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飞蛾扑火》夏奈尔没有眼泪

13、十三颗火星

　　圣诞节前夜的大餐是温妮莎吃过最好的一餐。留校的人不多，吃饭的时候自然也不必分成四桌。教授和学生加在一起只有十四个人，邓布利多教授给每个人的高背椅都变出了不同的装饰。温妮莎一边往嘴里塞各种美味的食物，一边竖着耳朵听教授们的谈话。有两位高年级的学生也留了下来，他们都已经和教授们很熟悉了，因此说起话来要轻松的许多。

　　他们谈到了一些温妮莎从前从没注意过的东西——血统。其中一个姓麦克米兰的少年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不觉得麻瓜出身的巫师和纯血统巫师有什么区别，我们学院有不少出色的巫师都是麻瓜出身和混血，他们最多只是基础较差。出色的巫师不分血统。”

　　“你说的不错，孩子。”邓布利多——一位和蔼的、留着长长的银白色头发和胡子的老人——温和地说。“出身并不一定就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

　　“不过您一定听说了？”另一个高年级女孩小心翼翼地说。“我母亲说现在情势很不好，那个人——抱歉，我实在不好说出他的名字——他是非常推崇纯血统且排斥麻瓜出身的。听说有不少反对他的人都……而且很多纯血统家族都投靠了他们。”

　　“哦，他也排斥其他魔法生物。”海格哼了一声，他那把有温妮莎手臂长的餐刀砍在盘子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弗立维教授吓得差点从他特制加高的椅子上摔下去。

　　教授变形术的麦格教授不甚赞同地看了海格一眼，然后严肃地对这两个高年级说：“这不是你们现在该考虑的东西，我认为你们最好快点回去睡觉……”

　　“别这么严肃好吗，米勒娃？今天可是圣诞节前夜。”邓布利多放下了刀叉，用银杯子喝了点南瓜汁。“孩子们应该拥有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温妮莎注意到他的白胡子上挂了一滴南瓜汁，橙色的南瓜汁在胡子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明显。而他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而是转向坐在温妮莎身边的斯内普：“你怎么看待这件事，西弗勒斯？”

　　斯内普似乎对邓布利多喊他的教名感到有些排斥：“我没有意见，教授。”

　　“西弗勒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他肯定是支持麻瓜出身的。”魔药学教授斯拉格霍恩在凳子上扭了扭，把一块美味多汁的牛排送进自己嘴里。“他和米勒娃的一个麻瓜出身的孩子玩的很好，那孩子我提过，叫莉莉·伊万斯，你记得吧？她真是一个十分有天赋的学生，当然了，西弗勒斯的天赋也不错，不过比起莉莉就差了那么一点……”

　　在斯拉格霍恩说斯内普支持麻种巫师的时候，温妮莎明显听到斯内普发出了一声不屑地哼声，切牛排的餐刀也在银盘上不轻地刮了一下，浑身散发着一种负面情绪。然而斯拉格霍恩一提到莉莉，那些阴鹜就又都一扫而空了，他甚至还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温妮莎不用回头都能听到他坐的椅子发出了一声响。

　　她不太懂他们说的东西，只是大概知道血统的含义罢了。在格兰芬多，几乎没有人在意这个，她那些赫奇帕奇的同学更加不觉好奇。倒是有一个拉文克劳的女孩儿问过她的血统，不过那堂魔药课她是和潘多拉·林奇一组，她当时制造了一个小爆炸，温妮莎不得不马上收拾残局，就把这件事岔了过去。

　　比起这些，她现在还是对邓布利多胡子上挂的那滴南瓜汁更感兴趣一些。

　　邓布利多没有对斯拉格霍恩的话做出评价，而是看向了温妮莎。他对温妮莎笑了笑：“内亚姆楚小姐，我发现你一直在看我，是否你有什么意见想和我们分享呢？”

