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花如锦》祁薄言

102、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原本时家人都以为当晚的局是针对太子和时家的，可结果却完全不是。谢氏从宫里了解到太子没有中计，反而是好心替太子挡酒的二皇子被算计了。好在被迷晕的只是一个宫女，赵皇后雷厉风行扣住了人，倒也没有闹大。

　　梅妃哭哭啼啼要赵皇后为儿子做主，赵皇后想到被算计的事太子也是大发雷霆，当即彻查此事，很快便查出是六公主所为。皇帝当即叫来大皇子和六公主，大皇子是真心冤枉，昨日他听说二皇子酒后失德还幸灾乐祸，谁知事情竟落到他头上了。他指天发誓表示自己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那样低级的迷香他也不会用啊。

　　六公主仗着往日皇帝宠她，本来还死撑着不承认，但她没想到这次不仅没成事，还这么快暴露了，宫女太监都还没来得及处理，侍卫一盘问全都招了。

　　皇帝听完宫女的话，简直气得要昏厥过去。原来，六公主又一次偷偷跑出宫，不知道怎么对时清雅一见钟情了。

　　皇后在旁边听着几乎没笑死，时清雅？难道她忘了当年她是怎么毒害时家兄妹的吗？

　　六公主确实不太记得了，这些年她做过太多嚣张事，有杜贵妃和大皇子兜着，端的是有恃无恐。时清雅如今已经完全是一个风姿俊秀，气质如画的年轻人了，时家三兄弟里属他容貌最佳，六公主看上也不稀奇。

　　六公主不记得小时候做过的事，可她身边的宫女却记得，当场战战兢兢地提醒。六公主顿时一腔春心都被泼了凉水，心里对时清雅也有些瞧不起，但是她越心存鄙薄越是对时清雅上心，好几次偷偷出宫。直到看到时清雅与郑如月携手漫步，六公主心里忽然烧起了一把火。

　　六公主回宫之后想起时清雅，又是喜欢又是厌恶，想起郑如月却满心嫉妒。知道郑如月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更是鄙夷不已。她虽然喜欢时清雅样貌俊美，却因为小时候的事对他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但是她克制不住对郑如月的不喜，又在时家被大公主落了面子，便想着报复两人。

　　六公主抱着“我不要的也不许别人要”的恶意，想要毁了郑如月，若太子与她酒后成事，那郑如月必死无疑，还能狠狠打击皇后一派。谁知太子没算计到，反把二皇子扯了进来，梅妃没有圣宠，却是个混不吝的，把二皇子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怎能不恨六公主。

　　皇帝这次也是大怒，将六公主贬到僻静宫室闭门思过，为太后抄经祈福，也没说关多久。杜贵妃不敢为女儿求情，只隐晦地提到六公主也到了年纪，婚事上不能耽误。

　　皇帝还没开口，赵皇后便冷冷地说道：“六公主规矩没学好，许了人家也要家宅不宁，还是等懂了规矩再说！”

　　时清阑得到消息后，对时清雅远原原本本说了，说道六公主的心思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时清雅和谢氏听了之后，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时清雅一想到六公主的企图就恶心得不行，阴森森道：“当年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谢氏不知道儿子有什么打算，想开口问一问，却被时清阑劝住：“清雅受了那么多苦，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谢氏想到六公主也是膈应得不行，摆摆手让儿子自己处理，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很放心的，真正让谢氏操心的是小女儿。

　　时锦浓这两天很乖，乖得让谢氏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她仔细观察了几天，担忧又欣慰地想时锦浓可能有什么心事？

　　时锦浓这两天不是乖，而是闷闷不乐。她缠着谢氏旁敲侧击地问舒以诀的婚事，谢氏虽然奇怪，却磨不过她，只道：“这事只有凉王殿下和陛下能做主，你小舅舅心中也有考量，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时锦浓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满意，舒以诀也许久没来将军府，时锦浓整日胡思乱想，很快落叶在她的窗前一片片飞舞，菊花开了。

　　宫里又发生了几件大事，梅妃下毒致六公主眼盲，被打入冷宫。事情还没完，愤怒的杜贵妃又带着人给梅妃灌药，毒瞎了梅妃。这下杜贵妃连降两级，大皇子在朝堂上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二皇子为母求情也被拒之门外，连皇后都因管教不利罚了一年俸禄。

