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三粒尘埃 ...
-
紫藤花街搬来新租客的消息，很快就在这个街区传开了。这里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新鲜事，新租客使他们的八卦热情激增。很快，有关这个年轻女人的消息就在无聊的主妇之间传播开来。德思礼夫人也对此十分关心，她总是在晚餐的时候对德思礼先生说些新的消息，哪怕后者对此全然无感。
在德思礼家的餐桌上，对这些八卦听的津津有味的只有哈利。他总是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下自己那份可怜兮兮的晚餐，一边在心里对佩妮姨妈说的那些小道消息嗤之以鼻。大部分时候她都会为哈利提供一些笑料，让他回到碗橱里的时候也能一想就笑出声。哈利认为，整个街区里和温妮莎最熟悉的人，除开费格太太外就是自己了。天使一样温柔又可亲的温妮莎是哈利的小秘密，其他人对这个很少露面的新邻居都是一知半解，只能胡乱猜测，于是那些信息自然显得非常可笑了。
比如，佩妮姨妈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叫温妮莎为“温蒂”，认为她姓“斯科特”；但是哈利清楚知道她的名字和她极具罗马尼亚特色的姓氏，显然和温蒂·斯科特搭不上边。又如，一些人谣传温妮莎长相丑陋，因为她整个秋天都带着样式复古的女士阔沿帽；哈利总是在背地里笑他们的愚蠢，因为他亲眼见过温妮莎的美貌。他们对温妮莎的职业猜测不一，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称温妮莎为“靠拿政府补贴的无业游民”；哈利可不准备把自己在温妮莎房中看到的那些镶嵌了宝石的漂亮银器透露给别人，也不打算告诉他们，温妮莎是一所寄宿高中的教师。当然啦，哈利也知道，就算他把一切都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佩妮姨妈似乎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很好奇，她多次试图在送哈利去费格太太家时看一眼这位新邻居。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哪怕费格太太的邻居多次向她宣称这位年轻女士的美貌，佩妮姨妈也未能看到过一次。哈利认为，温妮莎是有意不见佩妮姨妈的，也许她也想自己一样厌烦佩妮姨妈的长脖子、突出的大眼睛和那种X光机一般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呢？总之，每次当哈利趴在窗口，亲眼目送佩妮姨妈“依依不舍”地离开院子后，不出五分钟他就能看到温妮莎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于是每次他见到温妮莎的时候都非常开心。
在费格太太家的日子从刑罚变成了奖励，哈利觉得这里要比德思礼家令人愉快的多。只要温妮莎有空闲时间，她就会一直陪着哈利写作业、看动画片或者做游戏。她也会给哈利讲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通常是独角兽、小矮妖或者是会说话的兔子。哈利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因为这些故事会给他带来各种绮丽的幻想与梦，而他在这些梦里，则是一个神通广大的男子汉，恰巧与现实生活中的他完全相反。
虽然在费格太太家过的很开心，但是哈利还是遵守了与温妮莎的约定，把一切掩饰得非常好。毕竟哈利很清楚地知道，德思礼一家人，包括那个常来嘲讽他的玛姬姑妈都不希望自己过得愉快。于是，他们并不知道他总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悄悄绕道去费格太太家的后花园和温妮莎打招呼；也不知道他总是在晚饭后到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其实是为了和温妮莎玩捉迷藏。
