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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 ...

  •   福尔摩斯面带嘲讽地看着雷斯垂德,他不介意帮一帮与自己相熟的朋友,却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欺瞒利用。雷斯垂德的“是投名状”四个字就好像是一个开关,厅中的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仿佛空气凝结成冰,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寒冷。郁凌倒是姿态悠然,纵然眼下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他一手造成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不过.....”雷斯垂德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他捂着脸,声音沉闷,“今天早上,总督察突然找到我,说有一个重要的案子,如果破了案就升我做探长,问我愿不愿意接。”

      “他没告诉你,死的是布兰德子爵?”郁凌一点儿也不见外地问。

      “当然没有!”雷斯垂德听到这话,猛地放下手,面孔上隐隐透着愤恨,“他只告诉我那是一个子爵,我要知道被害的是个温莎皇室,还是帝国第十七顺位继承人,我怎么敢接下这个案子!”

      雷斯垂德怀抱着满腔的激情与兴奋带领警员们前往案发现场,然后这满腔的热血,就在看到布兰德子爵尸体的那一瞬间被灭了个干净,从头冷到脚。

      他被总督察算计了,而总督察能够成功算计到他,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急功近利。雷斯垂德本以为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子爵,自己如果侦破这个案子,自然能够当上探长一职;若是没能破案,也无非是暂缓几年升职罢了。在雷斯垂德看来,这是一个机遇,虽然有些风险,但总归是得大于失,有冒险一试的价值。

      可死的人是布兰德子爵!他是大英帝国温莎皇室,是帝国下一任帝王的第十七顺位继承人!这个案子如果解决不好,可不是“暂缓几年升职”,很有可能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福尔摩斯听了雷斯垂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响亮地冷笑了一声。他从来就不喜欢这种汲汲钻营的事儿,雷斯垂德如今的情况,也很难说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倒是华生......

      “你是怎么知道的?”福尔摩斯凑到郁凌耳边,小声地问,“我是说,‘雷斯垂德探长’?”

      很显然,苏格兰场总督察对雷斯垂德的算计不会公之于众,福尔摩斯很好奇自己的同居人是如何得知这个“交易”的。

      “我刚刚和苏格兰场的指挥官吃过早茶......”郁凌也用气声回答福尔摩斯。

      他倒没有说假话,索尔兹伯里侯爵在他回伦敦之后特意跟苏格兰场打过招呼,大意是让伦敦警察厅的人多关照他些。索尔兹伯里侯爵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贵族发了话,苏格兰场自然十分重视。总监刚巧出公差不在伦敦,便由苏格兰场的二把手、副总监安格斯做东,在家中举办了一场小派对招待他。郁凌在那场小派对上认识了苏格兰场不少高层,其中就有指挥官科尔森。

      这次的事也的确凑巧,科尔森是在安格斯的授意下特意来找他的,苏格兰场上下都对布兰德子爵的案子感到苦恼。安格斯想请郁凌在索尔兹伯里侯爵面前探探口风,毕竟布兰德子爵这样一个关系重大的人物被人谋杀,苏格兰场实在难逃其咎。科尔森在求情的时候,免不了要将事情的经过讲清楚,顺嘴就提了一句他手下的一个总督察想要找个小警长背下这个案件的事。

      “我从来不知道那家伙竟然蠢成这样!”科尔森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一个警长根本不够看。”

      至少要是个警司才够看,说不得还要更高的职级。

      这话科尔森没有明说,他眉目间笼着愁绪,显然很是烦恼。郁凌答应科尔森会问问索尔兹伯里侯爵的意思,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早茶。

      郁凌并没有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告诉福尔摩斯,他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表明自己的消息来源,便不再多言。索□□尔摩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十分体贴。

      “这件事那么棘手,一个处理不好便是万劫不复。”雷斯垂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是甩也甩不掉了。”

      “倒也没有那么糟糕嘛。”郁凌慢条斯理地说,“如果能够侦破这个案件,探长可就如愿以偿了。”

      “是啊......”雷斯垂德苦笑,“也怪我太过冒进,这个案子可一点儿也不简单。”

      “简单不简单可不是你说了算,雷斯垂德。”福尔摩斯再一次站起身,朝大门走去,厚重的大衣微微摆动,“走吧华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胜荣幸。”郁凌摘下礼帽搁在胸前,目光戏谑地对着福尔摩斯微微一笑,顺带瞥了雷斯垂德一眼,“探长,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别叫我探长了。”雷斯垂德疲惫地摆了摆手,起身跟在两人身后,“来吧,我带你们去。”

      哒哒哒......哒哒哒......