　　虽然皇帝迁怒了赵皇后，但总体来说梅妃和杜贵妃两败俱伤，还是赵皇后受益颇多。不过，赵皇后沉得住气，太子一派依旧低调。

　　中秋过后，时清雅带着郑如月离京，远下江南，与谢拂身共理海事。临行前，三兄弟聚在一块儿喝酒。

　　“当年的事，梅妃也有份？”时清阑问。

　　时清雅端起酒杯笑道：“梅妃心胸狭窄又狠毒，杜贵妃争强好胜却愚蠢，陛下选女人的眼光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时清阑也唇角一弯，心道皇帝陛下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跟朝臣博弈上了，那还顾得上后宫之事。

　　“当年梅妃因二皇子落水一事记恨我们，趁机换了烈性药，借六公主之手毒害浓浓，我眼盲心却不瞎，她自以为做得隐晦，却不想叫我查出来。这次梅妃本来是想给六公主下慢性毒药的，我让人换了，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清雅冷笑一声，嘲讽道：“二皇子还真有个好母亲啊！”

　　时清阑沉默了，总算想到，那年他误以为二皇子纠缠郑秋容，将他踢到湖中，没想到后来误会虽然解开了，二皇子却大病一场，梅妃也因此恨上了他们。可笑的是，兜兜转转，郑秋容最后竟嫁给了二皇子，据说二皇子十分爱重妻子，不知多少人羡慕。所为物是人非，命运弄人，不外如此。

　　时清雅对郑秋容一点好感都没有，嘲道：“还好当年郑家攀权爱富，否则真要娶了这样的嫂子进门，我先要怄死了！”他一面说一面看时清阑。

　　时清阑无奈地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很庆幸当年郑家将我拒之门外，不然我也娶不到琳琅，也不会有小鱼儿了。”说起娇妻幼子，时清阑一脸温柔。

　　“等明年我和如月从海上归来，你也会有小侄子的！”

　　“万事小心。”时清阑与时清雅碰了碰杯，相视一笑。

　　“清微，怎么愁眉苦脸的？舍不得二哥？”时清雅敲了敲桌子。

　　时清微老实道：“不是，是浓浓，她要我教她几句诗，我教了她又不满意，这两天一直缠着我呢！”

　　时清阑奇道：“浓浓竟然主动学起诗来了？”

　　时清雅则不满意他的回答，一手圈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人灌醉。

　　时锦浓想学诗并不是忽然起意，而是前两天赵缨来找她，脸上少见的带了几分苦恼。原来舒以让塞了封信给她，信上写了一句诗：绿兮衣兮，巧笑倩兮。有彼静女，实获我心！

　　时锦浓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拿着信去找时锦容，时锦容皱着眉，将这七拼八凑的句子一讲，时锦浓点评道：“这诗一点也不好，虽然赵缨总爱穿绿衣服，可她很少笑啊！而且赵缨一点也不文静，上次还打了舒以让呢！”

　　时锦浓回头跟赵缨讲了一遍，嘀咕道：“以前学《诗经》的时候我们还在跟他打架呢，怪不得不知道。”

　　赵缨也觉得这诗跟她完全不符，开始想是不是舒以让故意写来羞辱她的……

　　倒是时锦浓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跑到她三哥书房里翻出诗经来，选了一首整整齐齐地抄好了，中途见字写得难看又重写了好几遍，总算满意了才抱着花笺红着脸笑了。

　　这天舒以诀来将军府，一会儿被时清阑拉着切磋，一会儿被谢氏拉着说话，时锦浓几乎没有时间和他独处，好不容易趁晚膳时间塞到他手里，红着脸跑了，舒以诀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连饭都不吃，十分不解。

　　谢氏嘴角抽了抽，心道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对舒以诀说道：“别管她，这阵子脾气怪着呢！”
　　舒以诀看了眼花笺，是诗经里一首写美人的诗。直到回府，舒以诀没想通时锦浓是什么意思。

　　云清走进书房，见桌上放着一纸花笺，拿起来就念：“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念完了，嘿嘿一笑：“世子，这是哪个姑娘写给你的？胆子够大的！”

　　舒以诀皱眉，纳闷道：“这首诗不是写女子的吗？”

　　云清挤眉弄眼道：“管他写男写女，不都是表达爱慕之情吗？现在的姑娘都这么直白吗？”

　　舒以诀面色古怪：“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在向我表达爱慕之情？”

　　“当然了，不过字如其人，这姑娘估计长得不好看！”云清啧啧两声，追问他是谁写的。

　　舒以诀却越来越严肃，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拿着花笺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