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坑里等红杏》叶弭

3、迷住

　　季海希慢慢的回头，眼神无助仓惶，“韩家……韩家抵押的房子……”

　　蒋西坤冷笑，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吸引了季海希的注意。

　　蒋西坤盯着她漫不经心的接电话，眼神讥诮。

　　“嗯？想和闺女通电话？老季，别天真了，你闺女根本不管你死活，你都要死了，你闺女还无动于衷的站着呢。求我？哎，不该求我，该求你闺女。什么？让她听电话？你好烦！”

　　他拿着手机走来，快到季海希面前忍不住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又靠近了虽说点，把手机按了免提举到季海希的面前，“有话快说！”

　　手机里传来季有根沙哑的声音：“念念……”

　　听见声音的一刹，季海希只觉得心脏被人从胸膛里剖出来，再一刀一刀的划开，痛的撕心裂肺。

　　这个不争气的父亲啊！

　　“念念啊！爸爸不是人，是畜生！爸爸对不起你！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季海希全身颤抖。

　　“是、是、是你李叔家贷款要找人担保。爸爸……爸爸想着当年咱家落难只有你李叔帮过咱们，想还他一个人情，就让宏军签字做担保。可是，爸爸不知道李叔被人骗了，他们一家全跑了。银行那儿不还债，他们会抓宏军去坐牢。我就、就想借钱先把银行的债还上，咱们再慢慢商量。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讨好又卑微的语气只让季海希更加绝望，这个刚刚好转的家再一次一贫如洗。

　　五年前的家破人亡还不够吗？

　　“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狠狠心，季海希强压下绝望的颤抖。季有根本是昨天下午回老家进货，在老家过一夜今天下午回来，没想到却是被人关起来了。

　　“我……”季有根支支吾吾的，“念念，爸对不起你!”

　　“他们有没有打你？”

　　“没。”

　　“给你吃喝吗？”

　　“给了。”

　　“住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念念，你别担心爸爸，这儿挺好的什么都有。”

　　是啊，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担心死了也没用，她的父亲住得好吃得好，什么事都没有。有事的反而是他们，对生活再一次绝望，不知该怎么走往哪里走！

　　绝望到底，她反而不抖了，打了鸡血般的从蒋西坤手里抢过手机大吼：“你让我上哪儿找两百多万？你上次已经说过再出事就剁手！你怎么不剁啊？自己不想活还把哥拉下水！我告诉你，别想我再给你还钱！一毛钱都没有！”

　　面红耳赤的吼完，她喘着粗气用力往前一掷，“啪！”手机在地上打着圈滑了出去，撞到前面的沙发停住。

　　“嘶……”面瘫牙疼的抽气。

　　季海希呆了呆想起来手机是蒋西坤的！脸色一白，一个箭步跨上去，捡起手机手脚麻利的在衣服上擦了一遍，朝手机屏幕吹了一口气，再用袖子使劲的擦了一遍，递给脸色发黑的蒋西坤。

　　蒋西坤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那阴森森的目光冻的她头皮发涨脑袋里面的筋一根根的开始跳跃，头晕眼花心跳加速！

　　老天，她得离开这里，不然会死的！

　　蒋西坤没接手机而是走到办公桌旁，按了固话的免提拨号码，电话接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剁手！”

　　说完，他抬头凶狠的瞪着季海希，却是对面瘫说：“把郑宏军给我抓过来！”

　　扬声器里传出季有根嘶哑的吼叫：“念念，救救我！救救我！他们真的要剁了我的手！看在你妈的份上救救……啊……！”

　　电话断了。

　　别怨她心狠，她真的没有能力没有力气管这个不争气的父亲。五年前，跟别人放高利贷被骗，好好的一个家给他作没了。

　　剁吧剁吧，剁完一了百了！

　　视线有些模糊，季海希摇摇头，想让眼睛看的清楚一些。

　　然后，她就听见面瘫打电话，“你们把郑宏军带过来剁手指。还有，把她姑姑也带过来。”

