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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雇主 ...

  •   这家旅游公司名叫FREE,是阿拉法公司旗下众多产业之一。阿拉法的创始人是非洲四大家族之一,根基深厚,历史悠久。

      FREE虽说是当地旅游公司翘楚,但员工中亚洲人稀罕,更何况时唯这样的美女级别,比珍稀动物还要稀奇。时唯的到来引得全公司上下瞩目,办公室门口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有年轻人提出和时唯合照,时唯大方地答应。

      头一天上班就莫名其妙演变成了“明星见面会”。

      中午吃过饭,时唯和同办公室的同事们混熟了。对桌的伊达是个身材火辣的西班牙女郎,她对时唯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我去过中国,”伊达兴奋的说,“中国人很友好,那里的食物太好吃了。”

      “所有去过我们国家的人都觉得她很美,无与伦比。”时唯也不谦虚。

      伊达还把自己的小零食分享给时唯,但因太甜,被时唯谢绝了。

      时唯花了一个多小时了解公司章程和工作细纲,之后组长给了她一张空白的卷子,上面四十多个题目,是考验时唯对这份工作的了解程度。

      当地生活节奏慢,幸福指数很高,来源于较好的社会福利,加之旅游业带来的优势,没有负担的生活让当地人很休闲自在。时唯来过卡萨布兰卡很多次了,但正式来公司上班还是第一回,亲身感受到这里慵懒的工作机制,吃过午饭下午三四点,还有人慢吞吞地过来上班,而其他人早已对此习以为常,这是国内不可比拟的。

      时唯用了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快速填完答案,给组长过目。几分钟以后,组长拍了拍她的肩膀,“时,恭喜你,我们相信你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不过现在你得跟我到经理办公室去一趟,他有事找你。”

      时唯从座位上站起来,经过门的时候她从明亮如镜的玻璃里看到自己。

      身上这套波西米亚风连衣长裙是DVF今夏最新款,脚上的凉鞋是alberta ferretti的,一头浅棕色波浪卷发被扎成利落的马尾,脖子和耳朵没戴首饰,总体而言清爽干净,仪态大方得体。

      组长带她进了办公室之后,用阿拉伯语对经理说了两句,时唯对阿拉伯语只是泛泛,只能听懂一些简单词汇,组长对经理说的话,时唯虽然不能完整复述,但通过表情和有关词汇拼接也能猜到大意。

      组长离开后,经理改用英语和时唯交谈,先是客套了几句,表现他对员工下属的关心,证明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领导,而后才慢吞吞切入主题。

      大意就是说,有个事情挺急的,本来说好的一个私人团的向导兼司机临时有事放了鸽子,这在时唯看来匪夷所思的事在经理眼里却是寻常不过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虽扎根于非洲土壤却与欧洲紧密相连的国度,自然也沾染上了欧洲倡导的人道主义精神。现在的问题是,雇主到了卡萨,而经理却还在为向导的事情犯愁。

      最根本在于,那三个人正好是中国人。

      经理认为,同为中国同胞的时唯是最好的人选,理所应当要接下任务。

      听说这里的向导可以收小费,私人团给的尤其高,时唯欣然接受,解了经理的燃眉之急。

      时唯花了点时间做准备,直到下班辛拉来接她,坐在车上她还在翻着手册查看此次的路线。辛拉安慰她,“不用担心,时,那些地方你都很熟。国际驾照带了吗?”

      “带了。”出了国门,这东西变得必不可少,有时甚至和护照同等重要。

      “那就不用担心了。”

      “我不担心,”时唯目光从册子上移开,身体向后一靠,视线投向不远处邮局用蓝色天青石的琉璃瓦装饰的外墙,有孩子踮起脚,举着手朝门口的铜质邮筒里塞信件,“我也想寄信。”

      辛拉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愣,侧头问,“寄信?”

      “对啊,寄信。”

      孩子塞完信件,离开了。时唯收回目光,“把照片做成明信片,寄给世界各地的朋友。”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会寄给我吗?我最喜欢那张皇宫的照片。”辛拉在时唯的电脑上看过她拍的照片。

      时唯哈哈大笑,“那是故宫。”

      ——

      用晚餐之前,时唯拨打经理给的号码联系到她的雇主,和对方约好了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和见面时间。

      电话时长十分钟不到。

      酒店房间里,温坚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直到季延川走进来,他才收回神思。

      “伍爷,”他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走去,“导游联系过了,是个女的,中国人,行程和车子她都安排好了,明天中午来酒店接我们......”

      季延川抬手打住温坚接下去的话,“那边情况怎么样?”

      那边的意思,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时间和地点都定下来了,伍爷放心。”

      男人点了点下巴。

      “伍爷还在想那个女人?我们的行踪保密性很高,做了万全的准备,我觉得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季延川没说话。温坚也不敢多言语了。

      第二天上午,时唯难得起早,辛拉和父母还在睡觉。时唯随手拿了一个面包就出门了,早上九点钟,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少数的车在通畅的道路上行驶,几乎看不到行走的人。

      摩洛哥的一天是从十点以后才开始的。

      时唯不相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一样的酒店,一样是三个人,一样都是中国人。耳边传来脚步声,时唯转身,五米开外的地方走来三个人。

      季延川远远就注意到了时唯,虽然她今天换了衣服,黑色皮夹克、破洞牛仔裤,像换了个人,他还是一眼认出是她。

      温坚激动嚷嚷:“伍爷伍爷,是上次那个女人!”