　　温妮莎被点了名，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她嘴巴里的煮豆子还没咽下去，忙忙喝了一口果汁顺顺口。接着她紧张地在桌下绞着手指，眼神在邓布利多的胡子旁边飘来飘去：“唔……我……我没什么建、建议……您的胡子真漂亮，特、特别是那个红色蝴蝶结，教授。”

　　大部分教授都被她的话逗笑了，连麦格教授的唇角也似乎弯了弯，海格更是发出了一声又响又短的大笑，餐刀一抖，差点砍中被呛得咳嗽的弗立维。温妮莎听到身边斯内普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又看到教授们的样子，她便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出了丑，不由得低下头，声音也低沉下去：“对、对不起教授……”

　　“哦，不用，我很高兴！”邓布利多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用来系胡子的蝴蝶结，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绸子：“我本来打算用另一个圣诞主题的蝴蝶结，但是米勒娃并不允许……”

　　“咳咳。”麦格教授在一边轻声地咳嗽了两下，生硬地说：“甜点要化了。”

　　邓布利多只好放下胡子：“好吧，请给两块柠檬雪糕。”

　　温妮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发现邓布利多胡子上的南瓜汁已经不见了。她轻轻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埋头吃掉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时，正好对上了邓布利多的眼睛。她看到那双藏在眼镜后的蓝眼睛快活地眨了眨，然后他拿起了装着南瓜汁的杯子对瑞伊示意，藏在胡子后的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温妮莎笑了，马上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片刻后她再悄悄地抬眼看，邓布利多已经移开了目光。

　　晚餐过后，几个学生商量着在礼堂玩爆炸牌。温妮莎一分零花钱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拥有一副消耗性的爆炸牌了，更何况她生性害羞不擅交际，更不好意思同其他几个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高年级玩在一起，便主动提出离开，但还是表达了自己对这些同学邀请她的感激。

　　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斯内普。和温妮莎不一样，他一点都没有和这些同学告别的意思，自然也得不到其他人的优待。在温妮莎和这几个同学告别的时候，他已经抬脚离开礼堂了。

　　温妮莎走出礼堂的时候，门厅里已经空无一人。摇曳的烛火和从高窗投进来的月光，在地面上拉扯出无数奇奇怪怪的黑影。在这个应当是全家团聚的日子里，温妮莎再次感觉到了孤独和恐惧。她并不是害怕这座古堡，毕竟这里那样神秘且有趣，连大部分鬼魂都和蔼可亲。可是她此刻宁肯有一个鬼魂出来陪陪她也好，她不想独自一个人回到格兰芬多塔。

　　今夜的格兰芬多只有她自己留校。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厅和大楼梯间的交界处，心里不由自主地诵读起天父的教诲，以便给自己增加一些勇气。就在她准备拐过拐角，通过楼梯上楼时，她在楼梯边看到了斯内普。

　　斯内普的脸色要比刚刚吃饭的时候还要阴沉，他那油腻腻的大鼻子皱着，令他苍白的脸颊看起来更加阴骛。温妮莎被站在烛火下的他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整个人背靠在了墙上。斯内普气冲冲地说：“为什么走这么慢？！”

　　这不是温妮莎第一次和斯内普说话，只是第一次听到他说“你好”、“再见”之外的话而已，甚至这些话也都是因为莉莉的催促才会说的。温妮莎有好几次和他单独碰面，对方都是将她当作空气，直接忽略过去。

　　这就是温妮莎现在如此惊讶地原因，她想不到斯内普居然会主动和她说话。不过她过去被斯莱特林欺负得狠了，难免会惯性思维地想到是否是自己之前做错了什么。她勉强定下心神，怯生生地问：“抱歉……我做错什么了吗？”

　　斯内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厌恶地把头别开了：“你走的太慢了。”

　　温妮莎瘪瘪嘴，目光不自主地看向脚面。她刚刚怕的很，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地毯的纤维摩擦声，这样能快才怪了呢。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在地下，根本不必从大楼梯间走。温妮莎不禁想到，难道斯内普也是害怕所以才在这里站着，准备等血人巴罗来领他回去？

