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飞蛾扑火》夏奈尔没有眼泪

71、六十九颗火星

　　几乎就在邓布利多消失在火焰中的同时，西里斯和温妮莎同时从桌边站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成为你的所有物了，布莱克先生。”温妮莎率先发难。“难道你以为我的行为是你能随意控制的吗？”

　　“我也不知道出了两本书就能让你以为自己是魔咒大师，内亚姆楚小姐。”西里斯带着嘲讽还击。“像你这么积极地赶着送死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我不想和你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温妮莎讨厌西里斯现在的笑容。她把目光投向还有些颓废的莉莉：“时间不多了莉莉，你最好快点决定人选。如果你认为我可以，约定随时都可以执行——”

　　“我说了我不同意！”西里斯双手撑着桌子，身体以一种极大的角度前倾着，像是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野狗一样暴躁。“你难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坐下来，听好，詹姆不会选择你来做保密人，以你现在的实力和食死徒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那也未尝不可，”温妮莎双手抱臂，仰头看着西里斯。“保密人如果死了，他保密之处将再也无人能够到达，除非同他一起立下誓约的人解除了魔法……这不是个好结局吗？如果我做了保密人，那么我就立刻死在这里，这样的话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莉莉、詹姆或者是小哈利——”

　　“瓦妮！”莉莉厉声打断了温妮莎的话。“你知道我们不会让任何人为了我们去死！”

　　温妮莎坚定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莉莉，十分平静地回答：“你也应当知道，我有为你们而死的决心。”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起来，除了火炉里仍在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外，只剩下四个人的呼吸声。良久，詹姆从壁炉边转过身：“瓦妮，我们非常感谢你的情谊，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西里斯说的对，你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原因？”温妮莎冷笑。“你承认他说的那些理由？因为我在你们心中一贯的弱小，所以就不能够有保护你们的时候？”

　　“不，”詹姆摇摇头。“我是从各个方面去评估的。”他走到莉莉身边坐下，揽住他妻子的肩膀，那双榛子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我承认你在魔咒方面有着极强的造诣，没有你的防护魔咒，戈德里克山谷在新年的时候已经毁于一旦；我也承认你的藏匿技术高超，有了你的支持，我们才能获得很多有用的情报；包括你出色的治疗咒语，又或者阿尼玛格斯，甚至总部的后勤工作……瓦妮，我们知道你有能力去保护任何人。”

　　“现在恭维我就是在浪费时间，刚刚的一分钟能完成两个赤胆忠心咒……”

　　“但是你不够了解伏地魔。”莉莉接上了丈夫的话，她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你不够——你没有真正地和食死徒接触过，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凶残……”

　　“那么我很快就能知道！”

　　“你的确懂得很多咒语 ，但是实战和理论是不一样的。”西里斯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他重新在桌子对面坐下。“阿尼玛格斯又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詹姆和彼得都是阿尼玛格斯，难道彼得的老鼠在躲藏的时候不比你那个既显眼、飞得又慢的蝴蝶强？论藏匿，在座的所有人都精于幻身咒；论逃跑，你的飞天扫帚技术比得上我的摩托吗？论战斗……瓦妮，选择我是最好的决定，而选择你，就是在把你推上死路！”

　　温妮莎知道西里斯说的没错，但是她心中却又隐隐觉得更加难过。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去坚持，她仍旧还是在危险来临时被保护的的那一个。她不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这个决定。西里斯叹了口气，转而对詹姆说道：“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稍后就来施咒吧，在那之后再告诉给邓布利多。”

　　“他也许会很伤心。”莉莉喃喃道。“他看起来是那么想做我们的保密人。”

　　“邓布利多想保护我们所有人，但是他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沉重了。”詹姆沉声说道。“虽然不明白为何预言会说我们的孩子是……但是既然是我们的孩子，就由我们自己来保护。”

　　“那么现在就开始吗？”莉莉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我上楼去看看哈利。你们两个可以，对不对？唔，那么瓦妮，你和我一起来，你也许会愿意多看他一会儿……说不定你下次见他，他已经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了。”

　　温妮莎听得出来莉莉正试图开一个玩笑，像从前詹姆来逗她开心时经常做的那样。詹姆对她们笑了笑，扶正了自己的眼镜：“大英雄哈利·波特的爸爸，这称呼听上去不错。以及……哦，其实我本人还是比较喜欢做大英雄的。”