      季延川脸上没有表情,看也没看时唯一眼。温坚以为季延川没有认出她来。

      时唯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走向他们,“温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温坚举手,“是我!”

      “我是你们的向导兼司机。”时唯说。

      温坚吃惊,“昨天打电话的也是你?”

      “是我。”

      温坚很是开心,对时唯介绍,“我,温坚;他,向艺;这是......”

      向艺就是上次那个蓝衣。

      时唯看着季延川,没等温坚接下去说,朝他伸出手,“我叫时唯,时间的时,唯独的唯。先生怎么称呼?”

      季延川没动,手抄在口袋里,没和她握手的意思,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温坚吞了口唾液,感受着这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没敢开口了。

      时唯也不尴尬,笑笑道:“总不能一直让我先生先生的称呼吧?”

      季延川伸出手来,捏住时唯的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手掌覆一层薄茧,“我姓伍。”

      “哪个伍?”时唯看着他,微笑。

      那手,和她想的一样硬。或者,更硬。

      季延川很清楚,她在探他的底线。

      “时小姐知道英国有个意识流女作家Woolf,她的翻译名叫伍尔夫?”

      时唯回答的很快:“不知道。”

      季延川看着她。

      时唯又说:“没想到伍先生这么才情。”

      她的眼神却是戏谑。

      时唯问:“听你们的口音,北京人?”

      “南方人。”

      “哦?”时唯自然是不信的。

      季延川没等她刨根问底,健步朝门口走,“车呢?”

      时唯盯着男人那双遒劲修长的腿看了几秒,想到草原上奔腾的马匹也有这样矫健的四肢,随口答,“就在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改装版的三菱越野。

      温坚拍拍车身,“好家伙,”转头问,“谁来开车?”

      向艺把行李装上车,“我没带驾照,你带了吗?”

      温坚耸肩膀。

      时唯已经跳上了驾驶位,温坚把她拉下来,“有我们男人,委屈你女人开车,快下来。”

      季延川弓着腰钻进车里,听闻此语,轻一哼,“她要赚我们的钱,哪是委屈,让她开。”

      伍爷都发话了,温坚和向艺都不敢动了,乖乖地上了车。

      时唯抬睫看向车内后视镜,正巧撞上了季延川的目光,时唯笑道,“伍先生说的对,我这一趟可不便宜,先生几位都揣好自个儿腰包。”

      季延川再次注意到时唯的眼睛,灵动和狡黠、正气和邪气悉数藏在里面,这样的矛盾全都共存于同一个人身上,使整个人生动又活泼,而那双眸子却异乎寻常的干净清澈,好像阿特拉斯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水流。

      这样的女人,她说的话,每一句,都让人忍不住去判断,几分真又几分假。

      来摩洛哥旅行的人,多选择环线游,少则一周,多则一月。

      卡萨作为摩洛哥经济最发达城市,随处可见欧式建筑,白色穹顶,水洗般碧蓝天空,地面电车和宽阔的街道。

      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几个长相彪悍的当地人见开车是一个女司机,走过来敲着时唯的窗户,嘴里叽里呱啦说着阿拉伯语。

      “怎么回事?”温坚搞不清楚情况,傻乎乎探出头去。

      “别看他们!”时唯反应迅速地关上了他那侧的窗户,“这座城市民风彪悍,这些人和国内碰瓷的一个道理,不要和他们有眼神交流,否则就麻烦了。”说着,她皱着眉心,恶狠狠地对着窗外几个男人举了举拳头,警告味满满。

      那几人被时唯的气势震住了,错愕之间,恰好眼前红灯变换,时唯脚下一个油门,还没等反应过来,车子猛地蹿出老远。

      “时小姐,你刚才真是太帅了!”温坚十分解气地拍手叫道,好像时唯做了一件多伟大的事情。

      时唯轻轻笑了一声,那笑里十足洒脱,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将一头长卷发从额前整把撩起来,那动作随性自然,是开车累了调整休息的一个惯常动作,露出的那一截后脖,连着耳朵后面的那一片,阳光下白的透亮。

      季延川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像她这样白,一如她体内藏裹的野性,如一匹难以驯养的烈马,可当她安静着的时候,又似乎一朵娇嫩的玫瑰,仿佛带着晨起还未干透的露水。

      玫瑰也带刺。

      他忽然意识到这点。

      “伍先生,”季延川毫无防备,抬眸看向时唯,车速慢下来,时唯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建筑,“那就是Rialto电影院。”

      季延川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听时唯介绍道,“这座电影院建造于1929年,看到那张海报了吗?”

      季延川目光落在海报上,片刻未动。

      听她继续说:“它叫<卡萨布兰卡>,是好莱坞一部老电影,享誉全球,也是卡萨布兰卡这座城市的招牌,那海报挂在那里有一个世纪了。不得不说,卡萨是座卖情怀的城市。一会儿我带你们去Rick’s Cafe体验一番,那里完全照搬了电影里的场景。”

      时唯又问,“伍先生,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又是一处红绿灯路口。电车从不远处缓慢驶过来。

      季延川平静地对视上时唯的眼睛。

      “没有。”轻而清晰的两个字从男人口里吐出。

      时唯笑笑,“那就可惜了。”

      当电车的尾巴完全从他们面前擦过,红灯跳转。

      季延川的目光追随着电车而去,心却还停留在上个问题。

      她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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