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总是想篡位》莳芜

72、反擒

　　郭谈年纪虽轻，却是久经阵战。
　　他领了五千精兵，誓要将卫廉一举擒下，好出一口恶气！
　　根据斥候来报，他赶到沙河，准备伏击。
　　等不多久，就见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奔来。
　　郭谈看到领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面相文秀，与卫廉的描述相合，当即带兵杀出去。
　　对方一惊，反应却快，马上列阵。
　　郭谈眼里只有卫廉，一气冲到少年面前，大喝：“你便是凤翎军校尉卫廉？”
　　对方勒马，警惕地看着他，答道：“你是郭谈？知道埋伏于此，倒有几分本事。”
　　郭谈冷哼一声：“某十六从军，斩杀敌首无数。你若乖乖投降，可免你吃苦！”
　　对方却轻蔑一笑：“好大的口气！你父亦败于我手，小子何敢如此自夸？”
　　郭谈怒了：“尔敢辱及我父？”
　　“事实而已！”
　　对方的语气和表情，十足十地嘲讽，郭谈本身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但此时如果不给对方个下马威，他们父子威信何在？
　　上次郭泰去劫粮被骗，是郭家军的耻辱。可以说，郭谈坚持来迎击卫廉，就是想洗掉这个耻辱，振一振士气。
　　这会儿对方挑衅，郭谈只能取下长戟，摆出架势：“休要逞口舌之快，我们手底下真章！”
　　“正有此意！”这少年小将双手握枪，催马上前。
　　两人当即交起手来。
　　凤翎军这边，单兵素质较高，配合老到。郭家军人数众多，数倍于敌。一时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但是没有人来打扰主将交手。郭谈势必要亲手击败卫廉，才能重振士气。而“卫廉”这边，人数太少，根本腾不出人手来帮忙。
　　郭谈越打越是心惊，这个卫廉，实力还真不差，不过对战经验似乎差一些，自己加把劲，还是可以打败他的！
　　两人很快交手几十回合，郭谈越战越勇，抓到对方一个漏洞，不依不饶。
　　“卫廉”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只能且战且退。
　　郭谈每每觉得差一口气，不停地驱马上前。
　　一套连招过手，“刷”一声，他的长戟划过对方铠甲，擦着肩胛过去。
　　“卫廉”手一沉，手中枪差点掉下去，险险捞回，眼看郭谈抓住这个机会，提戟来刺，大惊之下，催马就跑。
　　郭谈眼看胜利在望，哪能放过这次机会？立刻追过去：“哪里走！”
　　跑着跑着，郭谈忽然警觉，勒马停下。
　　眼前是个山谷，若是敌方在此设有埋伏……
　　可以说，他已经很谨慎了，但在此时，弓弦声已经响起。
　　“噌——”
　　郭谈大惊失色，回身就跑。
　　羽箭擦着他头盔过去，吓出他一身冷汗。
　　随即，又是“噌噌噌”数声连响，竟是连珠箭！
　　“嘶——”胯下战马长嘶，马腿被射中，跪了下来。
　　郭谈当即一滚，避免被马压住。
　　“噌噌噌……”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这次的连珠箭，一箭射中他的头盔，一箭射中肩铠，最后一箭正中……屁股。
　　喊杀声响起，一队精兵从石头后面钻出来，举着枪矛，将他团团围住。
　　郭谈还懵着呢，就见“卫廉”回身下马，笑嘻嘻地说：“郭少将军，你这养气功夫可比令尊差多了。”
　　郭谈回过神，怒道：“卫廉！你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竟不敢与我当面一战！”
　　“不好意思，我不叫卫廉。”白朗取出头盔，“我姓白，白朗。”
　　郭谈一愣。
　　白朗朝旁边一指：“喏，那个才是卫九郎，你要骂去骂他。”
　　郭谈顺他所指看去，只见山坡上走下来另一个少年将领，手里还提着弓，方才的连珠箭，就是他所发。

