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总是想篡位》莳芜

43、大胜

　　先回来的是田夫人。
　　她带着十来个家兵，以及一队女护卫，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而且还绑了不少人！
　　白萦先是一愣，再看田夫人的甲衣上好像有血迹，差点心脏给吓停了。
　　“阿娘！”不是在后头接应吗？怎么好像上去砍了？
　　田夫人意气风发，十分飒爽，手一挥，把俘虏交给心脏一起吓停的丈夫。
　　“大胜！”她说，“援兵来得及时，将贼人冲散了。他们跑进牛驴阵里，踩死数个，踩伤不少！”
　　刚刚安民回来的白士寻有点哆嗦：“这些，都是踩伤的？”
　　田夫人眉毛一扬：“既有踩伤，怎能放过？我们便上前俘了！”
　　好嘛，说是俘了，其实就是动手了。
　　白士寻心里微弱的期望就这么“啪”，泡沫一样破灭了。
　　田夫人回身冲护卫队喊：“首战便胜，今晚赏庆功酒！”
　　背弓握箭的女护卫们大声回应：“谢娘子赏酒！”一个个举着手里的弓箭欢呼起来，有的人脸上还沾着血。
　　白萦心惊之余，也觉得宽慰。
　　细想想，再没有比今晚这一战，更适合让女护卫们见血了。她们这些人，原先要么是奴婢，要么是农女，虽然能吃苦，可毕竟没经过阵仗。
　　今晚正好让她们见识见识打仗是怎么回事。且对阵的是落单受伤的兵丁，冲击不大，可借此养养士气。要是没有这股子气，这支卫队，将来就只能当成武力强一点的侍婢了。
　　“阿兄呢？怎么还没回来？”她又急切地看向城外。
　　公孙允笑道：“小娘子莫急，打完仗还有好些事要收拾呢！何况，这赶出去的家畜，都得牵回来是不是？”
　　公孙允说的没错，这家畜放出去容易，牵回来可难。尤其是牛，一旦疯起来，只能躲着。
　　一直到天色渐白，家畜才陆续牵回，卫廉并援军一起进城。
　　看到他们的模样，白萦又心惊胆战了一回。
　　卫廉和近身的护卫，全都是一身血，还有人是放在马背上驮回来的。
　　她眼神一阵乱扫，直到看见白朗好端端坐在马上，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阿兄！”
　　白朗听得声音，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的模样，比卫廉好不了多少，甲衣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混着一身尘土，别提多狼狈！
　　“三郎！”
　　白朗刚刚滚鞍下马，就被母亲一把抱住，连声追问：“这血不是你的吧？有没有哪里伤到？”
　　“没有没有！”白朗刚刚说完，就“哎哟”一声，差点跌到，这才发现腿上被人戳了个口子，之前打得太激烈，他竟没有发现！
　　于是，田夫人好一顿责骂，让人把他拖下去疗伤。

　　卫廉勒马停下，看着他们一家围着白朗又哭又笑，微微出神。
　　有一刹那，他都有点嫉妒白朗了。可这负面的情绪，只一瞬就被他完好地收了起来。
　　“副尉，恭贺大捷！”公孙允笑吟吟地低身施礼。
　　卫廉笑笑，回礼：“让先生担心了。”
　　白士寻已收拾好情绪，迎上前来：“多谢卫郎，救我长岭百姓！”
　　说着，十分郑重地俯身下拜。
　　这是极重的礼节，卫廉哪敢就这么受了，急忙上前托住他：“不可！受不得明府君如此大礼。”
　　“卫郎大义，当得此礼！”白士寻坚持。他虽然不会打仗，但也知道一些兵事。昨晚这情形，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坚守不出。
　　敢带着来后方偷城的，必是精兵，且带兵的将领据说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长岭多数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还不能全带出去。
　　卫廉那样挺身而出，是很危险的事，差不多等于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何况，卫廉是凤翎军的人，对长岭并没有义务。
　　白士寻这会儿才真的对卫廉满意了。
　　先前觉得，这卫九郎本人是不错，可家里实在糟心。现在便想，他虽冷面，却心存侠义，这好处足以抵得过坏处。
　　心里有了盘算，看着卫廉的眼光就带了几分慈爱，弄得卫廉莫名其妙。先前要替百姓谢他就罢了，现下一脸怜惜是怎么回事？
　　白士寻谢完了卫廉，又去谢带兵来援的史达。末了，一干人浩浩荡荡回县衙。