　　“喂，你还在等什么？！”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斯内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妮莎讶然抬头，看到斯内普已经站在了楼梯上。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黑色的、打了绺的头发泛着油光，令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快点跟上，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跟上？”温妮莎张大嘴巴。“可是——可是要去哪里呢？”

　　“什么？”斯内普撇了撇嘴，刻薄地回答：“你的脑袋里塞的都是羊皮纸吗？你不回到那个高高的鸟笼里去，还要到哪里去呢？今天可没有人巡夜，如果你陷到了哪个陷阱里，可不会有什么人来救你！”

　　温妮莎瞬间涨红了脸庞，她知道斯内普说的是十一月份的事。那天她在空教室学习学的太晚了，想在宵禁前赶回休息室。谁知道回去的时候迷了路，居然一路从天文塔的八楼下到了二楼，最后还被一截咬人的楼梯卡住了腿，还是一个巡夜的拉文克劳级长救了她。天可怜见，她被卡住腿的时候斯内普可恰好路过，他当时可是当她做透明人似的走过去的，温妮莎以为是他没看见自己，结果他都记得！

　　“可是……”她咬咬牙。“可是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不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斯内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要甩掉什么似的极快地说着：“如果不是莉莉拜托我，你以为我想和你这种愚蠢、胆小的人走在一起？如果你不快点跟上，我就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地下室去！为了你这种人浪费我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快点！”

　　温妮莎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疾步爬上楼梯，忍不住放高声音：“你是说——你是说你要送我回去吗？”

　　斯内普爬得更快了。

　　若不是在霍格沃茨的这段时间吃的要比以前好，温妮莎肯定没有力气一口气爬上八楼。可是她真没想到，看起来没比她结实多少的斯内普，爬起楼梯来居然这么快。当她气喘吁吁地在胖夫人画像前扶墙站定时，斯内普已经原路返回了。她没有理会醉醺醺地端着酒杯的胖夫人，而是扶着栏杆对斯内普大喊：“斯内普先生，请等一下！”

　　斯内普吓得差点滚下楼梯，他生气地抬头：“什么？！”

　　“谢谢你！”温妮莎不知为何高兴起来。“非常谢谢你！”

　　斯内普可一点都没有被温妮莎的快乐感染，他马上回头接着向下走。

　　温妮莎也没有感觉到斯内普的无礼，她的情绪反而是一直随着楼梯高度的增加而上升着。她的心里此刻暖融融的，像是喝了一大杯热巧克力。莉莉虽然人回了家，可是她留下的温暖却一直萦绕着温妮莎。她不在乎向她施与温暖的斯内普有多冰冷，她只在乎这份温暖给自己带来的感动。

　　“嘿！谢谢你！”她趴在栏杆上又喊了一次。“晚安，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下的更快了，他那不合身的黑袍子翻腾着，令他从上面看起来像是一只快要起飞的蝙蝠。

　　“还有，圣诞快乐！”温妮莎吐尽了肺里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只剩趴在栏杆上喘气的份。胖夫人不满地在她身后催促了好几遍，她才有力气站起来回答口令。

　　“友情。”

　　这天温妮莎睡得非常安稳，困扰了她一个学期的噩梦们没有打搅到她，她一觉睡到天亮。待她醒来时才想起，自己昨天没有在日记本上写任何东西。然而床尾堆着那堆小小的礼物早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几乎是欢呼着扑到礼物堆前，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大包包在一起的毛衣、毛线帽子和金红色的围巾。

　　来自莉莉·伊万斯。

　　温妮莎擦擦眼泪，轻轻地把那张写着莉莉名字的贺卡吻了又吻。她知道，即便此刻只有自己待在屋子里，她也不是一个人了。

　　她还有朋友，她还有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