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诱惑》秦昔久

5、Chapter 5

　　韩臻依绕到副驾驶，上了车，陆子钦把球杆扔后排座，长腿跨进驾驶座，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扫一眼韩臻依，她直愣愣盯着他看，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子钦又警告地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提醒，“安全带。”
　　“哦。”
　　她低头慢吞吞系好。

　　他踩住油门，车子叫嚣着冲开人群，一直飙到停车场门口，才伴随着点踩的刹车拐出去。
　　直到车子冲上主路，引擎的声音才小了一点。

　　导航的终点是首都国际机场。
　　“住哪？”
　　“国贸CBD附近。”

　　车子沿着北二环平稳行驶。
　　韩臻依坐在副驾驶，心跳如鼓。

　　2009年的那一晚，韩臻依意外地感冒了。
　　那时候H1N1病毒蔓延，学校封校长达四十天，韩臻依如果这样回学校，一定会被隔离。
　　韩臻依死活不想走。

　　“禽流感潜伏期很长，你这段时间都去过哪？”小陆子钦谨慎地询问。
　　学校封的连只苍蝇飞出去都检查通行证，她还能去哪，就是晚上出来买方便面，穿得少了点，着了凉。
　　他确定她只是普通感冒才把她留下，但这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韩臻依病势突然，鼻塞、头痛、浑身乏力的症状很快让她面色发红，量过体温之后，高烧三十九度。

　　陆子钦父母因公出差，家里没人，就让她住客卧。
　　她不敢出去打针，他家里有半盒布洛芬就这么扛了一周。

　　陆子钦放学之后有时间就给她煮粥，韩臻依从小一个人在北京读书，过着永无止境的寄宿生活，不是吃食堂就是吃饭馆，但凡遇着什么困难，她都得自己解决。这样寡淡无味的一碗粥不说让她以身相许，那颗年轻的心也就那样被收买了。

　　现在想想，喜欢他，也许是她荒唐岁月里干的唯一一件正经事。

　　“你打算这么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陆子钦瞥她一眼，她直勾勾的眼神滚烫炙热，红润的双唇和女人纤细的脖颈，下面是一对漂亮的锁骨，
　　他目光往下，落到她胸前，安全带勒在她两胸之间，一道深沟赫然就在眼前。
　　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向他展示了她饱满而姣好的曲线。
　　永远不知含蓄和矜持两个词怎么写。
　　他嗤笑一声。

　　“那天是你刮了我的车？”韩臻依语气很轻。
　　“没错，是我。”
　　韩臻依深吸一口气，“你知道那是我的车？”

　　陆子钦眼神转向窗外，细长的手指搭在领结上，娴熟地打理整齐，突兀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打开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空出低头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喉结滚了滚，朝外吐了口烟圈，动作熟稔，回头淡淡扫她一眼。
　　眼底尽是讥俏。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顿了顿，“想了解什么？想知道我现在还恨不恨你？”
　　烟雾从半开的车窗钻出，他淡茶色的双眸隐藏在白色烟雾里。

　　韩臻依深吸一口气，垂眸，他居然抽利群富春山居。
　　“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陆子钦回头看她，看了几秒，审视的目光变得冷漠，让她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僭越。
　　车子拐到主路，陆子钦神色恢复如常，冷静，自持。
　　车厢隐约飘进来烟草浓郁的香味，极柔，极淡，十分特别。

　　好像，没什么话题可说了啊。
　　沉默。
　　继续沉默。

　　韩臻依转回头， “刚才谢谢你。”
　　“把你手弄伤，这算我还你的。”

　　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韩臻依怔了几秒，嘴角扯出凉薄的笑容。
　　突然想起他的公司名叫路遥，心绪开始不宁，路遥不就是陆子尧吗。
　　“子尧姐现在好吗？” 她语气艰涩地问。

　　陆子钦皱眉，回头看她，神色极冷，“你有资格问我姐的事？”
　　韩臻依心突然沉得像一块重石，提不起气，心口汹涌澎湃，嗓子眼却被堵住，“以前的事……”
　　“别跟我提以前。”
　　陆子钦沉声打断，冰冷，没有人情味。
　　好似被羞辱，韩臻依眼底一片荒凉。

　　陆子钦吸了口烟，浓眉皱着，视线落入后视镜，身后一辆蓝色法拉利一直跟着，京A8866，在京能有这么好段位的牌照，还跟着他的车穷追不舍，也就只有季琛了。
　　陆子钦嗤笑，方向盘往路边一掰，车子缓缓停下，沉声送客，“这里没记者，下车吧。”

　　韩臻依愣了愣，目光灼灼盯着他，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八年了，你回来就想跟我说这些？你没什么好跟我解释的，或者你没什么想听我解释的？”

　　他淡茶色得眸子锁住她，“你想听什么？或者你想说什么？你这种眼神，莫不是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还是说，还想让我上你？”
　　啪地一声，声音清脆。
　　韩臻依挥出去的手，微微发抖。

　　她猛然攥住他衣领，将人拉到面前，眼底结上一层冰霜，“陆子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她盯着他，咬牙切齿，“你记着你今天的话，你千万别再喜欢上我。”

　　陆子钦神色很淡，韩臻依拉开车门下车，狠狠地摔上，车身晃悠一下。
　　车子毫不犹豫地疾驰而去。
　　深秋的傍晚，卷着地面飘落的枫叶，带起一道橘黄色的浪。
　　真特么尿性！

