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为人》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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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看到三只五阶妖兽撞过来的身影时，轩辕宗与澹台朗两批人便四散而逃，低阶妖兽们也放弃了妹纸，跑得比修士还快。没想到两只五阶蛤丨蟆不是一条心，有一只忽然掉头冲着苏清涵而来，轩辕冕英雄救美，揽着苏清涵一跃而起。
　　“冕哥哥，不是这边！”苏清涵一看自己离被围攻的清光阵越来越近，娇呼一声，向轩辕冕好一阵撒娇。
　　“哼！我当然不是，该去的人是你！”轩辕冕脸色一冷，松手的同时扣下了苏清涵的几个乾坤袋。
　　苏清涵俏脸一白，还没等她发难，轩辕冕的电狼和魏北的大嘴鸟同时合作，一个叼起她的后领就甩，一个接力攫住胳膊往天上一扔。不知轩辕冕使了什么手脚，苏清涵如断线风筝一样，完全无法抵御两只灵兽的合力，好端端的一个美貌女修像坠机似的，一头栽倒在清光阵边缘。
　　此时的四只妖兽王对媚态众生的苏清涵熟视无睹，该撞的撞，该顶的顶，游离在外的蛤丨蟆王二号追着她而去。
　　面朝地的苏清涵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漂亮的脸蛋上沾满污泥，却露出一个惑人的媚笑。阵内诸人霍然发现，她的眼睛变得如同妖兽王一样纯黑无光，连眼白都几乎消失了。
　　“堕魔了？！”万焸喃喃道。
　　莲陀一声暴喝，“勿视妖女之眼！”
　　众人一凛，纷纷挪开视线，谨守心神，保持灵台清明。
　　苏清涵似乎也不在乎蛤丨蟆王二号抽过来的舌头，兀自笑得浪荡。忽然她所趴的那片地面往上一凸，露出一条粗大的蝎尾，将她整个人顶飞出去，摇曳着摔向另一处，激起一片惊呼声。
　　听那嗓门，似乎是澹台朗，想来以男猪的性子，不至于见死不救。
　　什么叫女猪命，什么叫玛丽苏，什么叫猪脚光环！跨两个级别的碾压，都有男人前赴后继地为女猪挡在身前，伤不了女猪一根汗毛！
　　安瓷抽空感慨一下苏清涵好命，顺道放了浓华和澹台月，勉强定住已经向地下前倾的清光阵，松软的泥土下有一条蝎子蜈蚣合力挖出的深坑隧道。至于另一个俘虏，不晓得李四娘收去哪儿了……
　　一侧的蝎子王慢悠悠地钻出来，坑中爬着的蜈蚣王还在顶清光阵，蛤丨蟆王后腿蓄力，肚子和腮帮子一起鼓胀咆哮、吼出音波，蝙蝠在朝阳中再次振翅，腾空俯冲，本想继续追击苏清涵的二号蛤丨蟆王身不由己地被一团黑气包裹住脑袋，开始发狂，返身用前肢砸向清光阵护壁。
　　五只五阶妖兽的合攻，清光阵终于顶不住了，裂成点点星光，散逸于妖兽的威压中，五只BOSS同时扑向阵内的人。
　　“阴洛去上天！”安瓷厉声大喊。
　　阴洛宫位的少剑带着十来个修士腾身跃向江之永的方向，一个身形酷似澹台月的女子犹豫了一下，身形慢了一瞬，若不是有莲陀的金刚佛光挡了一下，搞不好当场殒命。
　　“进仓果！再去仓门！去新洛！叶蛰！天良！玄委！”
　　妖兽的动作越来越猛，越来越一致，安瓷喊得越来越快，即使有他的指挥，仍有不少人被愈发浓郁的魔气缠住，滞留于九宫位之外。这些人有些勉力支持，与魔气相搏，有些顶不住魔气侵袭，很快眼睛变得和苏清涵一样，纯黑无白。
　　安瓷伸手一推莲陀，将除了自己和容犀之外的所有人集中到了玄委宫，“全退乾位！”
　　坤位的百来位修士堪堪避过妖兽和魔气的致命一击，狠狠砸入第八个宫位，妖兽直接面对中宫位的安瓷和容犀。