　　白萦照常过了一天。
　　掌灯时分，发现大营有些吵闹，就叫来壮妇：“你们去打听打听，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一会儿，壮妇回来了。
　　“小娘子，是郭少将军，听说他今日领兵出战被擒了！”
　　白萦忙问：“可知他被谁所擒？”
　　“这个……奴不知。”
　　白萦起身：“走！”
　　两个壮妇自觉地帮她系上披风。
　　白萦没走多远，就被挡住了：“没有将军命令，小娘子不得离开此处！”
　　她扬声道：“我听说郭少将军出事了，这位阿郎，可知少将军现下如何？”
　　守卫铁面无私：“某不知，请小娘子回营帐！”
　　白萦不想回，就在旁边磨蹭。
　　说了几句，陶小娘子来了。她脸色有点白：“你说什么？”
　　白萦就把壮妇的话复述了一遍。
　　陶小娘子喝问守卫：“姓郭的到底怎么了？他被谁所擒？现下人呢？”
　　“某不知……”
　　“那你就去打听啊！”陶小娘子打断他的话，“既然营里都传遍了，那就不是什么机密要事，打听一下很难吗？”
　　守卫原想回绝，可想到少将军数次来看陶小娘子的情形，犹豫了一下，到底说道：“稍等。”
　　白萦在心里默默笑。果然，把陶小娘子骗出来就成了。
　　没一会儿，守卫回来了，看着白萦的眼神有点不善：“回小娘子，是凤翎军。”
　　陶小娘子听了，松了口气：“原来是凤翎军啊，那应该没事。”
　　白萦故意道：“陶小娘子，你怎么担心起少将军来了？可是他抓了你过来呢！”
　　陶小娘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谁担心他了！既是凤翎军抓了他，肯定会拿来交换人质，我这是为自己高兴！”
　　这个陶小娘子，虽然又骄又娇，脑子倒真不差。
　　“说得真有道理，我一时都没想到呢！”白萦笑着说。
　　陶小娘子哼了声，扭头回营帐了。

　　白萦笑眯眯地跟上去，也进了她的营帐。
　　陶小娘子见她跟进来，恼了：“你进来干什么？非请勿入不懂吗？”
　　见白萦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一指两个侍婢：“去，把她赶走！”
　　白萦使了个眼色，两个壮妇立马挡在侍婢面前。
　　论身强体壮，陶小娘子这两个侍婢，怎么都不如章家特意挑出来的壮妇。
　　陶小娘子气得：“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有没有一点世家教养？”
　　白萦姿态优雅地在她面前坐下：“陶小娘子，郭少将军被抓，这些话我怕你不听，就没有机会了。”
　　“你胡说什么……”
　　白萦以强硬的态度逼视着她，截断她的话：“给你三息，如果你真不打算听，那我马上出去！”
　　“我才不……”
　　“一！”
　　“你怎么自说自话？”
　　“二！”
　　“混蛋！”
　　“三！”白萦站起来，往外走。
　　“喂！”陶小娘子急了，在后头喊，“你怎么说走就走？”
　　“是你叫我出去的。”说话间，白萦已到了营帐门口。
　　“等等！”陶小娘子忍不住了，“回来！”
　　白萦站在门口，回身扬了扬眉。
　　陶小娘子忍着气：“你想说什么，说清楚再走。”
　　白萦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两个壮妇把陶小娘子的侍婢带出去，嘱咐：“守好门，有人来就示警。”
　　“是。”便扯着那两个奴婢出去了。

　　营帐内只剩下白萦和陶小娘子。
　　白萦先给炉子添了炭，陶小娘子忍不住：“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白萦拍拍手，看向陶小娘子的眼睛。
　　陶小娘了闪躲了下，垂下头。
　　白萦叹了口气，问她：“小娘子，方才你也说了，凤翎军抓了他，定是要交换人质的。以郭少将军的重要性，交换我们绰绰有余。也就是说，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陶小娘子默默地看着案几，没有说话。
　　“我肯定很高兴，能离开这里，回长岭去，但是你呢？”
　　“我当然也很高兴！”陶小娘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脸色阴沉，一点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白萦轻轻笑：“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什么都不用说了。”作势要起身。
　　“喂！”陶小娘子仰头叫住她，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事分明是你撩起来的，非要逼我是不是？”
　　白萦淡淡道：“你将来如何，实不与我相干。不过瞧在我们共同落难的份上，有些同情你罢了。你自己都要闹脾气，还要我顺着你吗？”
　　“……”陶小娘子咬了咬嘴唇，声音弱了，“我只是、只是……你这人也太直接了，一点脸面不给别人留……”
　　“你那样咄咄逼人，还要别人给你留脸面？”白萦不客气地讽刺她，“陶小娘子，你是被人捧多了，不知道什么叫礼了吗？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哪有别人单方面捧着你的道理？”
　　陶小娘子脸一红。她自小教养并未缺失，确实如白萦所说，在齐州久了，这边的人个个捧着她，心气养高了。这会儿被白萦点破，倒是有那么点羞愧了。
　　白萦见她默不作声，便不再多说。十三四岁的少女脸皮薄，自己还没说到重点呢！
　　安静了一会儿，陶小娘子自己忍不住了，小声问：“凤翎军真的会来换我们的，对吧？”
　　白萦轻轻点头。
　　“所以我们，真的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句话，不像疑问，倒像自言自语。
　　陶小娘子垂着脑袋，一动不动。过了会儿，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案几上。
　　白萦默默地看着，倒有几分真心同情她了。上辈子没有这出，陶小娘子和郭谈自然没相遇过。郭谈随着郭泰被杀，陶小娘子很正常地嫁了位贵公子。
　　这一世，他们会相遇，她是不是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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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评书水准的打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