　　莉莉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出的却全都是爱意。她在詹姆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便拉着温妮莎上了楼。温妮莎一直盯着脚底的路，连看也没看西里斯一眼。但是她感觉到有束目光一直追逐着自己的行动，那炙热感直到她上了楼后才消失。然后她听到西里斯的声音从楼下隐隐传来：“我们开始吧……”

　　窗子外的秋日仍旧懒洋洋地散发着光芒，哈利的小婴儿床就放在窗边，假若他此刻睁开那双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碧绿色眼睛，就能看到窗外那棵苹果树上红通通的苹果。他睡的很熟，小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莉莉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用手帕轻柔地帮他擦去嘴边的痕迹，饱含痛苦和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孩子。“他今天才刚刚一岁零两个月不到，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他已经要做一个英雄了。”莉莉轻声说。“你知道吗，瓦妮？我真的希望……我真的希望他不需要去做预言里的那个人。偶尔甚至会认为，为什么他不是个没有魔力的麻瓜呢？就做一个普通人，可能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而不是在他没出生之前，就成为那个恶魔的眼中钉。”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哈利的小被子上，莉莉转过头擦了擦：“哦，你看，自从有了小哈利，我的眼泪好像变多了。要知道，在没有怀上他之前我可是很少哭的，就连佩妮拒绝在爸妈家和我们一桌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过过……”

　　温妮莎除了握住她的手之外无话可说。

　　“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瓦妮。”莉莉直起身，和温妮莎紧紧拥抱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的防护魔法，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早就葬身在食死徒手下。多亏了你和姬儿、玛丽，没有你们……”

　　“可是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温妮莎更用力地回抱她，滚烫的眼泪从她的脸颊流下去，洇湿莉莉的肩头。“我永远记得在我11岁的那个夏天，国王十字车站的站台上，是你先对我伸出了手，是你第一个夸我勇敢……莉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谢谢你，瓦妮。”莉莉在她的两边脸颊各吻了一下。“但我，我、詹姆还有西里斯，我们更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活下去，瓦妮，活下去就还有希望。假如有一天我们……”

　　“莉莉！”

　　“……至少还有你。”

　　她们并排坐在卧床上，看着婴儿床里的哈利好梦正酣。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黑魔王眼中挑战死亡的祭品，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正面临最困难、最可怕的境遇，更不知道巫师世界的黑暗和痛苦——是啊，他只是一个孩子，只是很不巧的恰巧被选中而已。

　　当她们下楼时，楼下的詹姆和西里斯已经结束了施咒。“来吃饭吧，”詹姆看上去很轻松。“其实我刚刚一直闻着烤肉味，心里痒死了。快点上菜好吗，瓦妮？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

　　“詹姆一定很难过，以后想再吃到瓦妮做的菜就很难了。”莉莉耸耸肩。“如果你能做出定向传输食物的盒子就好了啊，瓦妮，那样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时不时打打牙祭。”

　　温妮莎把做好的菜热了热端上桌，四个人开始了他们的周末正餐。这顿饭吃的很尴尬，虽然詹姆和莉莉极力相互挖苦或者讲笑话，但是温妮莎和西里斯都笑不出来。她只能勉励让自己的嘴巴一直不要停下，尽力塞进更多的食物。而西里斯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不断地给温妮莎夹青豆沙拉、苹果派又或者其他甜食，像是怕她吃不饱一样。以至于这顿饭结束之后温妮莎吃的坐都坐不下，只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消食。

　　当太阳差不多快要落山的时候，温妮莎和西里斯一同告辞。他们沉默地同彼此最好的朋友告别，然后再一同沉默地步入黑暗之中。温妮莎不敢回头看，只是裹着斗篷慢慢地走着，她生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就只是一座废墟。但她又无法狠下心直接幻影移形，她只是希望在这个有莉莉和詹姆生活痕迹的小村子里多呆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她隐隐觉得这是一次永久的别离，而这感觉显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想自己是离不开莉莉的，在她初入魔法世界的那段彷徨期里，只比她大了一岁的莉莉既像是姐姐，又像是母亲，一直给予自己最大的鼓励和支持。这么多年作为朋友走来，她从未能为莉莉真正地做些什么，当莉莉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仍然是要被保护的一个。

　　抬头看看走在前方的西里斯，温妮莎才惊觉她其实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改变过。当遇到问题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依靠莉莉、依靠西里斯，而不是依靠自己。她从不是一棵能够独立生长的树，而不过是一株攀附着其他树木的菟丝子。就像西里斯他们说的那样，她的莽撞和无能，只能让她送死。

