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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情种 ...

  •   “我以前的海报也挂在那里的。”

      春羊双手拢住烛火,点燃了一颗烟,甩了甩把火柴扔在卖烟人的脚下。

      卖烟的叫顺子,约莫十四五岁,还是是个男孩,大冬天的吸着鼻涕蹲在米美高舞厅门口卖烟。

      “你听到没有?”春羊靠在舞厅门口的墙上,顺子给人找钱,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听到了,小姐,你跟我说八百遍了。”

      “说八千遍你也记不住。”春羊伸手敲了敲顺子的头,顺子蛮不高兴地躲开,“别摸头,我娘说了,摸头长不高。”

      “封建。”春羊支起身子抽完最后一口,吞云吐雾中挽着一个男人的手上了一辆黄包车。

      顺子在她后面嘀咕,“我娘都死了三四年了,还能开放到哪里去。”

      “诶,顺子,那人谁啊。”另一个卖烟的小伙子凑过来好奇,门童过来赶人,顺子和伙伴走到马路对面蹲着,米美高门口的巨幅海报就在他们眼前。

      顺子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眯着眼睛看着画报上的旗袍美女发愣,“不知道,她只是每次都说,自己以前也是演戏的。”

      “明星啊!”

      “什么明星啊,就是龙套,连小费都舍不得给。”

      男人坐在黄包车上手脚已经不安分了,顺着春羊的大衣下摆就往里面伸。到了小旅店大堂,掌柜的本来想要登记来着,却被男人一句日语骂的屁都不敢放。

      春羊躲在大檐帽下偷笑,拥着男人上楼去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掌柜的还在大厅打了哆嗦。

      1945年,日军在中国战场上节节败退,在上海驻守的军官最近都不怎么开心,正需要女人来泄泄火。

      房门刚关上,男人就把春羊压在了地板上,上下其手扒了春羊的衣服,旗袍的盘口有点难解,男人一把撕开了春羊的领口。

      “哎哟,”春羊笑着叫了起来,“很贵的好伐。”

      “别动,别动..”男人把头埋在春羊的胸口,使劲呼吸双\乳的香气,再也没起来。

      四川北路的一栋公寓楼,共有9层,却没有电梯,因而高层的租金能便宜一些。要走到公寓楼必须经过一条弄堂,弄堂里密密扎扎住了好多人,春羊踩着小羊皮的墨绿高跟鞋,刚一踏进去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春羊,又来找你男朋友啊。”一个阿姨坐在脚盆边洗衣服。

      春羊左右手领着许多袋子冲她微微笑,“是的呀,许阿姨,今天不开工,来看看他。”

      许阿姨站起来,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拉着春羊十分热络的地说:“马先生刚刚出门买了蛋糕回去了,我可看到了,肯定是给你的呀。”

      春羊听着,突然冷笑一声,“给谁的还不一定呢。”

      许阿姨呆住了,春羊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放到许阿姨的手里,“许阿姨,我工作忙,不能常来。可马先生不安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得帮我看着点啊”

      许阿姨没搭话,只是打开盒子,还不懂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春羊招呼徐阿姨身后的小孙子过来,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小孩嘴里,“糖心的巧克力,好吃么?”

      小孩捂着嘴,味蕾品着又苦又甜,捣头如蒜。许阿姨赶紧把盒子盖好,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春羊说:“你看看你,小孩都被你惯坏了,我觉得马先生还是挺关心你的。不过你放心,我整天都在这胡同口坐着,有什么事,我向着你就是了。”

      “那就麻烦徐阿姨了。”春羊拍拍许阿姨的手,笑眯眯地瞪着高跟鞋走进公寓楼。

      一连爬了9层楼,春羊敲开马先生的门,还没等他说话就把四五个袋子放到他怀里,带好房门,一屁股坐在小沙发上。

      “累了?”马先生带着圆圆的金丝边眼镜,蓄着两撇胡子,好像上年纪了,又好像不是很大。他说话总是慢慢的,柔柔的,慵懒迷人,像一只摇头晃脑行走在春天的狗。

      “不累。”春羊从沙发里坐起来,托腮望着他,“陈叔叔。”

      陈深微笑,把蛋糕递给春羊,“我四十不到,你就叫我叔叔?”

      “我才二十,不该叫你叔叔吗?”

      陈深点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与春羊面对面而坐。合作两年了,春羊知道这是有任务了,便收敛了笑容,放下蛋糕,正襟危坐,“有事?”

