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追杀令》姬游游

5、跳蚤窝

　　斯嘉丽在听过她的告白之后，期待的本是一个缠绵而又极具诱惑的吻。

　　然而，当她颜清秋按在墙上死死往下啃的时候，才醒悟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一下，这个omega怎么这么凶残？

　　那根本不是吻吧？或者说这孩子压根没有和人接吻的经验，以为这只是一场力量的博弈，她个子很小，力气也不大，十五岁的女孩却爆发出一阵强大得几近可怕的力量来，将踮起脚将斯嘉丽压在墙上，死死闭着眼睛闭着嘴，牙齿硬生生磕在她的唇上，磕了一下之后，猛地松开了斯嘉丽，满脸通红地倒退一步，跑远了。

　　斯嘉丽等她跑远都没醒悟过来她到底做了什么。

　　很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那孩子在她嘴上狠狠磕了一下，以为这就是接吻。

　　并且，还为此羞愤不已，甚至掉头跑开。

　　斯嘉丽伸手抚了抚自己被磕到发痛的唇，忽然觉得她很有趣。

　　她忽然倚着墙壁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不断回荡。

　　很好奇啊。

　　想撕开她那层坚硬的壳，看看被深深藏起的内在是多么的脆弱而致命。

　　想舔舐那刀锋下柔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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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清秋一无所有地回到了跳蚤窝。

　　那个帝国最贫穷、最肮脏、最混乱的地方。

　　她踏进凌乱的街道，听到鲁师傅打铁的声音远远地从巷子里传来，低一声高一声，响在喧嚣的道路上。

　　颜清秋原本以为自己会衣锦还乡，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一无所有。她看着自己身上破败的衣服，心想鲁师傅操劳一辈子，一共将两个孩子送进了A.D，希望他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不想鲤跃龙门的那一个翻脸无情，想要报答他的那一个却被赶了出来。

　　颜清秋站在巷子口，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她是如此地想念鲁师傅，恨不能跑进去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她的手里是那么空，让她失去了冲进去的勇气。

　　这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了三声异口同声的声音：

　　“颜！”

　　“清！”

　　“秋！”

　　颜清秋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三个孩子团团围住，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挤到了她面前，另一个长得不一样的，将手背在身后，怯怯地看着她。

　　是明瞳、明灵和斐念。

　　斐念和整个跳蚤窝的孩子都不一样，生着一张美得令人发颤的面孔，总是一副怯怯的模样，看见谁都很怕，唯独不怕她。

　　明瞳和明灵是一对儿双胞胎，只要有菲念在的地方，这两个小家伙一定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这对儿双胞胎不仅长得象，就连性格都一模一样，说话往往一个人说一半，另一个人接下一半，好得就像一个人，唯独在争夺斐念上面常常吵架，就连吵架都吵得极度默契。

　　明瞳和明灵一人一句抢着说话。

　　明瞳说：“清秋姐姐回来啦！”

　　明灵说：“鲁师傅可想你了！”

　　明瞳又说：“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我们可想你了，想死你了！”

　　明灵跟在旁边颇为得意地说：“你走了也有好处，那些外面的疯子想要欺负我们，我们就说——”

　　两个人忽然异口同声大声说：“我们清秋姐姐是A.D里最厉害的杀手！”

　　明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明灵一边笑一边说：“把他们都吓走啦！”

　　两个孩子说起话来像连珠炮，几乎是抢着发言，吵得颜清秋头晕。

　　斐念生性温柔又心细，敏锐地发现了颜清秋身上的衣服便是当初她离开时穿的那一件，且上面还沾了脏墨水，几乎是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怯怯地走过来，伸手牵住了颜清秋的手，小声说：“清秋姐姐，我自己缝了一套衣服，一直想送给你，你和我去拿好不好。”

　　颜清秋在心里庆幸着她的早熟，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斐念还没领着她走几步，明瞳就先嚷了起来：“念念自己缝的衣服！”

　　明灵在旁边叫：“还是一整套！”

　　明瞳立刻上前拦住斐念：“清秋姐姐现在是大贵人啦，不需要衣服的！”

　　明灵跟着起哄：“对对对，给我给我，我也能穿。”

　　斐念的声音细细的，很小心地和她讲道理：“不行，是给清秋姐姐的礼物。”

　　明灵嚷起来：“她可是A.D的人，当然要穿A.D的制服，穿你缝的衣服多掉价，还是给我好，给我好。”

　　明瞳也是说话不听人讲话的那种，现在已经开始自作主张：“上衣给你，裤子给我。”

　　斐念总是被她们两个欺负，现在气得红了脸，小小声地说：“不……不可以。”

　　她不怎么会说话，气得鼓了脸，声音也小小的，眼睛都红了：“不行的。”

　　斐念的脸小小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大，此刻眼睛周围红了一圈，极惹人怜爱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拉着颜清秋的手，固执地说：“是……给清秋姐姐的。”

　　她一哭，明灵和明瞳就傻了。

　　明灵：“好好好，我不要了！”

　　明瞳也说：“我也不要了！”

　　斐念嘟着粉嫩的嘴，气呼呼地牵着颜清秋的手往家里走。明瞳跟在旁边，凑到她旁边小声说：“亲一下，不要哭了。”