　　他们一起穿过住宅区，穿过街心广场的方尖碑，路过教堂的庭院，从光秃秃的麦田中间穿过去。在高地上静静流淌的河流边，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夜风越来越强，吹得温妮莎的斗篷猎猎作响，而她也一如身前的那条河流里飘浮的树叶一样，找不到自己要去的方向。

　　“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她想和西里斯说说话。“我是否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无能？”

　　西里斯不说话，他的斗篷也在风中拍打。

　　“我一直想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想成为……想成为我想成为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我好像失败了，或许是从未被真正需要过。我觉得自己像是只被你们豢养的鸟，只需要在你们肩膀上跳跳就好。也是啊，真正打起仗来的时候，谁会在意一只鸟的攻击呢？”

　　“瓦妮……”

　　“莉莉鼓励我，詹姆也鼓励我，许多许多人都曾经鼓励过我，而我就因此飘飘然，认为自己很有能耐……”

　　“瓦妮。”

　　“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最可怕的是你，是你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实力。但是为什么呀，西里斯？明明当初是你——”

　　“瓦妮！”

　　西里斯用力拉住温妮莎，强硬地把温妮莎的身子板过来。“温妮莎你冷静点，你——”

　　“我实在是太冷静了。”温妮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感觉到西里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松弛、滑落，然后她看到西里斯站直了身体，扯了扯嘴角：“是吗，那很好。”

　　“哦，是了，按理来说接下来你会有一场激动人心的旅行。”温妮莎报以同样的表情。“你有什么……想嘱咐我的？”

　　西里斯盯着她，温妮莎说不清他眼神里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情绪。她看到西里斯深深吸了口气：“我们……”

　　“我们解除婚约吧。”

　　“一旦我是保密人的消息传出去——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定会做保密人，而你是我除了詹姆之外最亲密的人。解除婚约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否则他们要是直接对你下手，我无法担保——”

　　温妮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所控制了，她一步上前，双手死死揪住西里斯的斗篷前襟，将他高大的身子拉得不得不低下头来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解除——婚约？”

　　“是。”西里斯垂下眼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解除婚约。”

　　“所以，你在否认我的能力之后，连我这个人也要一并否认是吗？你认为我很弱，已经弱到不能自保，必须在你的手掌心里活着是吗？你认为我实力不强甚至连心性也不坚定，会因为我的未婚夫被一群恶魔追逐就恐惧是吗？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样的蠢货、烂人和渣滓，是吗？！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双手垂着，身子被温妮莎前后摇晃着，像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破烂稻草人。

　　他不说话。

　　“说话！”温妮莎怒吼，热泪终于从眼眶涌出，呛得她鼻腔喉咙都是火辣辣的痛着。“说话，你这个混蛋，你说话！”

　　眼泪很快模糊了温妮莎的双眼，西里斯的身子也愈发沉重地向她靠了过来。她还是没有支撑住他的力气，最后和西里斯一同跪倒在已经发硬的地上。她的膝盖和心脏一样生生作痛，眼前这个人曾带给她的苦楚和欢乐将她用力折磨。“你说话……”她哭的声音嘶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点醒我的人是你，鼓励我的人是你，要我坚强起来的人是你，把我塑造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也是你。你这个混蛋人渣魔鬼，现在你是要将我完全推翻是吗！你说话！”

　　“是啊，”西里斯死气沉沉地回答道。“是啊，那就是我想的，你说的就是我想的。我是混蛋人渣魔鬼，我是要推翻我曾经做的一切，我是——”

　　啪。

　　巴掌声很清脆，在空旷的麦地里回响着。温妮莎一把推开西里斯，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啊，”她重复着，“好啊，你这个——你这个懦夫，那么，好啊。”她从用力拔下手上那只银光闪闪的银圈，对着西里斯晃了晃：“看到了吗，这东西，我还记得是你带着我在沃尔索尔的银店里挑的。你说订婚不要那么繁琐，因为我迟早都是你的人——我呸！你这个混蛋！”

　　戒指从她手里滑了出去，落到静静流淌的河水中去了。温妮莎看着河面的漩涡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颤。然后她转身对着仍坐在地面的西里斯眨了眨眼：“祝你顺利……”

　　大英雄。

　　幻影移形的爆裂声弄得耳膜生疼，西里斯擦了擦红肿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河面上的那片树叶，最终被漩涡拖入了河水之中。

　　双更，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