      陈深手指放在嘴唇,春羊环顾四周,用唇语问道:有监听?

      陈深:不清楚,有可能。

      “百货公司进了一批新旗袍想找模特站台,去不去?”

      说着话陈深把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不去,”春羊高声嗔怪,“我可是演员啊。”

      陈深满意地点头,又道:“你多久没戏拍了,站站台能赚点零花钱。就当赏脸帮我一个忙。”

      他手上把照片翻过来,上面写着:日本第三海军参谋高木直人,爱烟酒,迷美色,常出入百桂园。

      “好吧。”春羊百般不情愿,“我去就是了,但我可是你女朋友,我的零花钱该是你给我的。”

      “我晓得了,待会带你去买个包。”陈深滑亮一根火柴,把照片烧尽,又道:“13号晚上8点,试妆,记住了。”

      春羊趴在茶几上,郑重地看了一眼陈深,“记住了。”

      一个星期后,上海小报头条:日本海军参谋遭舞女暗杀,身上现金被抢光。

      警察局查了小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嫌疑人,最后是76号发现了端倪,从1943年到1945年,从南京到上海共有7名日本军官被杀害。

      共同点都是成迷酒色,死后被劫财。看起来好像是临时起意的杀人案,但76号在长达两年的谋杀案中找到了共同点。

      一名百货公司的经理,人称马先生,被杀的7人都直接或者间接的认识马先生。更巧合的是,马先生的女友就是一名过气的女演员。

      四川北路的那幢公寓里,春羊头发散乱靠在床上,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床边的陈深又划亮了一根火柴,就着油灯深深地吸了一口鸦片。

      陈深吸一口,春羊就抽搭一下,“陈叔叔...”

      “我可没这么老。”陈深微笑着转过头来,“我才三十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春羊压着嗓子低吼,一拳打在陈深背上,第二拳却怎么也打不下去,她伸开手臂抱住陈深,泪水淌在他肩头。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样吗?眼镜蛇,他,他没有营救计划吗?!”

      春羊突然说出上峰的代号,陈深甩掉手上的鸦片,捂住春羊的嘴,春羊身体一软带着陈深倒在床上,紧紧靠在他的胸膛。

      “别哭了,”陈深浑身有些颤抖,这是吸食鸦片后的正常反应,他将下巴放在春羊的头顶,两人相拥,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陈深咬着春羊的耳朵,把她的左脸吻得湿漉漉的,轻声说:“来吧,跟我说说最后的话吧。”

      春羊心重重一跳,转头咬住陈深的嘴唇,问道:“你说你有个朋友也是演员?”

      “怎么?”

      “我和她比呢?”

      陈深搂着春羊细细啄着她的泪水,“别跟她比,你是最好的。更何况,她死了。”

      春羊翻过身来,把陈深压住,解开自己的旗袍扣子,道:“我不跟死人比,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陈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很聪明。布谷鸟。”

      布谷鸟是春羊的代号,陈深用嘴型说出她的代号,就是在下达命令了。

      春羊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又扯了扯头发,打开房门用最大的声音嘶喊。

      “骗子!你这个骗子!”

      许阿姨喜欢看热闹,各种各样的热闹,这天她又看了一场热闹,是最近撕得最厉害的一场。

      继春羊上一次从马先生的公寓里抓了个舞女出来之后,这一次她又抓到了马先生躲在房间里面吸鸦片。

      她冲到一楼,把马先生吸鸦片的家伙全扔到大马路上,汽车一过都压碎了。

      马先生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相劝,后来直接甩了春羊一巴掌。

      “你别给脸不要脸!”

      许阿姨一惊,手中的瓜子都忘记磕了。

      “谁给你找的资源拍戏,谁给你介绍的广告,你跟那些老板吃饭的时候我也没管你吧,你三天两头往苏州杭州跑,我还不能叫个舞女啦!”

      春羊被扇得晕头转向,光着脚跌坐在大马路上,一张小脸冻得发紫,天上还飘着小雨呢。

      许阿姨有点心疼,但又不敢上前,毕竟她看了太多次马先生召\妓都没有跟春羊汇报,毕竟马先生也给她好处了不是。

      76号的人找到许阿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春羊也算是书香门第,北平大院里面出身的,后来家族没落了到了上海当话剧演员,两人一开始还好好的,马先生一手提携她,但男人总是吃的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趁春羊不在的时候召\妓叫舞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米美高门口的顺子也被传唤,据他说春羊不喜欢黄皮肤的男人,每次找的都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有次他上前去问要不要买烟,还被人说了句:谢特。

      76号的特务一下子没明白谢特是什么意思,当作线索直接写到了报告里,被李仕群骂了回来:shit!