哈利开始越来越能够忍耐弗农姨丈的羞辱、佩妮姨妈的讽刺，又或者是达力的拳头，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受了多大的苦痛，一见到温妮莎也都会消散。她如此美丽、温柔又善良，给予他的关怀、安慰与拥抱总是那样温暖。在许多个躺在壁橱里的夜晚，哈利半梦半醒间总是在想，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那么就应该是温妮莎的样子。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之中，哈利就迎来了1987年的复活节。他在这个阴冷的下午，捧着在学校手工课上做的复活节彩蛋，来到了费格太太家，希望把这个彩蛋送给温妮莎。费格太太正在打理花园，得知哈利的来意后显得有些抱歉。
“她今天上班，”费格太太说。“今天是星期四，她最早要明天才能回来。”
哈利很失落，他之前只顾着做彩蛋，完全忘记了温妮莎在工作日时是不回来的。于是他只好将彩蛋交给费格太太，再三拜托她一定亲手交到温妮莎手里，并仔细注意她的表情。哈利希望自己的彩蛋能带给温妮莎一些幸运和快乐，他已经从温妮莎那里得到了那么多，而他希望自己能为温妮莎做些什么。
正在霍格沃茨代课三年级黑魔法防御的温妮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提前收到了一份礼物。这是复活节前最后一节黑魔法防御，连着上了一天课的她有些疲倦地布置了假期作业，并嘱咐学生们不要忘记假期过后的随堂测试。学生们自然是叫苦不迭，几个平时非常活泼的格兰芬多甚至大胆地问她：“就不能少些点作业吗，教授？我们保证假期结束后的测试一定拿高分。”
温妮莎的答案自然是“不”：“……你们现在的基础全都不够扎实，居然还有同学将狼人的特征安到了马人身上。连这么基础的问题都会搞错，你们认为我会相信你们的保证吗？”
格兰芬多们纷纷发出痛苦的声音，和他们一同上课的赫奇帕奇则善意地笑了。温妮莎高声宣布下课，学生们立刻混成一片，相互讨论着该向谁借笔记来完成这十英寸的论文。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名字——凯尔文·罗伯特，但当他们想到逮住这个赫奇帕奇的好学生时，才发现他溜的和他们的内亚姆楚教授一样快。
凯尔文·罗伯特此刻正在和温妮莎讨论正在读的书籍，显然他在一些古老咒语的原理解释上遇到了难题。温妮莎一边倾听他的疑问，一边用魔杖打开了她办公室的房门，并邀请凯尔文进去坐坐。
她的办公室不大，东西也很少，除了办公桌、扶手椅和待客用的沙发外，就只有一个木制衣架和一具鹦鹉站架。两只体型稍大、颜色漂亮的蓝紫金刚鹦鹉站在展架上，相互依靠着假寐。她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摞着教案、文件、信笺和书籍，一个金属制作的“黑魔法防御课助教 温妮莎·内亚姆楚”的牌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桌子上，旁边是一个游着两条金鱼的小鱼缸。
“……听起来你读的还算透彻。”温妮莎示意凯尔文坐下，并变出一副飘浮的茶具请他喝茶。她的目光透过鱼缸落在凯尔文身上：“你把论文给我看看吧，如果有问题直接标在下面，我为你解答。”
“可是那样太麻烦您了。”凯尔文圆圆的脸庞上因紧张而染上了红晕。“您现在要给七个年级代课呢。”
“那没什么的，正好我复活节假期也没有什么事。”温妮莎放松地陷入自己的扶手椅里，语气温和地说道，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交谈。“这样吧，明天你把论文寄到我家里去，这个假期我不在学校。”
凯尔文先是高兴地点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教授，您……您这个暑假有时间吗？”
温妮莎正在翻看放在她桌上的信件：“没什么大事，怎么了？”
“呃……唔……”凯尔文支吾了半天，才拘谨地开口：“是……是我母亲，她要我邀请您去我们家坐坐。我和她提了您一直辅导我的事，她想和您表达一下谢意。”
温妮莎翻看信件的手停滞了一下，然后她抬头看了看凯尔文。凯尔文紧张地额头冒出了汗珠，但还是带着几分希冀地回以目光。
“好吧。”温妮莎最后说，“如果我有时间，我们可以用猫头鹰交流。以及，谢谢你母亲。”
“您太客气了，教授。”凯尔文偷偷地出了口气，连忙告辞离开。谁知刚拉开房门，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个子不高、有着一头红发的一年级生。他正怀抱着一大摞羊皮纸卷，似乎正在苦恼如何腾出手来敲门，又或者扶一扶他鼻梁上的眼镜。
“哦，你好，韦斯莱。”凯尔文和他打招呼。“你一个人来送作业？需要帮忙吗？”