      马车摇摇晃晃,郁凌坐在车厢里,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杖顶端的宝石。这块宝石是明亮的海蓝色,和他这具身体的眼睛十分相称。说起来,这根手杖还是索尔兹伯里侯爵送给他的,这位侯爵大人对他还真不赖。

      “苏格兰场已经把布兰德子爵的庄园围起来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雷斯垂德一路上还在跟福尔摩斯讲述着案情,“管家在发现子爵死亡之后就禁止庄园里的仆人离开,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人都还在那个庄园里。”

      “你怀疑杀死布兰德子爵的凶手是庄园里的人?”福尔摩斯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仆人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基本可以判断为熟人作案。”雷斯垂德解释道,“庄园大门有许多侍卫把守,警员已经问了口供,昨天晚上没有可疑人物出入庄园。”

      “有没有可能是互相串供好的?”郁凌见福尔摩斯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便体贴地压低了声音问雷斯垂德,“我不是说那些侍卫都参与了这场谋杀,但也有可能是担心自己因为护卫不力被怪罪,所以做了假证推卸责任。”

      “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不过不大。”雷斯垂德说,“将近一百个人想要在短时间内串供,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案发现场没有挣扎痕迹这一点,不大可能是外来人作案。”

      这可说不准。郁凌想了想,觉得如果凶手是自己,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杀死布兰德子爵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庄园并不难,毕竟布兰德子爵的庄园范围很大,就算各个出入口都有侍卫把守,也难免有疏漏之处。至于“没有挣扎痕迹”就更简单了,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对方暂时放下警惕。比如——这仅仅是打个比方——藉着某位大人物的名号,传达一些隐秘的内容,拿出信物让布兰德子爵相信,再趁着布兰德子爵的注意力都放在谈话内容上时,一把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

      一点儿也不难。

      如果雷斯垂德仅仅是凭借以上两点就得出“熟人作案”的结论,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郁凌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看着映在蓝宝石光洁表面的人影。他缓缓地勾起唇角,便看到宝石上的男人也跟着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

      马车在苏格兰场的停尸间前缓缓停下,雷斯垂德率先下车朝里走去,福尔摩斯和郁凌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随着三人的深入,尸体的腐臭味也越来越强烈。郁凌尽管在战场上见惯了尸体,仍然没忍住皱了皱眉。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阿劭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阿劭身上的洁癖也多少沾了些。想到顾嵘劭,郁凌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如果那个史前凶兽在这儿,闻着这么浓烈的腐臭味,多半要暴走。

      “就在这里。”雷斯垂德推开门,示意福尔摩斯和郁凌进去。这个房间并不大,不过比起通常十几个尸体摆在一个房间的拥挤,子爵大人死后仍然享有高人一等的待遇,得以独占整个房间。

      福尔摩斯走向布兰德子爵的尸体,他一点也不避讳、亦没有对皇族的尊崇之心,动作干脆利落地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布兰德子爵如今已经回归了身为人类最自然的状态,一如初临人世那般不着寸缕,也因此,青白皮肤上的那道伤口就显得越发引人注目了。

      “果然......”福尔摩斯弯下腰,仔细地观察着布兰德子爵的伤口。他凑得极近,挺拔的鼻梁几乎快要碰到布兰德子爵的尸体。

      郁凌抬起左手掩住鼻,微瞇着眼睛将布兰德子爵的尸体打量了一番。听到福尔摩斯低声呢喃般的那声“果然”,倒是颇有默契地接了下去:“伤口精确得堪称可怕,绝对是出于专业人士之手。医生,还是那种上过正规大学、拥有完备的人体解剖学知识的。”

      这种精准的手法在现代可能算不上什么,毕竟二十一世纪是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几乎所有知识都可以在网络上找到相关资料进行自我学习——但十九世纪不一样,人体解剖学相关的书籍只在高等大学的医学院中可以看到,除了医学院的教授与学生外,没有人能够接触到。

      “你说得对。”福尔摩斯直起身子,对郁凌的话表示赞同,“不过除了医生以外,在苏格兰场进行验尸工作的法医也——”

      “我以为医生已经把法医包括进去了。”郁凌耸耸肩。

      “伤口没什么可疑的,子爵大人的尸体干净得可怕。”福尔摩斯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吧,该去案发现场看一看了。”

      “这就好了?”雷斯垂德显得十分意外。

      “啊,毕竟布兰德子爵的致命伤就是胸口这一刀,这一点毫无疑问。除此之外,尸体上也没有其他伤口。”福尔摩斯压根没理会雷斯垂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郁凌对着雷斯垂德微微一笑,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凶手的杀人手法并不复杂,布兰德子爵的尸体已经没有探寻的必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前兇獸顧嶸劭:潔癖什麼的才不是我的錯!
    ===
    附上蘇格蘭場職介表:總監→副總監→總監助理→副總監助理→指揮官→總警司→警司→總督察→督察→警長→警員
    我覺得從雷斯垂德的升值經歷、包括柯南道爾藉華生之手對雷斯垂德的描述可以看得出來,探長——至少在維多利亞時代——已經算是蘇格蘭場高層了。證據如下:
    1881年的《血字的研究》一案時,雷斯垂德還是一名警官【inspector】。
    發生於1889年的《第二塊血跡》一案時,雷斯垂德成為了探長【然而我並不知道探長究竟對應蘇格蘭場職介表中的那一個職位】。
    到了1891年《硬紙盒子》一案,福爾摩斯告訴華生,雷斯垂德的“犟勁使得他得以在蘇格蘭場身居高位”,證明此時的雷斯垂德已經飛黃騰達了。
    我私心裡覺得,“探長”應該是比較高階的職位,至少是警司吧——不過在這篇文里把探長歸為督察了,僅為寫文需要,請大家不要當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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