　　这次，控制妖兽的魔气不再调头追向人数最多的地方，反而直勾勾地与二人对峙，彻底显露魔气实体。一团暗如夜幕的黑气如同会呼吸的墨团，将五只妖兽的头部全笼罩住，好像在不断地吞吐、抽取缠绕在入魔之人身上的丝丝魔气，壮大自身，作最后一击。
　　别人或许以为这是阵法之力逼迫魔气显形，但容犀却感觉这团魔气经过妖兽和修士的滋养，比他之前所见更为庞大，而且目标很可能仍然是他右手的煌驰。他正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才让安瓷多布置了这一个阵中阵，以图将大部分魔气困于燠泉，斩断其与煌驰的联系。
　　“稍后我俩会尽力遁走，魔气是否能被九宫阵压制到离境，还靠各位出力了。”安瓷冷静地交代一句，然后不屑地和容犀嘀咕，“越锉的货，越要酝酿很久，才能憋出一泡大招，每次都这样，真真是没劲。”
　　王小小背着杨铁牛，急得不行，又怕打扰安瓷，小声怒骂，“你丫认真点！”
　　安瓷正想继续打嘴炮，魔气仿佛被激怒，彻底将五只妖兽拧成一股，也不使用妖兽的天赋神通，直截了当地团一个大黑球扑过来。这一击似乎根本不是金丹期的修士能看清的速度，落在安瓷身上时，整个中宫位被染得漆黑，如同倒扣下一个黑碗。
　　千钧一发之际，安瓷和容犀所站之地一个上下颠倒，跟南北半球互换一样，黑碗里的魔气瞬间被置换到了地下。本来的中宫位空无一人，泛起网状星光，包裹着莲陀之前击出的金刚佛印，牢牢一个收缩下沉，缚住漆黑的地面。
　　此时隐约还能看到地下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地挣扎蠕动，想破网而出，待到其他八个方位也依次亮起星光再落地成囚，正是九宫阵和九鼎镇河阵合体，完全成型。
　　地面的大幅晃动减弱许多，但泥土下宛若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心脏在搏动，一直不能彻底停下。
　　万扶苏担忧地极目四眺，察觉不到安瓷的踪迹，压下心中复杂情绪，立刻开口布置，“还请诸位戮力共助，尽量维持阵法，以待午时三刻。”
　　闻言，一部分人像澹台月和浓华一样眨眼没影，或许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待到秘境结束，或去另寻机缘，但也有人毫不避忌地向着澹台朗或轩辕宗等人此前逃走的方向悄然离去。
　　大多数在清光阵中同生共死的修士们还是依言留了下来，万扶苏将人分成十组，九组各出手段，压制地下魔气的左突右冲，单有一组随着莲陀救治被魔气所伤的人。余下伤者打扫周围战场，多收拾些妖兽尸体给众人平分，也算不虚此行。
　　王小小守着杨铁牛，手中拿着寻踪仪，愁眉不展。林卜策摸着星盘，缩在杨铁牛脚边，默然不语。
　　万扶苏上前轻声问，“可有动静？”
　　“……探不出来，应该，没事。”也不知六神无主的王小小是安慰自己，还是有确切把握。
　　莲陀沉声开口，“阿弥陀佛，安施主高义！日后若有差遣，贫僧定不推辞。”
　　众人自然都听到此言，心中微叹，这人情欠大发了。
　　虽然没有在兽潮里历经浴血奋战的生死搏杀，不过，若没有安瓷的两道大阵法，看看那些被魔气侵蚀神智的同伴，恐怕许多人都不得幸免。
　　李四娘一直在协助莲陀诊治中魔气之人，此刻停手后退，“老秃，这些人归你了，魔气数量多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其他人扫了一眼李四娘身边十来个妹纸，看起来个个都精神许多，似乎明白了什么。
