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飞蛾扑火》夏奈尔没有眼泪

133、六十粒尘埃

　　七年级对于哈利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年，即便没有三巫争霸赛这种激动人心的赛事，他也必须经历过两次职业指导课程，确定自己的未来职业发展方向，并据此选择要参与的NEWTs课程。不论是温妮莎、西里斯，又或者是哈利自己，都没想过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就一定要报考12门NEWTs——用罗恩的话来说，那是“只有疯子才会做的选择”。

　　哈利想成为一名傲罗。

　　其实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曾几何时，他有认真地考虑过去做一名魁地奇球星，这个愿望在他四年级第一次现场看过世界杯决赛后变得尤为强烈。而他在校期间出色的比赛表现，和他难以掩饰的名气也确实吸引了几家出名的俱乐部递来橄榄枝。

　　然而，他最终还是在成年前的最后一个假期里，忍痛拒绝了自己最喜欢的俱乐部，并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的教父母——他，要成为一名傲罗。

　　那天晚上，温妮莎悄悄地在被子里流了一会儿眼泪。西里斯起先同她背靠背，听到她压抑的啜泣时转过身抱住了她。于是她便感受到了西里斯的胡茬和脸上的湿意。

　　“他确实很像詹姆，正义、果敢、机敏，”西里斯这样安慰自己的妻子。“这是他的选择。”

　　“我知道，但是……”温妮莎没有把话说完，他们却都很清楚，伏地魔一日不被真正的消灭，想要成为傲罗的哈利，就将会面临呈现指数级增加的风险。“我想，我明白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阻止我了，”她在他的胸口沉闷地回答着。“放任关心的人于危险之中，确实太难、太难。”

　　为久远年代年前的那次争吵和解了的夫妻二人，最终还是选择帮助自己的教子达成心愿。哈利的学习成绩在人才辈出的霍格沃茨里也算得上名列前茅，即便傲罗对NEWTs的要求很严格，他的成绩单也很拿得出手了。唯独魔药课显得有些棘手——很显然，当魔药课教授几年如一日地由斯内普来担当时，他是绝不会哈利在任何一次考试里拿到一个O的，而一向备受折磨的哈利自然也不会在六年级继续选修那个老蝙蝠的课程。

　　于是这个假期里，哈利除了写选修课的作业外，还不得不增加一门特训，以弥补过去一年来对魔药课的缺失。

　　斯内普自然是不会担此重任。随着哈利的年纪渐长，他与詹姆之间的相似程度也越来越高，高到这个暑假里，西里斯偶尔还会恍惚地喊错哈利的名字，然后被温妮莎严肃地教育。这样的相似于詹姆的友人来说当然足以怀念，对于斯内普却是漫长的折磨。因此六年级魔药课上哈利的缺席，于双方而言都是一种安慰。

　　话虽如此，斯内普却似乎从来不觉得哈利不出现是对他的一种宽恕，反倒很乐意在一切能见到哈利的场合下，把他没能上高级魔药这件事拿出来刺一刺他。比如——在走廊里狭路相逢的时候。

　　“瞧啊，我看到了什么？”在这个周五的下午，哈利就在高级魔药教室门口遇上了刚刚下课的斯内普。而尴尬的是，他的女朋友金妮正在把自己这堂课的作业往他的手里放。“真是感人的爱情啊，但是，我不记得我有允许过你把作业交给别人来代写，韦斯莱。为你卑劣的做法，格兰芬多——扣20分。”

　　他冷冰冰地声音让哈利禁不住咬了咬牙：“多谢您的错认，教授。我只是帮我自己的女朋友‘拿’一下东西而已，倒是教授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我深刻意识到，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胡乱给格兰芬多的扣分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

　　“哦，听听看，哈利·波特在说些什么？”斯内普的脸色愈加阴沉，薄薄的嘴唇掀开，快而迅速地突出一串带着毒液一般的嘲讽来：“听闻哈利·波特想要成为一名傲罗，但很显然，你一直为自己未能走入高级魔药的教室而感到羞耻，毕竟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怎么能够在魔药课上只拿到一个E呢？不过很可惜，你那被巨怪吹胀的脑袋里，可以称之为才能的东西也就只有老鼠的指甲盖那么大一点。我甚至可以合理怀疑，你的那个E说不定也是……剽窃来的，反正你和你那卑劣的父亲一样很擅长这种事，不是么。”