“不了，谢谢您，罗伯特。”珀西·韦斯莱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我自己可以——嘿，斑斑，不要在我的口袋里乱动。”
凯尔文帮他扶了扶快散落的羊皮纸卷，然后摸了摸珀西口袋里的那只老鼠的头：“你的老鼠？查理总说你对他爱不释手，看来真是这样，你随身带着他。”
“他最近精神不太好，瘦了很多。”珀西忧心忡忡地说。“凯特尔伯恩教授说他得了忧郁症，我必须多陪陪他。”①
“可是他看上去挺活泼的，至少现在——哦！”凯尔文快速地缩回手指：“呃，真险，我想他的牙齿挺锋利？”
“不好意思，他不总咬人……啊，我要去送作业了，我们下次再聊，好吗？”
珀西抱着全年级的作业艰难地走进屋子，正看到温妮莎对着一封信件发呆。他清了清嗓子：“教授，我拿来了一年级全部的黑魔法防御作业。”
他的话惊醒了沉思中的温妮莎，她愣了愣：“嗯，谢谢你，韦斯莱，我们来把他们放好……排列整齐！”
珀西睁大眼睛看着羊皮纸卷在温妮莎身边的纸箱子里排列整齐，而她连手都没动一下。他兴奋地推了推眼睛：“教授，您真厉害！”
温妮莎对他笑了笑：“谢谢，我想每个教授应该都会这种小把戏。你是珀西·韦斯莱是吗？我想想……查理的弟弟？”
珀西点点头，好像被温妮莎记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是的，就是我！我真是太高兴了，教授您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一直觉得您的课讲得非常好，要比之前的霍克威尔教授好得多。就比如有关红帽子的一些事……”②
“谢谢您的夸奖，韦斯莱先生。”温妮莎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也许你们还不知道，霍克维尔教授是研究红帽子方面的专家。”
珀西脸色涨红地闭上了嘴。
“那么，还有其他可以帮助你的吗？”温妮莎接着问。“或许你有其他的问题？”
“不、不了，内亚姆楚教授。”珀西的脸色开始发紫，长满雀斑的鼻子上冒出汗珠。“呃，我、我没有其他事情……”
他的口袋里突然蹿出一道灰影，砰地一下撞在了珀西的下巴上。珀西又惊又慌地追上了那只四处逃窜的老鼠：“斑斑，你不能够乱跑——啊！教授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温妮莎一只手恢复了被斑斑撞倒在地的鱼缸：“没关系……黄油，帮忙抓住他，当然，不要太用力。”
站架上的一只鹦鹉展开巨大的翅膀俯冲下去，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老鼠，然后落到温妮莎的手臂上，抬起抓着老鼠的那只脚。那只灰色的大老鼠正在金刚鹦鹉有力的爪子中奋力挣扎，但是显然全是徒劳。
“你的老鼠看上去有些焦躁。”温妮莎从黄油的爪子里接过老鼠，老鼠在她手掌上方悬浮着，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你是否找过凯特尔伯恩教授？”
“找过，教授说他有些忧郁，需要我多陪一陪，我也购买了一些营养药，但是好像对斑斑都不适用。”珀西紧张地回答。
“也许他需要好好休养。”温妮莎转动手掌，仔细地打量这只老鼠。老鼠翻滚的更加厉害了，他粉红色的爪子在空中乱抓乱舞，残缺的左前爪在温妮莎鼻子下晃来晃去。“……比如一个舒适的笼子。”
“我妈妈在买他的时候给我带了新笼子！”珀西急急说。“崭新的，还铺了稻草，我用干净的旧袜子给他做了一个窝。”
“是吗？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温妮莎笑了笑，抽出口袋里的魔杖，将办公桌上的一只茶杯变成了一个铁笼，把斑斑关了进去。“给，把他带回去吧。随身带着他是应该的，但是不要忘记，他毕竟还是个老鼠，也会有发狂的时候。回去换笼子时记得先给他用睡眠咒，换好笼子后再用上上锁咒。我想你的两个哥哥会很愿意帮助你。”
“抱歉，教授。”珀西羞愧地接过在笼子嘶叫的斑斑。“我……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没什么的，又不是每个人的宠物都那么听话。”温妮莎说道。“我会和凯特尔伯恩教授说一说，让他给你点老鼠专用的舒缓药剂。也许你的老鼠只是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然后等待制裁，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三粒尘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