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个个是学霸[男团]》听砚

73、第七十三章

　　若问苏临淮最擅长什么，那大概就是伪装自己的神情，喜怒不形于色了。
　　但一般想要实现这种境界都要付出非常令人蛋疼的代价。
　　就比如此时此刻，他腰间又疼又麻，可偏偏在全场瞩目之下，他却连句“休息”都说不出来。

　　一个有着天蝎性格的狮子座。
　　这很要命。
　　更要命的是，苏临淮完美地把两个星座的缺点融合在了一起。

　　只是他虽然想要粉饰太平，然而身体是诚实的。
　　站在他身旁镜头之外的楚衡无也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的傻子。

　　自苏临淮落地时楚衡无便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是很难从侧面的镜头中体现出来的，然而他站在这人身后却看得格外清楚。
　　苏临淮的腰挺得太直了。
　　就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甚至不敢动弹。

　　难道是... ...
　　扭到腰了？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 ...
　　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呢... ...

　　“很好。”薛导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临淮表现很不错，继续加油！来，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便是楚衡无出场的戏份了。
　　他要吊着威压出场，与苏临淮并肩作战，拍一会打戏之后跟苏临淮一起跑路。

　　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妥当，所有的群众演员全部到位。
　　这些扮演“被打角色”的群众演员中，其实有很多是真正会武术的人。
　　他们可能因为外形，也可能因为经验问题，不足以进入剧组成为主要角色，所以才只能扮演这种甚至连个脸都不会露的小角色。
　　但这些人中却往往卧虎藏龙。

　　灯光师摄像师最后一次确认，导演手握扩音器，喊了一声“action”。
　　场记板随之落出清脆的“咔哒”声响，整个场景也瞬间安静下来。

　　苏临淮持剑立于马侧，面前是小反派以及他的一干喽啰。
　　小反派冷哼一声，露出了一个属于他们反派阶层的专属笑容。
　　“重秋！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对于深知本剧套路的苏临淮强忍着没有露出胃疼的表情，坚强地接下了台词：“遗言？现在叫我说遗言，未免太早了些。反倒是你，就没有什么后事想交代一下的吗？”

　　小反派把剑一横，“呵呵”两声冷笑：“交代后事？你觉得我们会像你一样？”
　　他眉毛一挑，满脸不屑，却又隐含骄傲：“看看你，一点都不严谨！后事这种东西，我们早就交代过了！今天早上我还特意多亲了我老婆好几下呢！哼！”
　　苏临淮：“... ...”

　　淡定，他一定要淡定。
　　反正这个编剧就是个神经病，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件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

　　“既然你已经交代好后事，那我便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难得的是，虽然这些龙套的台词如此坑爹，但是重要人物的台词却都还算正常，并不会影响到主角耍帅。

　　他向右侧镜头的方向侧了侧脸，随后将背后长剑落于身侧，寒刃一凛，随后迅速挽了个刀花。
　　刚才有两句台词的小反派不仅是这群群演中长得最符合“上镜”标准的，本身也很有武术功底，打斗姿势非常流畅。
　　再加上这场戏虽然是第一遍录制，却已经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
　　为了顺利完成这场打斗，苏临淮已经在宾馆休息的时候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个动作以及与每个群演招式的配合早都已被他烂熟于心。

　　唯一的问题就是，腰，还是疼。

　　而且对于这种脆弱部位的疼痛，往往是难以完全遮掩的，尤其苏临淮现在不仅要担心腰疼的问题，又要专心于场景和招式，更是有些分心。
　　他一个不注意，腰部又是一阵锐痛，这阵痛楚来得突然，苏临淮瞬间便皱紧了眉头。

　　薛导从镜头中看着，忍不住跟着皱了眉，却并没有马上喊“卡”。
　　毕竟这种小失误都是可以靠后期剪辑掉的，而且有很多演员也能靠自己的举动把疏漏圆回来。
　　苏临淮现在就明显正在努力让自己这个皱眉的表情不太突兀。

　　薛导牢牢盯着画面中苏临淮的一举一动，片刻后，不仅紧锁的眉心已完全舒展开，甚至嘴角还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赏笑容。
　　镜头中的白衣男子风神俊秀，剑光起落之间利落非常。
　　只是他毕竟寡不敌众、已渐有颓意，可他脸上虽有苦楚之色，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意。
　　脆弱如冰，又凛冽如冰。

　　打戏，要的就是一个感觉。
　　苏临淮的这场打戏不仅动作到位，表情也丝毫没有懈怠，将一位世家公子在遇敌之时的坚忍冷静和力有不逮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能在打戏中打出“演技”，甚至将整个角色心里变化的层次感清晰表达出来的，如何不算是“天赋卓绝”？

　　薛导彻底满意了，唇畔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连带着站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跟着心中一松。
　　能让薛导这样满意的演员是很少的，而这两位从MAJ来的新人却无疑另薛导很是满意。
　　虽然他们毕竟是新人，在演技和表演技巧方面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但是有天赋、肯吃苦、会努力、再加上有足够的背景和资源——
　　这种人的前程几乎是注定光明的，只要他们不作死。而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会作死的人，他们的聪明完全不逊于他们的演技。