　　他的话可一下子惹怒了金妮，16岁的她已经成长为身材高挑的少女，她上前一步挡在哈利面前，火红的头发映衬得她怒气勃勃的面庞更是明艳异常：“教授！难道随意猜忌侮辱学生和他的父母，是一个教授应该做的事情吗？！我想教授你确实需要道歉！”

　　斯内普双手抱胸，长长地“喔”了一声，然后从他那个丑陋的大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来，声音依旧低沉、微小，但却像毒蛇的毒液拉着丝一般被吐出：“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听到了什么？你，韦斯莱，没有礼貌、自大冲动，像一只护崽子的母鸡一样护着你亲爱的小男朋友，还想要我对他道歉？我看你那个没有蟾蜍卵大的脑子还是清醒一些更好，他凭什么让我道歉，难道是凭他继承了他那四处乱吠的教父的劣习——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瑟瑟发抖的软弱脾气？！”

　　金妮这次彻底被激怒了，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哈利一把拉到了身后去，并紧紧向后环住她，不许她讲一句话。哈利自己却很是平静地看向斯内普：“你说的全都不是事实，斯内普教授。事实究竟如何，每个人其实都很清楚。西里斯无罪、温妮莎英勇，他们和我的父母一样，全部都是抗击邪恶的英雄。至于你，是否是阴暗角落里的一只蝙蝠，又或者只是躲在大魔王身后窃窃私语的一只老鼠，我们全都清楚。”

　　斯内普突然以快的出奇的速度抽出魔杖指向哈利的额头——这一举动让刚刚被冲突吸引而围过来的学生们都吓坏了，人群迅速散开，将风暴中的三个人围在中间。

　　“你不能这样做。”哈利盯着斯内普的眼睛，突然露出一个笑来。倘若有人同时熟悉他和西里斯时可能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笑容会让他第一时间想到哈利毫无血缘关系的教父——冷酷、戏谑却也沉着。“斯内普教授，”他压低声音上前一步，额发间露出的伤疤顶在斯内普魔杖的杖尖之上。“你不能这样做，现在是1997年，你在霍格沃茨，是一名——教授，不是么。”

　　金妮握着哈利的手冰凉，哈利猜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敷在了魔杖袋上。但是他的表情却依然很放松——挑起争端的不是他，威胁对方、辱骂对方的也不是他，他只是说了一一些实话，斯内普没有那个胆量真的在霍格沃茨对他出手，哪怕他刚刚狠狠地戳了这个老蝙蝠的肺管子，对方也必须忍着这股气。

　　而正如哈利所想的那样，斯内普此时正紧咬着牙关，薄唇微微掀动着，但却没有一句话变成咒语，从他的杖尖喷出，炸开哈利的脑袋。

　　原本寂静无声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小阵喧哗，紧接着温妮莎分开人群，义肢落在地上发出一轻一重的足音：“斯内普！放下魔杖！这里是霍格沃茨！”

　　哈利微侧过身子，看到温妮莎正怒气冲冲地小跑过来，一把将斯内普拉了个趔趄。而在她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西里斯，以及霍格沃茨年轻的古代魔文课教授斯威夫特。哈利早早就选修了斯威夫特的课程，他看见这位教授对他点了点头，那双与温妮莎很是相似的湛蓝色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关切，而他回以一个安然的笑容。

　　“内亚姆楚，我想我必须警告你，你的这位教子——”

　　“你究竟和哈利说了什么，可能学生们没有听清，但我们听得一清二楚。”西里斯手里向上抛着一枚亮闪闪的徽章，他把它接在手里，对着石火炬看了又看：“这小东西做的很别致，至少在霍格沃茨里头，它能实现的功能还真不少。”他指了指斯内普拉长的臭脸，又指了指哈利胸口别着的通讯徽章，最后指向自己的耳朵，露出更加不羁的、恶狗一样的笑容来：“你说我只会软弱地躲在女人身后，还说詹姆卑鄙……嗯？你是在用你学生时期的故事，往我们身上生搬硬套是么？西弗——”

