为我喜欢他，便是他过去那样过分的对待我的缘由吗？
我几乎冷笑出声，情绪激荡间，我无法抑制的咳嗽起来。
伴随着咳嗽，强烈的头痛让我的眼前阵阵发黑，我模糊看见从我嘴里喷溅出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沙发和地面。
那样鲜艳浓烈的颜色，几乎让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清楚地知道，这代表着我的生命在剧烈燃烧。
我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咳着咳着，我感觉身体开始发麻无力，眼帘不受控制的逐渐下垂。
我依稀看见宋子卓慌张的赶到我的身边，手足无措的想要搀扶我，却又不敢乱动，只是声音带着颤抖，中气不足的威胁我：“喂！你不准睡！不准睡啊！！你给老子把眼睛睁开！”
……这声音怎么带着哭腔？宋子卓也会哭？而且还是为我而哭？……怎么可能？一定不可能。
要知道宋子卓这个人不管再怎么难受都是不会掉眼泪的，当年最疼爱他爷爷去世，他也只是红了眼眶，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哭出来。
……可是这滴到脸上的灼热液体又是什么呢……？
来不及深思，我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蔚然……”
“蔚然，蔚然……”
“蔚然，快醒来啊，你再不醒来，我该怎么办？”
清冷的声音带着温柔和悲伤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这声音这样熟悉，每当听见这个声音这样温柔的重复我的名字，我便感觉内心深处被触动了。
这是我渴望已久的……所以必须要醒来……睁开眼，看看这个人，哪怕快死了，也要从死神手里挣脱，再见这人最后一面……
这样强烈的执念让我在黑暗中奋力奔跑，想尽办法想要挣脱这片无尽的束缚。
最终终于隐约见到一点朦胧的光明……
我艰难的睁开了眼，看见房间里面一片黑暗，只有一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隐约照出这间房间的大致模样。
这间房间布置的华丽却不失温馨，如若不是耳边不断传来的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我都难以察觉这是一间病房。
而我此刻正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
我转动眼珠，发现有一个人趴在我的床边，黑发柔软，微微遮住露出来的半张脸，白皙的皮肤让眼周的黑眼圈显得更加严重。
虞云知……
我记起来了，昏迷中不断呼唤我的那个声音，是属于虞云知的。
在生命的最后我竟然还能再见他一面，我觉得我已经再无别的奢求了。
我静静看着他，艰难的挪动手指，想要碰一碰他。
不过我还未能得逞，虞云知便突然睁开了眼。
我与他便这样对上了视线。
虞云知的神色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虞云知看了我半晌，然后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他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方才向着我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我，最后却又颤抖着停在了距离我的脸很近的地方。
我看见他的嘴唇干燥起皮，周围还带着胡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蔚然？你……真的醒来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想笑，但是最后不知为何却是眼泪先掉了下来。
虞云知看着我的眼泪，怔住了，然后突然别过了头，背对我，过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我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虞云知刚刚背过我，难道是哭了？因为我哭了……？
虞云知看着我，眼神中除过欣喜外，还有悲伤和绝望，他嘴唇开合几次方才成声：“……对不起。”
我不知道虞云知为何要同我道歉，但是我想告诉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没事，我绝不会怪他的。
我努力的摇了摇头，艰难的做出了“没事”的口型。
虞云知的神色却变得更加悲伤的了，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垂下眼睛，不断重复着：“蔚然，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