　　韩臻依愣了半晌，摊开手心，刚刚力道不轻，掌心还在发麻。
　　九年了，她发现对他的喜欢一点没有变得平淡，呵，真是讽刺。
　　那种担惊受怕，患得患失的感觉像是又回来了。
　　韩臻依怔怔地想，喜欢着一个人的感觉真尼玛矫情。

　　看看附近环境，是离医院不远的一个住宅区，行人较多，旁边一条窄巷，这种地方，她平时一刻不敢逗留，唯恐哪个眼神跟行人对视上。

　　她戴上帽子和墨镜，缩起头，双手插兜站在路边，满大街都是路人，气温比前几日有所回暖，但街上的人还是裹着薄棉袄，她却只穿了一条裙子，露着一截细长直的小腿，皮肤细腻白皙，腿型纤细笔直，挺惹人注目的。
　　一阵风吹来，整个人就给吹透了。

　　“韩臻依――”
　　突然有人尖叫一声，韩臻依吓了个半死，回头一看，一个大学生样子的女孩子捂着嘴尖叫，“啊啊啊——”
　　“我的妈呀，真的是韩臻依，我的妈，真的是……”
　　尖叫声冗长而高亢，韩臻依都担心她匀不过来气，憋过去。

　　韩臻依面色淡定地摇头笑，“哈哈哈，我不是，我整容的，我就是整的像。”
　　人群围过来，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盯着她，指指点点，韩臻依退后强笑，“我真的不是，长得漂亮而已。”

　　韩臻依钻出人群，往外跑，正好后边蓝色法拉利停下，韩臻依一口气跑过去，钻进车，车子刷地冲上马路中心。

　　“要了我的命了。”
　　韩臻依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后视镜里迅速倒退的一群人，摘掉墨镜扔包里，回头看驾驶座里的人，“你怎么在这？”

　　能在北京见到季琛挺惊讶的，他这几个月都在上海忙着取景，离杀青还远着呢。

　　季琛是季羡华唯一的孩子，拥有锋锐娱乐部分股权，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只要是圈里的人，都是给他面子的，毕竟，这是个人情社会。

　　韩臻依之所以被金雨嫉妒，这些年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发展，跟季琛自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季琛从小就长得挺好看的，受过良好教育，身上有着贵公子哥的骄矜之气，刚出道那几年给别人写歌，自己也唱，这些年跟着圈里的老前辈也投资一些影视剧，当了电视剧制片人，很少在镜头前露面了。身上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和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回头，目光紧盯着她看，“看你上了别的男人的车，我追过来的，你信吗？”
　　韩臻依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季琛点点头，眸子里闪着不悦，“你跟他说什么了？”
　　韩臻依也冷下脸，“他把我赶下车了，以前的事，他还在怨我。”

　　季琛顿了顿，眸光意味不明地看着韩臻依，“你后悔了？”
　　她沉默，“没什么好后悔的。”

　　“曝光陆子尧当小三的事，是我自己做的，让他姐身败名裂，也是我一手操控的，本与你无关，需要我跟陆子钦当面解释一下？”
　　季琛攥紧方向盘，仔细观察着韩臻依神色。

　　“没必要。”
　　季琛攥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松开，车子一路开往国贸CBD。

　　“金雨跟我爸好上了，你这段时间忍忍。”季琛突然说。
　　韩臻依顿住，“你知道了。”本来还想瞒着。
　　“知道很久了，我不想戳破而已。”
　　季琛眉眼里都是冷清。

　　“你别伤心。”
　　季琛摇头，“男人到了我爸那个地位，前赴后继想上位的女人太多了，陆子尧本该是这些女人的前车之鉴，没想到，为了出名，豁的出去的女人这么多。”
　　“阿姨不知道就好。”
　　季琛摇头，“这事我妈早就知道，还每天装作夫唱妇随的样子。”

　　空气里一度陷入沉默，当年陆子尧和季羡华好上的那几年，季妈妈也是这样，每天装作若无其事，其实那段时间她生病，一个月就瘦了二十斤。
　　也正是因为陆子尧的事，季羡华始终对韩臻依耿耿于怀，只是他对季琛有愧，所以季琛想捧她，季羡华便没办法，只能在小地方给她穿一两只小鞋，比如给按摩会所开业站台，让她难堪而已。

　　“伯父伯母很久没来北京看你了，等你拍完这部戏，我把他们接过来陪你一阵子，有他们陪你，你心情也能好些。”
　　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她。

　　“不需要。”
　　韩臻依皱了眉，“看他们秀恩爱，我更烦。”
　　“你要是想秀，我随时乐意给你搭戏。”
　　韩臻依扫他一眼，神色纠结着，像是要恼，季琛扯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当我没说，开个玩笑你也当真。”

　　车子开到楼下，季琛看了看腕表，“我就不上去了，剧组还有很多事，我还要赶晚上的航班飞回上海。”

　　韩臻依看他一眼，“你不会专门为了我飞回来吧？飞到上海要四个小时，加上候机差不多要五六个小时，果然是有钱任性。”

　　季琛眼里噙着笑，“我愿意。”
　　韩臻依十分不领情，“你没救了。”

　　“行了，你还真就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有别的事回来处理，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自作多情？”
　　她啪地摔上门，这件事怎么解释她听着都很别扭。

　　韩臻依转身上台阶，车窗又退下去，他认真看着她，“到米兰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比朱浩然还烦。”

　　季琛看着女人甩着包包往回走，夜色下，她的背影太过清瘦，高高窄窄的一小条，看着让人心疼。

　　法拉利始终停在门口，直到十八楼的灯亮起，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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