　　不！不要！剁季有根的手她管不了，她甚至可以拉着季有根一起跳楼。

　　母亲去世后，是姑姑搂着她度过了那些难熬的夜晚。她生病了，是姑姑衣不解带的照顾她。

　　不能毁了郑宏军不能毁了姑姑！

　　眼见面瘫往外走。“我还！”季海希向前扑去，似乎拉住面瘫就能救下姑姑。

　　可是她本就头晕眼花心跳加速，往前这么一扑，两腿发软直接与华丽的能照出影子的进口大理石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吻。

　　再次跌倒，手里的手机滑出，再次可怜的滑到蒋西坤脚下。

　　跌倒时她用手掌撑地，手肘的骨头像火烧的一样痛的她眼泪水哗哗直流，像条可怜虫似的狼狈的趴在那儿爬不起来。

　　这时，屋门口传来一道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这是在干吗？”

　　季海希挣扎着爬起来，左手一动就痛，不过因为痛反倒让她的脑袋清醒许多。

　　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出现在视线中，视线往上，是穿着黑色小脚裤的大长腿，伴随声音而来的是一只主动伸过来拉她的手。

　　手极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是健康的粉红色。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动听却透着欠扁的痞气：“小姐，不是跪地就能挽回男人的心，尤其是坤这样优秀的男人。”

　　“哥！”蒋西坤的声音里少了一些冷漠。

　　无视这双漂亮的手，季海希擦了眼泪站起来，捂着左手一瘸一拐的走到蒋西坤面前，语气低了三分，“我……还钱！”

　　她不想哭的，可是好痛，痛的她根本就控制不住眼泪嘛！

　　说砍就砍！蒋西坤就是只恶魔！

　　恶魔朝季海希嫌弃的挥挥手，“远点！”

　　季海希咬着下唇红着脸退回沙发，转身的时候下巴颤抖，狠狠的闭了闭眼，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小坤，我是不是被无视了？”低沉又痞痞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海希抬头看他，透过泪水看见一张和蒋西坤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五官精致帅气又成熟，眼神温暖又清亮，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大提琴拉出的音色却偏偏极矛盾的带着欠扁的痞气。

　　和蒋西坤相比，他少了几分漂亮多了一点男人味。只是，他是蒋西坤的哥哥，没来由的季海希连他一起讨厌。

　　却不知，她那漂亮的杏眼流着眼泪，即使里面多了鄙夷的眼神却也是相当的迷人。

　　立即，有人似乎被她迷住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被女人无视吗？”蒋西坤没好气的说。

　　“有吗？”蒋西城摸摸下巴，顺势在季海希身旁的空位坐下，火辣辣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季海希。

　　他的表现好奇怪，蒋西坤疑惑的看着他哥，捡起手机扔到季海希面前，“季海希，你爸是个骗子。那是我的血汗钱，我也不容易。”

　　季海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爸说你能解决这件事，可你看了合同就跑还扔我的手机，早晨骂我人渣，你们这对父女要不要脸。”

　　季海希抬起头看他，抽抽鼻涕，声音透着浓浓的鼻音有点嘶哑，“要钱是吧？”

　　蒋西坤一愣，“废话！”

　　季海希转头问一旁面带微笑的蒋西城，“你是他哥？”

　　“是啊！”蒋西城笑的愈发灿烂。哥？唉哟，真好听！

　　“你来评评理，说好的借一年，我们又不是不给利息。一年期到了我们还不起你再起诉啊，可你弟弟现在就逼人还钱还把人关起来，这是犯法的！”

　　“废话！合同约定只能装修扩建用，可你爸把这笔钱拿去还银行，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子？”

　　季海希诚恳地望着蒋西城，“我家有三个厨师，我家饭店生意很好，我们能付得起利息。至于本钱，可以继续签合同，甚至可以提高一点利息，到时候本息全部拿到，比现在这样逼人还债好，是不是？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我家看。”

　　“季—海—希！”蒋西坤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杀气十足。

　　季海希还是无视他，紧张又满含期待的望着蒋西城。

　　蒋西城轻轻一笑，“我不放高利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