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表示他不想说话》有鱼酱

41、第 41 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玄墨捂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头，扶着奈何，从地上坐了起来。
　　咦？他在哪儿？
　　又瞥了一眼他手边的奈何，玄墨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堵墙，也没寻思为什么他会在这儿，于是就靠在墙上，又想睡过去。

　　“初九大人？”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颤颤巍巍问到，“大人能不能坐过去一点？”
　　玄墨勉强眯开一条缝，一瞧，就见一天魂宗弟子一手拿着一碟朱砂，一手拿着符笔，正在他旁边的墙上写着什么，他靠着的位置正好离那弟子不远。
　　“你这是在干什么？”玄墨觉得自己在这儿睡觉也不是事，于是努力扶着墙站了起来，问到。
　　那弟子没说话，就是望向玄墨的眼神里带了点小委屈。

　　玄墨不明所以，但等他终于完全睁开眼，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就明白了：
　　这天魂宗的弟子们都在用各式偃甲符纸修复一堆断壁残垣。看样子，这小弟子应该负责的是用符文修复这一面墙。

　　仔细辨认了好久，玄墨才认出这堆废墟是摘星阁，暗叹一声自己竟然还能在醉酒之后摸回来后，有些搞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于是问到：“这是怎么了？”
　　弟子抿着唇，望向初九的眼神更委屈了。
　　玄墨：“……”
　　难道跟沈云逸有关？

　　后来，玄墨在他看到穿着繁复长老服的沈云逸的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看向沈云逸的眼神又带上了同情：
　　瞧瞧，肯定又是他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的时候毁了原来的衣服，没办法才换的长老服。

　　沈云逸瞧见初九的眼神，眼角一抽，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朝摘星阁外走去，同时挥手让初九跟上。
　　玄墨胡乱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小跑着跟了上去，见后面走过来的花姨也是一副憔悴的样子，心里越发同情沈云逸，悄悄凑到花姨那里，小声问到花姨：
　　“是主人昨晚上炸了摘星阁吗？”

　　花姨一噎，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她抬眼问：“你怎么这么说？”
　　玄墨乖巧回到：“可现在只有主人能让摘星阁一夜之间变成废墟。”
　　然后让一群弟子敢怒不敢言。
　　当然，后面一句话，他不敢说。

　　花姨将自己头上的一根发钗扶正，有气无力地说到：“……你说是，就是吧。”
　　她心累。

　　摘星阁的事并未影响到灵山论剑，灵山论剑照常举行。

　　昨夜玄墨之所以醉酒，还是因为他在寻求师尊帮助不成之后，又跑回了清风涧找秋三娘，却不料秋三娘听他倒完苦水之后，直接拿出她酿了好久的花蜜酒让他喝个痛快。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玄墨是记不清了，但是他终于在醉酒时又给自己找了个目标：
　　最起码要把那个假货弄死。
　　至于干掉沈云逸这一目标，可以稍微延后。

　　现在，他盯着下面论剑台上的“玄墨”，目光炯炯有神。
　　无意间看到的沈云逸：“……”

　　青云宗作为此次论剑的东道主，而决明子不喜露面，“玄墨”少不得要全盘主持。
　　今天已经是灵山论剑的第四天，论剑差不多要接近尾声，看得出来，宾客皆欢，连玄墨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玄墨”比他要懂人情世故得多。

　　此时的“玄墨”正笑着安慰从论剑台上刚刚下来的小师弟，忽然见另一位青云宗弟子挤过人群，走到“玄墨”面前，面色凝重地在“玄墨”耳边耳语了几句。
　　“玄墨”听完之后，嘴角笑意忽然消失，一脸不可置信地朝那个通报的弟子看去，得到那个弟子的肯定后，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身形摇晃几下，要不是身边的小七扶了他一把，他几欲倒地。

　　这是出什么事了？
　　玄墨遥遥望着，眉心一皱。

　　下面其余门派弟子见此，也是疑惑，论剑大会就此中断，所有人都望向了以“玄墨”为首的青云宗弟子们。

　　“青云宗弟子听令！”“玄墨”忽然指着观云台喊着，“围住天魂宗，不得让任何人离开！”

　　论剑台上各位天魂宗弟子们一惊，但是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圈闪着寒光的剑尖包围；
　　观云台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千灵剑悬空，剑尖直指花姨和沈云逸的席位，站在栏杆处的玄墨离他最近的灵剑不过一寸的距离。

　　花姨大怒，站起身，说到：“青云宗，你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论剑台上的“玄墨”冷笑一声，说，“你们天魂宗求取血玉不成，竟然谋害了青云宗掌门！”