      事情渐渐清晰了,有干净背景的春羊排除了嫌疑,再加之特务在陈深房间里发现了之前被谋杀的日本人的遗物,基本上可以断定:是马先生吸鸦片上瘾,花费巨大,为了钱财雇佣舞女勾引目标,然后谋财害命。

      看上去是一桩普通的案件,但76号不这么认为,一切要提审马先生才能知道。可就当要逮捕马先生的那天,一名男子从四川北路的公寓坠楼,面目全非。春羊去76号认的尸体,看的时候她抽了根烟,走的时候也抽了支烟。

      有特务在她背后嘀咕:自己的男人死了一点也不伤心啊。

      春羊就在众多特务的注视下,交出了她和马先生的所有东西,一点不剩。

      “麻雀牺牲,布谷鸟静默。”

      这是上峰的命令。直到1949年,春羊都没有再次被启用,她隐秘于闹市之中,偶尔去小剧场演个龙套,她不能脱离这个行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组织还需要自己,还需要自己的人脉。就当她几乎觉得自己被淡忘的那一刻,有人找到了她。

      一个女人自称徐碧城,想要邀请春羊演一出话剧,春羊当时就笑了,“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演戏吗?”

      “可以的。”徐碧城把一张纸放在春羊面前,“你才24岁而已。”

      纸上是一封介绍信,可以介绍春羊去上海话剧团工作,让她重回舞台。

      “要我去演戏?”春羊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喷在徐碧城脸上,后者皱起了眉头,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表现出不悦。

      “是的,以后你跟我单线联系。”

      “怎么说。”

      “我是上海文艺协会办公室副主任,你是我的远房表妹,我在帮你找工作。”

      “听上去不错。”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钱!”春羊说:“我要重新做演员,总不能还住在小弄堂里,要住公寓,还得买衣服,买化妆品。”

      徐碧城淡定地听她说完,从包里拿出两根金条道:“不够跟我说。”

      春羊瞄了一眼金条,退回一根,“你们也不容易。”

      徐碧城也没有矫情,将一根金条收好,“行,我保管着。”春羊抽完一根烟,期间徐碧城又交代了其他的事情,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春羊叫住徐碧城。

      春羊站在徐碧城面前,她比徐碧城高,又穿了高跟鞋,一手托着胸一手捏着烟,三十多岁的徐碧城反倒像妹妹的那一个。

      “听说,你和陈叔叔是师生?”

      “是。”徐碧城平静地看着春羊,“是这样没错。”

      “你了解他吗?”

      “曾经了解。”徐碧城说,“你不该打听这么多。”

      “我只想问问,”春羊把烟掐了,“毕竟他在的时候,为了遵守纪律,我们很少谈论过往。”

      “那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真名?”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叫陈深。”

      “他结过婚吗?”

      “结过。”

      “跟谁?”

      “无可奉告。”

      春羊把烟踩在脚下,又问:“有孩子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春羊终于激动了起来,“他有孩子是不是?”

      徐碧城正视春羊的眼睛,警告道:“布谷鸟,你是党员,注意纪律。”

      春羊空洞的眼睛重新聚焦,她用手抹了抹头发,挺直背脊说:“徐小姐,当年把陈深为了掩护我,为了保护组织跳楼自杀,他的东西都被日本人搜走了,我一件也没有留。他走之前去了趟交通站,他会不会留一些东西在交通站,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看。”

      徐碧城盯着春羊看了好久,眼前这个女孩从十八岁,加入组织以来装扮舞女、妓\女,联合陈深刺杀了7名日本特务和军官,而后又潜伏多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显得是如此沧桑。

      “好,我答应你。”徐碧城应承下来。

      春羊展颜一笑,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那之后,春羊重回舞台,她的表演天赋得到释放,不过三个月就成为剧团的台柱子,成为一个剧本女主角有力的竞争人。

      “你知道吗?这个剧本是根据阮玲玉的经历写的。”春羊说着话,飞快递在书桌的上白纸上写道:退守台湾之前,留在上海的特务估计有三人。

      “是么?你喜欢吗?”徐碧城坐在她身边写道:消息准确?

