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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诡谲 ...

  •   “别动怒!沉住气,再气愤也别伤了自个儿!”徐氏一把抓住谢氏的手,见她白皙的手腕上现出半圈红痕来,忙吩咐丫鬟拿来膏药给她涂上。

      谢氏气得两眼泛泪,眸中怒火翻涌。
      她在江南时收到弟弟的信,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全家人都怒火中烧。回京后她回了娘家看弟弟,谢拂尧表现轻松,一直安慰她,她也不好多问,怕泄露了心绪惹弟弟伤心。如今得知事实,想到弟弟受的屈辱,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只觉得胸中有一把火在烧,
      “表嫂!你说我怎么能忍下这口气!拂尧是我嫡亲的弟弟,如此品貌,如此才华,却被那恶毒之人肆意践踏!拂尧才十三岁,只比清阑大一岁,正是年少气傲的时候,却陷入不良于行的境地……表嫂,我真是心疼!他一出生母亲就去了,我又早早地嫁了人,身边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你不知道,拂尧看着笑吟吟的,仿佛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他眼里又哪有半分笑意……”谢氏想着风光霁月,玉树芝兰般的幼弟,心酸不已。

      “……虽然京都早有了传言,可我一直不清楚,你们谢家与大长公主到底了结什么仇?”徐氏沉吟片刻,还是开口相问。

      谢氏冷笑:“表嫂不必忌讳,我们谢家行得正坐得端,何惧那些流言蜚语!”

      原来,大长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幼妹,两人足足差了二十多岁,彼时先帝膝下并无公主,是以非常宠爱这个妹妹。大长公主长到十五岁时,一次出宫游玩,对高中状元,打马游街的谢晋一见钟情,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先帝赐婚。

      可谢晋当时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说家有贤妻,女儿都跟大长公主一般大了。先帝糊涂却不是昏君,谢晋惊才绝艳,是个能安邦定国的能臣,先帝一心要把他培养成心腹,自然没有答应大长公主的请求。

      然而,大长公主胆大包天,竟然在翰林宴上下药,想生米煮成熟饭逼先帝松口!世事难料,那下了药的酒阴差阳错之下被新晋探花郎宋谦饮下,大长公主认错了人自食苦果,先帝恼她胡来也为遮掩丑事,迅速将她嫁给宋谦,并封承恩侯作为弥补,还扣下公主府以示惩戒。

      大长公主自小受尽宠爱,任性妄为,怎么会是省油的灯,她嫁人以后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到处抛头露面,勾引谢晋,谢晋烦不胜烦,厌恶到极致,甚至几次向先帝递了辞呈,要回老家躲清净。

      先帝发了火,威胁要夺了她的封号,留她在宫里陪太后吃斋念佛,大长公主这才消停下来,与驸马相处和睦,很快有了身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晋的妻子怀孕时,大长公主安排人给她下药,欲杀妻夺夫,谢夫人一朝分娩难产而死。谢晋痛失爱妻,扶柩还乡,为妻守孝,大长公主的愿望再次落空。

      谢晋态度坚决,无论大长公主怎么威逼利诱都毫不动摇,后来,大长公主终于死心,向先帝服软,要回了公主府,从此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更是恨起了谢家人,屡次对年幼的谢拂尧下黑手,还给已经是将军夫人的谢氏难堪,好在大长公主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而谢家却是文臣新贵,书香门第,谢家人也没怎么吃亏。

      最可怜的是宋谦,他本是大家子弟,出身好,学识好,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却被硬塞了个碰不得的公主,还是个不安分能折腾的主。他性格温和隐忍,妻子明晃晃地给自己戴绿帽子,流言不堪入耳,他也只能认了,每天只照顾女儿,不再理会大长公主的事。可是,女儿长到三四岁,却发现跟自己长得没有半分相像之处,五分像了大长公主,其余五分不知像了谁。宋谦再怎么温吞也有三分血性,不可能养一个血统不明的孩子,他把孩子送到大长公主府上,再不过问。

      倒霉的宋家,百年大族,家风最是严整,却迎回来这么个金枝玉叶,十几代人传承下来的清誉被母女俩败得干干净净,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

      “其实,真要论起来,大长公主并未参与谋逆之事,且我听说承恩侯一直在为武王做事,如今承恩侯惨死牢中,殿下未必不会网开一面……”徐氏分析道。

      宋谦一直是暗中支持武王的,当初京中大乱之时,宋谦自愿留在京中,为武王打点,传递消息。大军能这么顺利北上打入皇城,宋谦功不可没,更不必说,他受宋平远迫害,在大牢中受尽折磨而死。就算是谢氏,也不得不佩服这位侯爷的忠诚和坚忍。

      谢氏脸色更难看了,沉默片刻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殿下都不会对她下狠手……”

