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海底的人》种民君

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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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陪着敖晦在村里转了一圈，顾家村除了像顾季晨他们家这样比较困难的几户人家住的是土房之外，其他人家家里的房子都是青砖黛瓦，一个小渔村，能这样富裕，也真是少见。

　　这个时候正是傍晚，出海打渔的年轻人还没回来，村里老人聚集在村口的大树下，等待着亲人的回归。顾青和敖晦的出现，让这些老人热闹起来，敖晦到顾家村已经两天了，村里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一个村子，出现一个陌生人，还是很引入注意的。

　　“青丫头，带敖晦出来走走呀？”说话的是顾太婆，是村长的奶奶，也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她从孙子口中知道了敖晦的名字。她虽老，但是精神头却很足，说话也利索。村里孩子都喜欢她，因为她会给他们好吃的糖，听说这些糖是京城里来的，味道自然和他们这里的不一样，更精致一些。

　　说来有趣，顾氏世居顾家村，可族长却是京城的大老爷——安国公。进宫当娘娘的那位，正是安国公的嫡长女。顾太婆和安国公的母亲是堂姐妹的关系，所以每年从京城来的年礼，有差不多两车的东西都是给顾太婆的。

　　“是的，太婆。我带敖晦姐姐出来走一走，她还没逛过我们村咧。”顾青乐呵呵地回答。她小时候可没少吃太婆的糖，就连现在长大了，遇到太婆，太婆也是会给她好吃的。

　　果然，顾太婆从身后提着篮子的嬷嬷手里，接过一块饴糖。这嬷嬷是安国公专门派来伺候顾太婆的，非常了解她的想法，通常她想做什么，嬷嬷都会先一步帮她准备好。

　　“乖，这是留给你的，可甜了。”顾太婆摸着顾青的头，村里的孩子，她更喜欢女孩，也更亲近女孩。

　　顾青虽自觉已经长大，不该跟村里的毛孩子一般，向太婆讨糖吃了，可是太婆给的糖，特别甜。她道了声谢，把糖塞到嘴里。不吃白不吃，等她出嫁了，就吃不到了！

　　顾太婆又拿出一颗糖，向敖晦招手。

　　“来，这是你的。不用担心，你就安心地在顾家村等你的家人来接你。”敖晦的事情，她已经听孙子说了，真是个可怜的。

　　顾青看到敖晦没有动，隐晦地撞了她一下。顾太婆最喜欢给别人糖吃了，现在给敖晦，敖晦不拿，那太婆该伤心了。

　　看着顾太婆那双浑浊的眼，敖晦接过了糖，没有放到嘴里，用一块帕子包了起来，收入怀里。

　　“小娃娃，怎么不吃？”顾太婆问道，村里孩子拿到她给的糖，总是第一时间就放到嘴里。哎，老了，吃不动好东西了，但她最喜欢看孩子们吃东西时露出的笑容，就像是自己吃到了一样。敖晦这女娃，真是漂亮，比她那有出息的堂侄女更是美上几分。

　　“是呀？顾太婆给的糖最好吃了。”顾青嘴巴一啄一啄的，像一只小仓鼠，吃糖不忘给糖人，还记得帮太婆说话。

　　敖晦顿了一下，拿出饴糖，含在嘴里。糖是桂花味的，味道充斥在嘴间，本该是甜得发腻。可是却令她想去那一段晦涩的记忆。

　　“太婆，我先带敖晦姐姐继续走走呀，回头找您老玩儿。”顾青吃了糖，小嘴更甜了。

　　顾青带着敖晦继续在村里溜达，顾青是一个活泼的女孩，一路上叽叽喳喳地给她介绍村里的情况。

　　当她们到一座和顾青家里一样的土房门前时，顾青停下了脚步。她拧巴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萧哥哥家，奶奶说，我哥在他家。你要跟我进去看看吗？”

　　这话说得！敖晦虽然迟钝，但是并不是蠢，顾青表现得如此明显，她怎能不成全。更何况，她也想见见这个萧清乾。这一圈转下来，她已经明白了，顾家村里住的都是顾氏族人，很少外姓，即使有，那也是顾氏姻亲。这萧清乾，跟顾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能够留在顾家村一年，而且还被大家接受，这就难得了。