　　决明子死了？
　　其余门派的人听到“玄墨”这么说，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观云台上的各位门派长老也纷纷离开观云台，落到论剑台上，摆明了不想与天魂宗扯上关系。

　　观云台上见此，花姨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作为青云宗大弟子难道会编出师尊的死讯，只是为了诬陷天魂宗吗？”
　　“玄墨”说到这里，忽又转作一脸悲痛的样子，朝身边的各位长老深深一作揖，说：“家师尸体还在云水阁，各位长老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前去查看。天魂宗如此卑鄙，还望各位长老替青云宗做主。”

　　“你张口闭口咬定是天魂宗下的手，”花姨冷笑，“看样子，青云宗倒是对我们成见颇深。”

　　“我自是有证据的。”“玄墨”立刻反驳道，他直起身，指着那边那个黑衣傀儡说，“证据就是他。不知天魂宗安得是何居心，竟然让那个傀儡与我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青云宗有弟子可以作证，见到过一长相与我相差无几的人去了云水阁，他以为是我，所以并未多想，但是现在师尊被谋害，可见当时去的那人就是这傀儡。”
　　“玄墨”振振有词，见大家都看过来，心底冷笑一声，继续说到：“长老们要是不信，就让那个傀儡摘下面具，看看他的真面目是不是如我所说。”

　　听到这里，之前一直沉默的沈云逸陡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冷地望向“玄墨”，目光犹如寒冬里最冷的潭水浸泡的刀刃，一下子刺在“玄墨”心底。
　　虽然两人隔得很远，并且有灵剑护住，可下面的“玄墨”还是因为那刺人的目光而忍不住抖了一下，但是念起自己的计划，硬是挺直了脊背，挑衅道：“怎么，破军长老这是怕了吗？”

　　闻言，沈云逸眯了一下双眼，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弯曲了一下自己的五指。
　　“别这样。”身边的初九突然一下子握住沈云逸的胳膊，在沈云逸惊讶的目光中，初九摇了摇头。
　　沈云逸那双黑瞳凝滞了一下，然后手又垂在了身侧，没了什么动作。
　　初九见到沈云逸安静下来，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面对论剑台，面对着大家所有人好奇的目光，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天啊——”
　　一时之间，抽气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哪里是“相差无几”，这明明就是一模一样，要不是两人一身黑衣，一身白衣，外加这傀儡眼角有红色印记，只恐怕没人能分得清。

　　“玄墨”在见到傀儡真面目的时候，也是一惊，瞳孔骤缩，不自觉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袖角；
　　立在他身边的小七玄华见到这一幕，望着观云台上的那个傀儡，眼神反而慢慢柔和下来，嘴角微微上翘，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抹平了那个弧度，和“玄墨”一样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大家看到了吧？” “玄墨”指着黑衣傀儡，义愤填膺，“这一切明明就是天魂宗的诡计！”
　　他望了望初九身边一直都不说话的沈云逸，忽然眼珠一转，语气微妙起来：“之前也听说过天魂宗的东皇除了事，现在又是青云宗掌门出事，难不成——”
　　他大呼道：“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沈云逸的设计？”

　　这话从“玄墨”口中说出，一时之间，看不见的暗流在所有门派之中翻腾涌动，各位门派长老暗暗寻了自己的弟子站在一起，而天魂宗与青云宗的弟子之间也渐渐有了明显的敌意产生。
　　小七玄华敏感地感受到了空气中氛围的变化，他朝站在一边的三师兄悄悄做了一个手势，在得到三师兄的回应后，然后退了下去。

　　身处漩涡中心的沈云逸定定地盯着“玄墨”许久，久到“玄墨”额上冷汗都冒出来后，他突然笑了。
　　这一笑，笑得所有人都心底发凉，离得最近的玄墨更是毛骨悚然。

　　其余人以为是沈云逸的嘲讽，而玄墨却知道，这个笑容的意思是沈云逸是真的生气了，他是在“赞赏”下面这群蝼蚁终于赢得了他的注意。
　　总之，一句话解释，那就是沈云逸准备大开杀戒，并且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下面的“玄墨”。

　　那么问题来了。
　　玄墨在刹那间思绪万千，他现在有一条特别好的选择，那就是放任沈云逸大开杀戒：
　　一是可以借沈云逸之手，让下面的那个假货死无葬身之地；
　　二是可以借修仙界之手，杀了沈云逸。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可以摆脱沈云逸的控制，找到证据，说服众人他才是青云宗的大师兄，唯一的损失可能就是他只能待在这个傀儡壳子里，成不了人。

　　怎么看都是一箭双雕，可是，他该不该这么做呢？
　　玄墨垂在自己身侧的右手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他深深地望着沈云逸的侧脸，想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