　　哈利发誓他看见斯内普差点再次举起魔杖。

　　“西里斯，你不能这么说！”温妮莎平息了一下呼吸，很不赞同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好了，现在请大家散开吧，今天是一次误会。哈利，现在和你的同学们到礼堂去吃午餐，收起你那副表情来。斯内普，邓布利多让我来叫你去他的办公室。”

　　斯内普阴鹜地看了斯威夫特一眼，转身便从温妮莎与西里斯之间快步走了过去，黑袍翻滚、衣物声猎猎，倒显得气势汹汹起来。西里斯响亮地啧了一声，然后才把通讯徽章扔回给哈利：“这小东西挺有意思，有点像那个什么来着，手提电话？倒是比双面镜好用点，金妮，替我和你的哥哥们说声谢了。”

　　“别客气，布莱克先生。”金妮面上的怒气褪去，敏捷又大方地接过徽章。“我也会和瑞伊说一声的。”

　　这是哈利的“成人礼”之后，第一次在学校这么多人面前与金妮一同和自己的教父母见面。他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呃，那么，我们先去礼堂了，稍后见。”

　　温妮莎点点头，拉了一下还想调侃哈利几句西里斯，在妻子的横眉之下，他讪讪地制住了想要说的话，看着教子和他的小女友手拉着手远去。围观者的人群渐渐散开，在嗡嗡的人声之中，西里斯还是能听见一点哈利和金妮的对话。

　　“老实说，你刚才非常酷，我喜欢。”那是金妮的声音，她拉着哈利扬着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但还是有点冒险，我的意思是……”

　　“你觉得那孩子是不是有一点……”西里斯沉吟了一下。“像是莉莉。”

　　“发脾气的时候确实有一点。”温妮莎笑着摇摇头。“但是你无法想象莉莉会在生气的时候试图对斯内普挥拳头，是不是？”

　　布莱克夫妇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不过几分钟后，当他们与斯内普、卢平相聚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时，就很难再摆出什么笑容来了。

　　西里斯在斯内普将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邓布利多却没有什么反应时，尚且还能好脾气地翘着二郎腿耸耸肩。但当他听邓布利多说了这一次三强争霸赛的真正目的后，已经许久没有在众人面前发火的他蹭地一声站了起来：“你不能拿他来当做诱饵，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17岁的成年‘孩子’？”斯内普嗤笑出声。“别忘了，他甚至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头顶着我的魔杖威胁我——你居然还觉得他是个‘孩子’？”

　　“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天，他就会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温妮莎无意和斯内普争吵这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微皱着眉毛看向邓布利多：“但是，您要怎么做呢？”

　　“三巫争霸赛会是霍格沃茨少有的几次向其他人开放的机会，”邓布利多温和地解释道。“哈利已经成年，莉莉留下的魔法已经失效，霍格沃茨是能给予他最大保护的地方。但同样的，也是能给予他最大能量解决伏地魔的地方。”

　　“您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坚持，是么。”卢平用着肯定句。“这些年来，我们已经相继解决了四个，包括哈利干掉的那一个。算上他本人，就是将自己的灵魂碎成了五片——”

　　“是的，你想说，不会有人把自己的灵魂割裂成五片甚至更多，莱姆斯，但是我想我们应该清楚，他会是例外。”邓布利多依旧是温和地回答，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他预期之中的毋庸置疑。“而且我也仍然坚持着那样的一个观点，即哈利身上的魂片，并非伏地魔有意分裂出来的，只是莉莉的牺牲击碎了他本就已经不够稳定的灵魂，属于主体的那一部分仓皇逃窜后，另一部分就自然而然地为那个家里唯一一个有魔法波动的生命体所吸引——”

　　温妮莎喃喃着：“用一个生命体来制作魂器……他怎么能？”

　　“所以我说你们向来愚昧、无知且无创造力。”斯内普啧啧出声。“上次在意大利的袭击之中，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一条蛇的踪迹么？他们叫它纳吉尼。”