　　然后，在斐念沾了眼泪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飞速地跑开，站在一边看着斐念的表情。

　　明灵瞪大了眼睛看着，见斐念没有生气，也飞速地跑了过来，挤在斐念旁边，踮起脚在她另一边脸上吧唧啃了一口，跑远了。

　　颜清秋跟着斐念向前吃吃地走着，斐念自小就走路不稳，蹒跚起来极为可爱，现在却让颜清秋有点担心。

　　那时候她觉得小孩子，走路不稳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现在想来，斐念直到十五岁的时候走路都是蹒跚而行，想必是腿上有病，但是又发现得迟，最后治也没得治。

　　正在路上走着，斐念却忽然尖叫了一声，她一贯胆子小，一叫起来极为尖锐，吓得身边的三个人都是一哆嗦。

　　斐念指着家的方向大叫道：“起……起火了！”

　　颜清秋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觉得是寻常的炊烟而已，并没有多么在意，谁料一阵风过后，那烟骤然而起，火势被这风一卷，猛地大燃起来。

　　颜清秋当即一惊，立刻抱起斐念就向那个方向冲去，这场火实在是太过突然，几乎是一瞬间暴起，根本不是寻常起火，而在火势周围的人比他们还晚才发现了火，纷纷四散逃窜。

　　颜清秋冲到巷子另一头，开始拼命地打水救火，邻里的人都来了，却不想那火烧地如此厉害，一群人拼命救了很久才熄灭。

　　虽然发现的及时，但是火大，难免殃及邻里，火尽了之后，来救火人无比疲惫地坐在废墟附近喘息。

　　颜清秋和斐念她们坐在最边上的角落一起轮流喝着一碗水，累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她满脸灰地倚在树上，看着被烧成灰烬的一条街，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火烧的太快了，纵然是在白天，几乎是烧着了一户立刻引爆了另一户，似是早就被人做了手脚，一条街都未能幸免。

　　颜清秋还在思考着眼下的事情，忽然听见身后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传了过来：“清秋？”

　　颜清秋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转头，却不由得僵住。

　　她不由看向身上因着急救火而烧得破烂的衣服，还有沾满污渍的双手。

　　她闭上了眼睛，顿了片刻之后，才徐徐睁开。

　　她本该衣锦还乡的。

　　颜清秋挤出一个笑容，回头看去，看到拄着一根机械手杖的鲁师傅，扑了过去：“鲁师傅！”

　　鲁师傅惊喜地抱着她：“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颜清秋擦了一把头上溢出来的汗：“我回来看您。”

　　她看向自己身上寒酸的衣服，笑了笑：“因为急着救火，就没去找您。这火烧得蹊跷。”

　　鲁师傅去捏她的胳膊，掂量了好久以后才喃喃说道：“没瘦，也没胖……”

　　鲁师傅姓鲁，似乎是没有名字，或者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他是个机械师，所有人都喊鲁师傅。他生来腿就是残废的，所以给自己做了一双机械的腿，比人的肢体还要灵活协调。

　　总而言之，在这个跳蚤窝里，人人都不完整，颜清秋是难得的一个不残疾也没有灾病的人。

　　鲁师傅拉着她的手到一边的树荫下坐下，细细地问道：“在学校好不好？见到雁青了吗？她有没有照顾你呀？”

　　颜清秋没有提自己被开除的事情：“过得很好。雁青一直在帮我。”

　　这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原来A.D是有假期的？我看雁青那混蛋一直不回来，还以为忙成什么样呢！”

　　颜清秋还记得自己当初去找雁青却被赶出来的场景，此刻却给她留了三分面子：“她也不容易。”

　　说话的男人是斐念的养父斐越，他当初两年里结了三次婚，没想到三个老婆都是没多久就死了，他不甘心还想再娶，却没人愿意嫁给他了。人人都说他命里克妻，最后索性也不娶了，不知道从那儿抱了个孩子回来，父女两个伶仃相伴，过得也算太平。

　　颜清秋看着这个脏乱的地方，一瞬间心中涌起无穷无尽的怀念来，说不清的熟悉感充斥了胸腔。

　　斐越见到斐念就坐在颜清秋旁边，一只小手紧紧地抓着颜清秋的衣角，一副怯生生却十分依恋的模样，便也坐了过来，把斐念抱到了膝盖上，对颜清秋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讨到老婆了。”

　　颜清秋：“啊？”

　　她想起斐越之前那三次倒霉的亲事，忽然觉得他还是不要祸害人家的好姑娘了比较好。

　　斐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给颜清秋看：“怎么样，漂亮吧？后天就要成亲了。不知道你那时候还在不在，给我镇场子。”

　　颜清秋心虚，只是不住地点头：“在的，在的，我们有一周的假呢。”

　　斐念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忽然从养父怀里挣脱了下去，气呼呼地跑到别处玩去了。

　　她一脱离了父亲的怀抱，明瞳和明灵又涌上来，一左一右紧紧地跟着她，仿佛长在她身上似的。

　　颜清秋本来还想和两个人再聊一聊，忽然耳边传来惊雷般的一声吼，那声吼中气十足，简直震得地面都在抖。

　　雁青的声音传了过来：“颜清秋！你跑得还挺快！你今天就给我讲清楚，我怎么忘恩负义了！”

　　一转头，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大跨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