　　前头的事，轮不到白萦操心，她便跟去看白朗。
　　白朗的伤不重，解下甲衣一看，除了腿上捅出不太深的洞，其他地方都是细小的擦伤。
　　不过，他的腿暂时不宜大动，要养上一阵子了。
　　人是伤了，精神却很兴奋。白朗去不了前头，就拉着妹子叨叨，说他们如何虚张声势，又怎么大摇大摆堵住村口，唬得郭泰与他们赌斗。
　　白萦端了药给他：“三战定胜负？郭泰居然真跟你们赌啊？”
　　“是啊！”白朗看着药碗皱眉头，忍着恶心灌下去。
　　“难怪他成不了大器，这胆子也太小了。”白萦说。
　　“谁叫你们搞出那么大的声势。”白朗接过蜜饯塞嘴里，冲妹妹竖起大拇指，“这谁的主意？直接把郭泰给吓住了！”
　　白萦继续问：“那三战后来打了吗？”
　　“打了。一胜一负，最后一战九郎自己上了。”白朗还在遗憾，“我也请战了的，可惜他不让我上。”
　　“他……”白萦虽然看到他好端端回来了，可听白朗这么说，还是提了心，“他怎么这么冲动？郭泰是积年老将，哪怕胆子小些，武艺可不假。”
　　若是后来的卫廉，她自是不会担心，可现在卫廉才几岁？十几岁的少年郎，精血还不足，便是有力气，也吃不住。
　　“那后来呢？”她关切地问。
　　白朗道：“九郎吃了些小亏，还好，援兵及时到来，我们就一鼓作气，将他们撵着杀。他们带了四五百人来，我们留下了三百来个，又追杀了一路，逃出去的应该只有几十人。唉，可惜没把郭泰留下来。”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郭泰的逃命技术可是一流的，经过三王之乱，还活得好端端的叛将只他一人了。
　　“对了！九郎也受了伤，我得去看看！”说着，白朗就想爬起来。
　　白萦把他按下来：“躺好了！”又责备，“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就你这腿，爬着去看吗？你放心，他受了伤，自有人照看，用不着你急。”
　　白朗想想也是，随即觉得有点不对劲，斜着眼睛瞄自家阿妹。
　　“看什么看？”白萦被瞄得莫名其妙。
　　白朗道：“阿萦，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阿娘还像阿娘？管得可真宽！”
　　白萦不客气：“那是你没阿兄的样，还要我管着呢！”
　　“哎，你这丫头，皮痒了吧？”白朗喊，作势挠她腋下。
　　白萦自小就怕痒，被他这一抓，就撑不住“哈”地笑了。一边笑一边拍兄长的手：“不许抓！男女有别！咱们大了，不能这样了！”
　　“哟，还会拿男女有别说事了！”白朗也就作势抓两下，心里也是感慨，自家小妹确实长大了。
　　闹完了，白萦对他道：“你就安心歇着吧，闹了一晚上没睡。过会儿我替你去看看卫郎，这总行了吧？”
　　白朗也是真累了。少年郎精力再怎么好，一晚上打打杀杀，能不累么？之前太兴奋不觉得，这会儿打个呵欠，疲惫就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
　　休息之前，不忘扯着白萦吩咐：“你自己先去休息，休息够了再去看他。小孩子要多睡才长得高。”
　　“知道啦！”白萦给他盖上被子，看他闭上眼睛，很快响起轻微的鼾声，笑了笑，嘱咐服侍的小厮几句，离开了。
　　外头天已大亮，前衙隐隐有声音传来。这一仗，让整个县城都定了心。
　　白萦揉了揉额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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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拿脑袋刷了一回岳父大人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