　　西里斯猛然间灵光乍现：“是那条从来不曾离开过他身边的巨蛇，你说那也是他的魂器之一？”

　　“他甚至不需要开口就能够驱动纳吉尼出动，我曾经见过许多次。”斯内普嗯了一声。“那是他最宝贝的宠物了。”

　　“不需要蛇佬腔就能够驱动一条大蛇……就像是意念相通，直接操控一样。”温妮莎轻声说道。“所以，这就是您怀疑哈利也是魂器的原因，是吗？我们曾经以为，他只是受到了某种黑魔法的影响……”

　　“如果他放任自己去探索与伏地魔的这种联系不断加强的话，那么在伏地魔察觉后，他迟早也会成为与纳吉尼一样的玩物。”邓布利多笑着说出冷冰冰的话语。“温妮莎，是你和西里斯带着他选择了更好的道路，而从上次你们在意大利遇到危险前他的预警来看，他也确实做的很好，就像他的父母亲一样，善良、热忱、勇敢。”

　　西里斯想起不久前的复活节假期时，他们一家人前往意大利的港口城市维罗纳，带着小女儿重游故地的日子。睡梦中突然惊醒的哈利，忙乱中依然不忘保护着维罗纳的哈利，在他们的小女儿被食死徒抢走用来威胁他们时、挺身而出的哈利，激烈的战争中几乎失去一整条手臂的哈利……

　　他们的孩子一直在用着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们，即便那方法根本是率先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倘若真如您所说……”温妮莎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保持着镇定，但是紧紧攥着西里斯的手却很是湿冷。西里斯用力回握着，让她有更多力量说出自己的推测：“倘若真如您所说，他有意将自己分为7片来保持这个数字上的魔力，那么剩下的两件或许确实会有一件属于拉文克劳的东西，但是我们始终没有下落。”温妮莎拧着眉。“但是只要我们还在寻找，就一定会有找到的那一天，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魂片被逐一消灭，再消灭掉他本人以后，我们也有时间去研究如何毁掉哈利身上的魂片，并不需要哈利区冒险——”

　　“并不需要他去冒险？那么你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么多人对他的保护，是在希求他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呢？一个用来恐吓食死徒的救世主神像？”斯内普讥讽道。“自从上次食死徒们对你们的袭击之后，各地传来的消息难道还没令你们有所警醒？”他猛地撩起衣袖，露出已经开始发红凸起的黑魔标记。“这东西最近总是时不时地发热，我恐怕你们不得不做好准备，黑魔王说不定……已经复活了。”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或者说，是因我的贪婪导致，我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邓布利多笑了笑，他的双手摩挲着戴着的手套，而在手套下，是一只焦枯的、经历两年的秘密治疗也未能治愈的右手。“即便我们已经在这些年间埋下了许多部署，但很显然，他和他的拥趸们，也从来都没有放弃复活。即便大部分食死徒都已经在阿兹卡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逃出生天了，对么？”

　　屋子里沉寂了半晌，卢平开口打破了这寂静：“您是在得知冈特老宅发生的事情后，定下了这些计划的么？”在复活节假期后，一直在温妮莎的小店做工、四处游荡完成委托的卢平，在路过冈特老宅时，发现他们之前在那里咒语被破坏了。邓布利多点点头：“那真是个令人难忘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想要恢复肉身，他或许需要一个古老的咒语仪式，同时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予以辅佐。”

　　“比如仆人的献祭、父亲的骨骼，以及仇人的鲜血——不论，是从何种情况下获得的。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秘密被我们发现，低调行事显然更加稳妥。但是热爱出风头的汤姆还是需要一个舞台来昭告天下的归来，三巫争霸赛，恐怕就是他选中的场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偶有在架子上打瞌睡的福克斯抖动羽毛的声音。半晌后温妮莎忽然轻声开口问：“但是哈利有权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么？”

　　“会的，”邓布利多抬手制止了本想说些狠话的斯内普，老人睿智的双眸和温妮莎怀着担忧和哀伤的眸子相对。“只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还需要一点磨练，和面对困难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