　　这段打戏很快便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楚衡无从远处“飞来”，落于竹林顶端、向下射来一箭的镜头。
　　这种飞行的戏要比刚才的打戏更加难以控制，威压组的人虽然已经算是工作经验丰富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
　　虽然他们心中知道，这个人的威压戏是不会出问题的。

　　说来也奇怪，虽然楚衡无和苏临淮都没有拍过吊威亚的戏，但是真的上阵吊起的时候，楚衡无的表现却比苏临淮好上太多。
　　确切的说，苏临淮的表现才是大部分演员第一次吊威亚时的样子，可楚衡无却更像是早就已经熟悉了吊威亚模式的“资深人士”。
　　缠在他腰间的威压绳不仅没有对他造成任何阻碍，反而像是给了他一个可以腾空的借力点，让他在空中的动作更加顺畅自然。
　　就连见惯了其他艺人吊威亚的威压组成员都不由得对这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本来就会飞似的... ...

　　但是实际上，楚衡无自然是不会飞的，而且这也确实是他第一次接触“威压”。
　　可是他对于腾空的感觉却莫名有些熟悉，就好像以前自己非常熟悉于在空中跳跃，就正如同自己在剧中要做出的那些动作。

　　拍摄正式开始，随着各机位镜头的推进，楚衡无也摆出了自己应该摆的姿势，稳稳一落，提弓一箭。
　　苏临淮顺势回眸，面露欣喜之色：“华霜，你来了！”
　　华霜便是楚衡无在剧中的名字，他点了点头，随意瞄了眼已被他那穿心一箭所震慑住的众人，随后其眼中一点寒光略过，旋即接连几箭，又是箭箭穿心。

　　小反派是有台词的，当然不会这么就挂掉，他抬剑做出防御姿势，面露惶恐之色：“你，你是谁？”
　　... ...这不就傻了么。
　　你没听见刚才苏临淮叫得那句“华霜”吗？

　　但是台词当然不是这样的。
　　楚衡无目光凉凉一垂，淡淡道：“君子城，华霜。”
　　小反派愣了愣，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华霜？哪个华霜？”
　　楚衡无：“... ...”
　　小反派：“名字倒还挺好听的！”
　　楚衡无、苏临淮：“... ...”

　　真的好难以相信，这居然确确实实是这个剧本上的台词。
　　而且这么个神奇的剧本，居然还被拍成这样大成本的电视剧了... ...

　　楚衡无上前一步，非常本色出演地道了声“哦”，随后便从身旁的苏临淮中将剑接了过来，抬袖而起。
　　若说适才苏临淮的打戏中还带了些令人揪心的疲惫和勉强，那楚衡无这场打戏却已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武术指导在给他们安排打戏动作的时候不仅要考虑到这个演员所饰演的角色，也要考虑到演员本身的接受程度和所能达到的程度。
　　综合这两点考虑之下，武术指导给楚衡无安排的打戏是——
　　完全专业的。

　　完完全全的打斗动作实际上美感并不足，开始专业动作加上艺术渲染后的武打动作便算得上是完美了。
　　楚衡无现在的这场打戏便是完美的。

　　虽然之前已经听过武术导演跟自己激动表达过楚衡无这孩子的武术功底如何如何坚实、为人如何用功努力，但直到现在亲眼见到这个孩子在镜头中的表现，薛导才终于明白了武术导演的夸赞，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夸张。
　　薛导虽然对于武术方面只有与拍摄有关的了解，但却还是能从楚衡无的一招一式中看出他本身的武术水平。

　　现在的娱乐圈里，本身就有武术功底的演员已经非常少见了。
　　可面前的这个楚衡无居然不仅会武术，而且似乎... ...
　　武术水平还很高？？？

　　因为参与拍摄的群众演员中也大多有武术功底，因而他们与楚衡无的比试便实在算得上是精彩了。
　　一迎一合，一起一落之间，每个招式的衔接和继续都带着连外行人都能感受到的利落和美感。
　　这就像是平常的武打片中，虽然演员在努力的摆动作——如同一开始的苏临淮，但是多少还是能看得出某些动作的刻意成分与不到位之处。
　　然而当演员真的有武术功底之后，打戏便不只是一个耍帅的过程了。
　　——而是一个帅到极致的过程。

　　苏临淮站在镜头中，身心全部与剧中角色合而为一，自然注意不到能被导演所关注的“武打效果”。
　　但是早先在看这段剧本的时候，他对于这段内容的感受却非常明晰。

　　同样是打这几个人，他打了半天，自己还差点被打到半死不活，一会还要去补吐血的镜头。
　　可是楚衡无，一出场就先射死了几个，接下来又砍翻全场，势如破竹。
　　虽然剧本里没有明确写过两人之间的武功差距，但是这段戏真的算是表达得很明显了... ...