      谢氏猜得没错,此时皇宫的御书房里,武王正与几位大臣商讨赏罚一事。

      “殿下,承恩侯为国尽忠,为殿下尽忠,天地可鉴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臣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语气哀痛。

      “太傅请起,承恩侯的功劳本王牢记于心。”武王扶起王太傅,见他老泪纵横,心中也有些不忍。

      宋谦是王太傅的得意门生,跟亲儿子也没什么两样了,可惜先帝一道旨意,毁了一个青年才俊的大好前途。

      两年叛乱,许多大臣都不趟这趟浑水,只有这师生俩耿直忠义,坚持到最后,王太傅古稀之年都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宋谦刚过而立竟被折辱致死,怎能不叫人惋惜。说来,宋谦这一生的悲剧都是皇室造成的,武王是个求贤若渴的仁君,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起那位姑姑,也觉得跟吞了苍蝇似的,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宋谦鞠躬尽瘁,坚诚忠毅,追封为辅国公,谥号‘忠’。”武王说道。

      “殿下,辅国公膝下并无子嗣,这爵位该由谁来继承?”一位大臣道。

      “不如,在其后辈子侄中择优过继,也好为辅国公留后,有所供奉。”一直未开口的时寒启提议道。

      武王赞同道:“这主意不错!再赏其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惠及族人。”

      “殿下,辅国公如此忠毅令我等佩服,不如陪葬太庙,也让后人瞻仰。”时寒启身旁的赵永江说道。

      “甚好,如此一来,可让朝臣都学一学,免得都是些酒囊饭袋!”凉王说道,想到那些作祟的小人,嘲讽地冷哼一声。

      他生得剑眉斜飞,眸子如鹰隼般锋利,脸部的线条刚毅而刻薄,周身的气息带着嗜血的味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在场都是战场上历练过,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并不因此气短。只是,武王还是皱了皱眉,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凉王才收敛了气势。

      凉王是武王的堂兄,先帝的侄子,天生父母缘浅,天煞孤星一个,性格傲慢自负,冷血自私,却命主破军,战场之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柄盘蛟卧龙的嗜血银枪能横扫千军,有如战神在世。他孤僻多疑,多年来只退居云幽二州,并不参与风云争夺之事,盖因此番异姓专权,闹得国本动摇,又碍于与武王多年的情分才出手相助,凉王用兵如神,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就是时寒启也是心服口服,自叹不如。

      “……殿下,那大长公主该如何处置?”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气奋顿时一僵。

      “大长公主谋逆,为祸朝政,罪无可赦!”时寒启低着头,硬邦邦地说道。

      “可大长公主乃辅国公遗孀,虽参与朝政,但并未谋逆……”那大臣偷偷看了眼武王,说道:“且因废太子之故,皇室凋零,殿下又是仁爱之君,大长公主……罪不至死啊!”

      这句话正切要害,大长公主到底是一介女流,手段有限,没有实际损害武王一派的利益,且是武王的嫡亲姑姑,两年来,皇室宗亲不知死了多少,武王一向担着宽和仁爱的名声,无论如何都不能自毁名声。

      武王思索片刻,看着一直低头的时寒启,突然问道:“寒启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置?”

      面对武王看似随意却意味不明的眼神,时寒启面不改色,说道:“大长公主专权乱政,德行有亏,有损长辈之德,皇室之风,请殿下责罚!”

      武王收回目光,笑了笑,说道:“那便褫夺封号,收回封邑,查封公主府!”

      “将军!将军等等我呀!”年轻将领追着时寒启,问道:“哎,将军,方才为何不请殿下加罪于大长公主?这惩罚也太轻了!”

      “我为何要请殿下重罚大长公主?”时寒启反问道,挥开赵永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我这不是知道嫂子跟谢二公子与那娘们儿有仇嘛!”赵永江说道。

      “慎言!”时寒启头疼道:“这里是京都,你现在在皇宫里,说话不要这么口无遮拦!人人都知道我时家谢家和大长公主有私怨,但是大长公主罪不至死,我要是因私忘公,殿下该觉得我恃宠而骄,居功自傲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武官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他娘的!咱都是尸体上踏过来的,命都不顾,还不能说两句爽利话了?早知道就不进京了,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还不如战场杀敌来得痛快!”赵永江气哼哼地说道。

      突然,一个身材纤瘦的内监朝时寒启撞了过来,时寒启正要伸手去抓,却被塞了个东西,一时晃神,让那内监跑了。

      “什么东西!时将军也是你能撞的?什么人哪这宫里都是!”赵永江冲那人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

      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道:“时将军!方才府上小厮来报,说是府中小姐出事了!”

      “什么!”时寒启惊道,想到女儿在护国公府,纵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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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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