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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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知道夜晚有没有云。”穿着运动校服的普通中国女孩这般说道，她的头发少而枯，微微偏黄，这样的头发是不能剪短的，可它就是短的，如同一只缺乏水分暴晒后的黑蘑菇。她抚摸着一只纸剪出来的娃娃，继续道：“我不敢问我的同学，我害怕他们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
——怎么会有人思考这种古怪的问题呢？
——很正常啊，她本来就是奇怪的人。
她偏偏头勾起嘴唇不得不承认：“或者说在他们心目中，我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人。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得到更多我奇怪的证据罢了。”
说出这话，肌肉都松弛下来，她舒了一口气，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当一个人承认了自己，就不怕外界的恶意。
女孩修剪整齐的指甲划过纸片娃娃的边缘，修剪不齐的粗糙感带来颤栗，从指尖一直滑到内心那块落地的石头上。
“晚上太黑了，天空上什么都没有。”
女孩把纸片人夹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书中，以屁股为轴，身体旋转，目光转到房间的门上，当心再次跳动800下的时候，门开了，是神情严肃的妇人打开的门。女孩露出狡黠的笑容：“声音太大了。”
“你要是有好好读书，怎么会注意到我的脚步声。”
“都说了你声音太大了。”
“那是你没有好好读书。”
“是你声音太大了。”
妇人和女孩相顾，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空气凝固的一分钟中，女孩快速数了数妇人的白头发，从1数到了100，又从100数到了200，数到忘记数过某根没有，就重新再开始数。精神世界的老叟调侃道：‘这么多白头发，你又不能做标记，你怎么可能数的完？’
穿着职业装，带着金丝眼睛的女人一本正经道：‘我怎么不能数完，除了我，我还会有孩子，我孩子还会有孩子，我孩子的孩子还会有孩子……’
老叟被说的哑口无言。
女人挺了挺已经开始下垂的胸部，扬起了智慧的头颅。
只见妇人抬头，她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变成了八十老太，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上布满皱纹，胸部都要垂到腰上了，脸上还有几块不容忽视的老人斑用，老太太用平淡的语气，缓缓道：
‘我等不了这么久，孩子。’
老太这么说似乎是在预示什么，她衰老的身躯被死神用鱼线绑住，拖向了过去的深渊。深渊上有一艘小船，船上有无数无法跟随时间洪流的灵魂。
说完，心灵的窗户蒙上了短暂的白雾，悲伤马上会被理智擦去。
“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学习的问题，妈可帮不了你。”
“这个问题和学习无关，你一定知道。”女孩坚定道，双手抓紧椅背，用严肃的语气问，“夜晚有没有云啊？”
这个不会困扰我一生的问题今晚就能得到解决。
女孩想。
“快读书。不要想东想西的。”
妇人严厉道，说完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出于故意，她没有关门。
好吧，今晚不会得到解决。
女孩又想。
妇人离开，女孩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翻开，一片纸片人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也许事情还有转机。看着纸片人，女孩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问题是不能久放的，放久了，被遗忘了，它就不叫问题改名叫遗憾了。而希望的X值是坚信，这一点女孩一直做的很好——
今天这个问题一定可以解决，女孩坚信。
“我是你的主人，你一定要帮我个忙。”
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椅子拖开，尽量不发出声音，以防妇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虽然你是纸片人，但我打算叫你洋娃娃。”
女孩踮起脚尖，抛弃了拖鞋，棉袜在地上拖移，带来一阵沙沙的噪音，它在还没逃离房间的时候，就被床单、窗帘、拖鞋、皮肤之中细小的缝隙吸收，消灭于平静。可它又是如此的狡猾，它假装被吸收了，实际上却是穿过孔洞，从地底溜走，惊动了看守房间的尖牙怪兽。
“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怪兽却不及噪音的十万分之一狡猾，它并没有耍任何心机，而是直接迈动了那庞大的身躯，朝着房间而来，如山的身躯一行动，就如同一次地震，女孩却没有一丝恐惧，迅速调整身体，在地动山摇中，朝窗户行进。
“我把这个疑问转交给你。”
被命名为洋娃娃的纸片人安全地完好地被女孩送到了窗户。
“差点忘记了。”女孩连忙用油性笔在纸片人雪白的脸上点了两点当作眼睛以及一条横线当作嘴巴。纸片人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打量周遭的一切，面对不断起伏的地面，黑豆般的眼睛流出连绵不绝的恐惧。恐惧如水，洋娃娃的眼部周围的纸皮肤开始变黑，那是脱水的征兆。
看的女孩一阵焦急，连忙提醒道：“张嘴啊白痴，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灰烬的。”
“你才白痴，咳咳……”纸片人才说一句话，马上就被恐惧之水呛到了，从眼睛中流出的水，流到了嘴里，又因为眼睛和嘴巴是相同的，水又回到了眼睛，纸片人因为这简单的循环方法，而得意摆脱脱水成灰的厄运。
女孩摇了摇头，继续道：
“夜晚太黑，我看不见真相。”
洋娃娃不服道：“放屁，天空中有那么大一月亮。你眼瞎。”
女孩一把捏住洋娃娃的嘴，洋娃娃支支吾吾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用那绝对不会说话的眼睛，不断重复着‘你眼瞎’这三个大字。
“我想知道夜晚的天空会不会有云彩。”
洋娃娃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制造了你，你亏欠我。”
“只有你找到答案，我们才能得到自由。”
说罢，女孩将洋娃娃送出窗户。
洋娃娃乘风而行，唰唰唰，好不惬意。
女孩目送许久，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点点眼角，然后平移开来，表示再见。怪兽不满这样被忽视，发出嘹亮的嚎叫。怪兽张大的嘴巴里，有四颗巨大的獠牙，没有一颗牙齿上有牙菌斑，全是洁白坚硬如同瓷器般的牙齿，反射皎洁的月光。
“啊啦啊啦，忘记还有你呢。”
女孩无比淡定地从校服袖子里，掏出绕着手臂放置的语文书，女孩将书‘啪’得摔在地板上，语文书发出圣洁的光芒，女孩的头发在光芒的照射下愈发浓密，甚至让女孩的头发从毛荔枝变身成了毛栗子。有这样的头发，人又怎么能不变得自信，女孩勾起嘴角，“就决定是你了，周迅！”
众所周知，姓周名迅又能出现在高中语文书里的自古到今只有一个人，在圣洁的光芒中，一张神似游戏王的怪兽卡片出现在空中。女孩一把抓住卡片，“啪——”的甩在了地上。开篇发光，一席青色棉布长袍，长着山羊胡子的矮小男人自信满满地走了出来。
他道：“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个颗还是枣树。”
说罢，他扬起头和怪兽对峙。
女孩无比淡定地放了两张陷阱卡，游刃有余。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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