　　苏临淮无奈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演的这个角色是楚衡无的师兄吧？
　　作为一个师兄，自己的实力居然比师弟低了这么多... ...
　　他的师父，是不是特别不待见他啊... ...

　　虽然知道机位都在专注地拍着楚衡无，但是苏临淮也没有停止自己手中的动作。
　　毕竟镜头很可能会扫过来的，如果他僵硬地站在一边，自然会影响整个镜头内容的拍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打戏，只是简单的“比划”，因为群众演员的火力都已经自然地冲着楚衡无那边去了。

　　利落几招之后，所有群众演员都成功地倒在了地上。
　　小反派更是被楚衡无一剑割喉，可他连个“我”字都已说不出来，只能双目圆睁、勉力挣扎了几下，随后便也倒了下去。
　　装死，也是很不容易的。
　　为了让群演们不要装得太辛苦，镜头马上切换到了两个主演之间。

　　苏临淮上前一步：“华霜，你怎么来了？”
　　他说完这话，又温柔地笑了笑：“不过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就... ...”

　　楚衡无靠近苏临淮，顺势将手中的剑插回了他腰间的剑鞘，眉目间稍显柔色，缓缓点了点头：“嗯。”
　　这便是这个角色的魅力所在了。

　　楚衡无饰演的角色是因为听到了门人的随意一句猜测，说是怀疑小反派那边会冲着重秋过来，所以他才脚步不停地赶了过来，可到了重秋面前，他却一句讨巧的话都没有说。
　　可观众却知道，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包含了多少情谊。

　　打戏结束，便算是最困难的部分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的剧情倒更容易一些，只要苏临淮先翻身上马，再向楚衡无做个手势、将他也拉上马就好了。
　　但是... ...
　　问题就出在这里。

　　一个扭了腰的我，如何拽得动一个站在地上的你... ...
　　这种悲伤，真的是连威压都没办法拯救啊... ...

　　苏临淮本来就是学医的，自然清楚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勉强，可以他的性格，怎么能接受得了镜头是因为自己而NG的！
　　他转身行到马前，将手一搭，刚想硬撑着上马，可无奈腰间实在太疼。
　　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他正想不顾一切地爬上马去，可一个用力不当，他却反而踩空落地、踉跄了几步。

　　这情况发生得突然，连薛导都愣了一愣，站在旁边的楚衡无更是瞳孔一缩。
　　苏临淮心中哀叹，正想跟导演道个歉，商量下待会重拍。
　　可他身后的楚衡无却忽然开了口：“你受伤了。”

　　这句话当然不是台词本中的，按照剧本来说，楚衡无已经没有台词了，这显然是他临时给自己加的戏。
　　这是为了解苏临淮的苦恼，而做的临场反应。
　　而且不得不说，这个“临场反应”实在是太自然了。
　　楚衡无的眼神、动作以及微笑表情都非常适应于现在的场景，甚至和刚刚苏临淮的那个踉跄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苏临淮又不傻，自然不会问句“你怎么自己给自己加台词啦”？
　　他顺势抬头，既保持了适才对于痛苦的隐忍，又隐隐泄露出了一丝艰辛。

　　“我... ...”苏临淮抿紧嘴唇，“我没事... ...”
　　楚衡无默默垂眸看了他片刻，随后忽然上前一步拉过了马辔。
　　苏临淮讶然道：“你做什么？”
　　楚衡无一言不发，利落地翻身上了马，随后忽然一个俯身，拦住了苏临淮的腰间。

　　苏临淮：“... ...”
　　众围观群众：“... ...”

　　等等！他的威压已经卸掉了呀！现在他起不来！他... ...
　　他起来了！
　　他居然真的被这人揽起来了！

　　此时此刻，苏临淮脸上的惊讶完全不需要演。
　　纯粹是真情流露。
　　他只觉得面前这人的手臂上像是蕴藏了无限力量，轻轻松松便将他带到马上、揽到了怀里。

　　只是配合着这惊讶的台词自然不能是“楚衡无，你劲儿咋这么大”！
　　他想了想，努力编了一个能让自己的惊讶看上去不那么突兀的台词。
　　“我好歹是你师兄，哪需要你... ...”

　　但这句台词并没有说完，身后已经顺着他的声音望了过来。
　　“嗯？”
　　又是一个字，然而这个字却与之前的那个“嗯”所代表的含义完全不同。
　　像是一道柔和月光，在刹那之间，照得所有昙花瞬息盛放。

　　全场寂静。
　　直到两人骑着的马已经超过了镜头范围，薛导才喊了声“卡”。
　　他觉得... ...自己的眼神估摸着已经开始发光了。

　　看来果然还是要多跟华临合作啊！
　　大品牌，真心值得信赖！！！

---

作者有话要说：　　林己正：“很好，灰常争气！”
苏临淮：“所以... ...苏羽茗演唱会的前排门票能来两张吗？”
林己正：“... ...为啥是两张？”
楚衡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