　　敖晦的点头，让顾青眼睛都亮了。她用手捋了捋头发，拍了拍裙摆。昂头挺胸，就要进门去。

　　这才多大一点的小姑娘，就已经知道情爱了。无论什么时候，感情都能左右一个女人，敖晦想到了，当初在桂花树下那形单影只的女人，心中顿时索然。

　　“敖晦姐姐，快点呀！”顾青转头没看到敖晦跟上来，羞怒地叫了一声。

　　敖晦回过神，走进门里。

　　通过院子，她们来到屋内。屋子摆着一张方形桌子，四张椅子，在正面的墙上竖着一个神位，上书：海龙王神君。

　　“哥哥，萧哥哥，你们在吗？”顾青没见主屋有人，柔声叫了起来。难道不在家里了？

　　“在这呢。你们怎么来了？”顾季晨从左边的厢房里出来，这是萧清乾的书房。

　　萧清乾自从不幸落到顾家村后，遗失了记忆，被村长安排进了闲置的房子里。

　　“你又来找萧大哥识字了？”顾青伸头往左厢房看去。萧清乾正教着村长的儿子识字。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嘛，今天又不是萧大哥教书的日子，他们怎么会在书房。

　　“对呀，你来得正好，刚才清乾还说，上次教你的那些字，不知道你记没记住，他现在正好给你检查一下。”顾季晨故意吓唬妹妹。顾青这家伙，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学不好，刚交的几个字，没两天就忘记了。

　　他没理会妹妹的忐忑，刚才没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敖晦，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敖晦妹子，你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两天前，他在海边看到敖晦，敖晦当时躺在岸边，他看情况不好，赶紧跑上去，这才发现敖晦仙人般的美貌。他当时还以为是村里传说中的海中仙女，等敖晦张开眼睛，他才注意到手下的温度，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原来是遇上海难的可怜人呀。

　　顾季晨年纪不大，过早负担一个家庭，让他比同龄人成熟，脸上也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肤，虽没有书生的白皙俊秀，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已经好很多了，劳烦担心了。”敖晦实在是没法叫顾季晨大哥，她比世上所有人的年纪都大。
　　“季晨，这就是你说的敖晦？”萧清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内出来了，村长的儿子顾荣已经跟他告别了。

　　也许正是因为萧清乾就算失去记忆，也识字的缘故，村长把他留在顾家村，让他闲暇的时候，教导村里孩子识字，所以顾家村里很多人都比较容易接受他吧。顾荣家里条件好，自然是到府城好的书院里读书的，村里有族学，但是族学哪里比得上府城里有当今大儒主持的书院。村长让顾荣在放假的时候来向萧清乾请教，自然是觉得萧清乾有些才华的。

　　顾季晨跟顾荣告别之后，才回答萧清乾的问题：“是的，敖晦妹子也跟你一样，是在海边发现的。她跟家人出海的时候，遇到海难。幸好她不像你一样失去记忆。”

　　“原来是这样。”萧清乾的面色更加柔和了，仿佛是感同身受，同命相怜似的。

　　“萧哥哥。”顾青出声，打断他们的谈话。她不想要萧清乾过多地关注敖晦姐姐，担心萧哥哥会看上敖晦姐姐，毕竟她那么美。

　　“哦，顾青妹妹，刚才我和你哥还说你来着。上次教给你的那十个字，记住了吗？”萧清乾仿佛是才注意到顾青一般，直接问了顾青最头痛的问题。

　　“没……没呢。明天，明天一定记住！”顾青打包票，看到萧哥哥面色如常，没有因为敖晦的相貌而忽视自己，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她就说嘛，萧哥哥才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呀！”萧清乾无奈，顾季晨和顾青这兄妹俩差别还是挺大的，顾季晨是一点就通，一教就会，顾青是教了多少遍都记不住的那种。

　　“对了，刚才顾荣说，他姐前些天已经过文定了？”萧清乾问道。不是他八卦，而是他家里没有管事的女人，一切人情往来，就只能靠他自己去把握。

　　“对呀，对呀，小霞姐定的是知府家的大公子，听说一表人才，还是一个举人老爷！”顾青很是羡慕，当初知府家大公子到村里下定礼的时候，她和小红姐偷偷去看了，长得好，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小霞姐。

　　“顾荣说，大巫给看了婚期，两个月后是个好日子。”萧清乾道。

　　“怎么那么赶？”顾季晨皱眉头，两个月，也太赶了，虽然说两家是早就透露出有结亲的意思了，可是从定亲到结婚才两个月，还是赶了些。

　　“哪有！小霞姐的嫁妆都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顾青反驳，她听小红姐说，小霞姐的嫁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定亲就可以嫁人了，两个月，不算赶了。

　　敖晦没有插嘴，只是安静地听，这些人在她面前都没有什么避讳。也许是因为敖晦虽美，但是没有什么侵略感吧，即使她默不吭声，大家也不会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