　　“放心吧，奴家承了小美男的情，这一条条命可都是他救下的，自然不好让你等临门一脚翻了船。”李四娘咯咯娇笑，“不过，出去后就各凭本事咯。”
　　“恐怕，到不了那会，就得各凭本事了。”少剑冷静地打断李四娘，“我等虽有加固，但阵法最多撑到午时，届时只有三刻钟时间可逃命。”
　　万扶苏有些骇然，旋即无奈噤声，形同默认。此话一出，很多人顿生退意，哪愿管他人死活。只是不少人离开之前，或默默在远处向万扶苏行礼，或腆脸和万扶苏交换传讯符，甚至有人用法宝、灵石了结恩情。
　　万灷兄弟与少剑打了招呼，淡然地跟万扶苏颌首示意，飘然离去。修罗洞的门人唯唯诺诺地请示过宁孝丛，给万扶苏行了大礼，落荒而逃。
　　万扶苏一概温和应之，绝无恶言恶意，平静得如同路上偶遇。
　　最后留下的人，除了卷沙谷过来的一行人，多了步家四兄弟，少剑、莲陀、清缃、武问岚和李四娘五人，以及他们的三十多位同门。
　　接连走了两拨人，清光阵遗址上只余不到三十人。
　　“这下好说话多了。”少剑微微一笑，看向王小小，“不知安道友现在如何？若有我等可出力之处，但请直言。”
　　第一门派的首席弟子说出这样的话，分量不可谓不重，王小小颇为感激和意外地谢过，掏出另一个寻踪仪，仍然愁云满面，“一直指着北边，都没动过。”
　　林卜策小声开口，“北即南，此处为唯一生门。”
　　万扶苏关切地询问莲陀，“不知布阵时，阿瓷可有说什么？”
　　“安施主猜测，这些魔气既然出自水潭。”莲陀认真答复，“想必不会再走回头路，或有一线生机。”
　　“喜爱女人的魔气，若无阴阳调和的双修功法辅助，估计不是一般的霸道。”武问岚稍微揭了一下魔气的底儿。
　　忘忧谷的功法虽不使用魔气，但这些魔气一沾身，武问岚就感觉到了一种至阴至柔的力量，非常能增加女性魅力。所以忘忧谷和云雨阁的妹纸们一样，都谨慎地吸收了一些。即使在量的把握上有些不准确，魔气的精纯程度超出她们估计，但炼化之后，效果杠杠滴！苏清涵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男人不慎沾上，会让他们忍不住贡献出所有阳气，至死方休。咳咳，当然，在燠泉秘境里，男人要改成‘雄性’更准确……瞧瞧那些不知廉耻的癞蛤丨蟆！
　　“喜女色，且以水为镇，”崔猛下了个判断，“魔气应是通过水先接触的蛤丨蟆。”
　　除了蝙蝠一开始的样子没人见到之外，蜈蚣和蝎子都没有沾染太多魔气，靠近被魔气腐蚀过的地方，吃了各种蛤丨蟆之后才隐约可见黑雾缠身。
　　“而且，这些魔气数量有限，否则，妖兽们不至于互相争抢，直接坐一块慢慢吸好了。”文瑶泰补充道。
　　“如今魔气连同镇器都被带离秘境，也不知会惹出多大丨麻烦。”莲陀长叹一声，看着几个被伪东皇钟罩着的重伤员，“且待贫僧将这些施主带回山门，再请持溉师伯出手一试吧。”
　　除了天乾域，空濛大陆和其他七域很少有蕴含魔气的东西或地方现世，各大门派虽仍有祛除魔气、恢复神智的法门留存，但中魔者和堕魔者有什么区别，如何判断，会做些什么，如何施救，许多人都不甚清楚，即便是他们这样的核心弟子，也只知皮毛。
　　“既然能滋养出阴阳蝓，可见魔气存在的时间不短了。”江之永叹口气，“魔物已绝迹几万年，轩辕宗的宗门任务与之有涉，总得给死者一个交代。”
　　宁孝丛憨憨接话，口气掩饰不住的失望，“地下的动静比刚才小了，会不会溜了？”
　　李四娘悠然地幸灾乐祸，“若真的溜走了，你猜，魔气是忙着到处跑，找人带它出秘境玩，还是追着两个小家伙回被镇压的地方？”
　　林卜策再次强调，“所以，此处为唯一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