      “还行吧,不是特定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比较有新意。”春羊写道:还在探查,不过我好像已经被人盯上了。

      写完她指了指墙对面,隔壁房间说不定就有盯梢的。

      “不就是男男女女那点事,我觉得这剧本不好,你要不别演了。”徐碧城写道:你有尾巴了,先别动,我们再商议。

      “不行!”春羊没有写字,而是说了出来,她握住徐碧城的手,“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是我的使命。我得演。”

      “好吧。”徐碧城反握了握春羊的手,“注意休息。周天来我家吃饭。”

      春羊点头,烧掉白纸,在洗手台冲掉,送徐碧城出门。出门之前徐碧城拿出一张信封,递给春羊,“上次你托我给你找的东西,我找到了,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你留作纪念吧。”

      舞台上,春羊穿着熨帖的旗袍靠在搭建的卧室场景内,拿着男主角给女主角的分手信,嚎啕大哭。底下坐着的人,特别是女人,都拿出手绢来擦拭眼泪,为这个家庭贫苦,又遇人不淑的女主角流泪,可感情充沛的春羊想到的却是:徐碧城给她的照片。

      那是组织上第一次让她与陈深,以男女朋友的关系接触时两人拍的照片。那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陈深改头换面为马先生,他们坐在英租界一个公园的长椅上,不远处是一片湖泊,岸边有小孩在踢球,在放风筝,静谧而安详,仿佛战争从未放生。

      他们在公园拍下了第一张照片,四年后,这张照片又回到春羊手中,更要命的是她在背面看到两个英文单词。

      My love 。

      戏中的女主角因爱情的破灭而痛哭,

      戏外的春羊因深爱的人不在而崩溃。

      演出持续了十来场,最后一场谢幕时春羊被灯光晃晕了眼睛,几近分不清现实和戏梦。

      午夜将近时,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屋子里一点光都没有。

      她又掏出那一张照片,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春羊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点缝隙,楼下的特务又多了几个。

      军统的人盯着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就要收网了吧。

      记忆起刚遇到陈深的时候,他跟春羊说不要怕,春羊傻乎乎地说:叔叔,我不怕死,就怕黑。

      陈深扑哧一笑,“不用怕,我在这里。”

      春羊也笑了,想了想,又道:我还怕疼,所以要是暴露了,我宁愿自我了结,也不愿那些人脏了我的身子。

      本以为日本人走了就是胜利,没想到从一个泥潭里爬出来又陷入另一个泥潭。

      这个国家太多灾多难了。

      春羊把窗帘拉好,还是那句话:宁愿自己了结,也不愿那些人脏了身子。

      徐碧城第一个赶到春羊的公寓,房间里洒落了一地的鸦片,红酒。
      春羊躺在床上,已经死了,死时她与陈深的那张合照还平平整整地放在胸口。

      和照片一起放着的,还有一封遗书,上面写着:

      “表姐:我太累了,又想念老马。不能不来个总休息,存在保险柜里的两万元,作为丧葬费,我想可能够了。多谢。春羊1月9日。”

      徐碧城看完了信,才放声尖叫,门口的特务听到不对劲冲进来,把房间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任何她是共/产/党的线索。

      而春羊的死讯上了小报,大家又想起当年她那个风流的男朋友,想起她这几年的大起大落,又想起她最近出演的舞台剧,都唏嘘不已,众人都道这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吧。

      而徐碧城捂着脸从春羊的公寓哭道警察局,哭到军统审讯处,都查不出线索,再加上大战在即,人人都想着撤退台湾,没有人在去管一个小演员的爱恨情仇。

      不会有人知道,徐碧城在春羊的保险柜中拿到了那两万元,在特务进门之前数到第19张。那是用两张假/钞贴起来的,中间夹着一张字条,上面的一串数字对照密码本就是三个名字。是国/民党退守台湾之前,安插在上海文艺战线上的三名特务的名字,也是春羊复出的主要任务,是她坚持要完成的使命。

      也不会有人知道,春羊服用了过量的生鸦片和烈酒,就是为了营造和陈深类似的死法,让人认为她是入戏太深,精神恍惚,殉情而死。

      她吃了鸦片和三瓶红酒后,乖乖地躺在床上,开始慢慢出现幻觉,如梦似梦。

      在米梅高的舞会上,陈深还没有两撇胡子,好像年纪挺大,又好像不老,他带着圆圆的眼镜,问春羊:准备好了吗?

      春羊回答:准备好了,为你,为家,为国。

      黎明到来,旭日初露。她的生命即将结束,但崭新的中国就要诞生。

      ——————全文完————————
      (我现在要说的话,完全是修文凑字数用的,没有任何意义,嗯就这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多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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