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秦淮（穿书）》周家十一郎

57、醉言

　　我一身素衣推开门，连日的劳累病苦总算一股脑的放下。
　　我推门出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看到梦生卧在树下，身边散落了无数的酒坛。
　　我走到他身边，闻到了一身酒气。
　　“喂，你怎么跑我家来喝酒了？”没好气的踢了踢他，问到。
　　可是他却笑嘻嘻的看着我，一点也不生气。
　　他盯着我看，目光越来越沉，最终淡淡的笑了。
　　他脸颊通红，转头半眯着双眼，看来是已经醉了。
　　我一直觉得梦生的双眼生的极好，不像临淄郡主那样充满朝气，却像极了他父亲双眼的狭长含情。如今醉了，双眼里的媚～色对比姑娘也不遑多让。
　　我慢慢的蹲下身子望着他，心想大概也是因此，尽染才会迷失到这一双眼里，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他一副仰头靠着树醉酒的样子，自有一股风流的态度。
　　我看着他不答话，脸颊也红的可爱，伸中指戳了戳他的脸蛋。
　　“喂……这些天，谢谢你了。”
　　却没想手指被他打掉，他弯着唇没有理我，看着树咕咕哝哝的说起话来。
　　他兀自说了一阵，我蹲在他身边，一句话也听不清。
　　“你说什么呢？”我问他。
　　“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他却突然大声接了我的话。
　　“诶……？”
　　“燕燕，我护了十五年的燕燕，一晃就长这么大了。可是燕燕啊我护了你这么久，你却不是我的燕燕了。你说你是不是个没良心的？”
　　“诶……你才没良心。”我的反驳苍白而无力。
　　“是，我没良心。四岁那年，我娘告诉我，我媳妇出生了，急忙忙带着我去看你，你那么小，一点点，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当时我抱着你想啊，这就是我媳妇，跟只小老鼠似的。可是我却没嫌弃你，还觉得挺可爱的。”
　　“后来啊，你就慢慢长，天天跟着我后面，一口一个梦生的叫。我呢，下了书房，下了习武场立马就赶着去找你，说起来，你跟着我，我何尝也不是守着你。你说我穿蓝色的衣衫好看，我就只穿蓝色，后来你又说我穿青色的衣衫秀气你最喜欢，我就只穿青色，结果长了这么大，旁的颜色的衣衫没有多少，打开柜子不是绿的就是蓝的。”
　　“你穿什么都好看。”我看着梦生迷糊的样子，随口一答。
　　“那是，我生的好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可是燕燕你大了心也大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还嫌弃我。”
　　“哪有……哪有……”虽然是嫌弃他来着。
　　“还没有嫌弃我，我来看你，你向来都避着我，我劝你，你也不听，只是一味的躲着我。”他委屈的埋怨。
　　我低头想了想，开口说；“是我避着你么，燕燕大病一场，你两个月后才来问候一句，嫌弃你不正当么？”
　　“燕燕你……真的是病了一场，什么都忘了。我是跟你一块病的啊，只是你醒的时候，我还没醒呢。”
　　“诶……怎么会一起病的？”我瞪着一双眼看着他。
　　“你忘了，就忘了罢。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能指望你记住什么……哦，是了，你记住了我抱过林尽染，就越发嫌弃我来着。”他笑了笑，话说到嘴边转了个弯又到了我嫌弃他的话题上去。
　　“是啊，这么说起来，没良心先移情的是你。”
　　“移情？我若是能移情就好了，我若是能移情，就不会大漠一冷就偷偷的跑去给你暖被，就不会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把你从北漠带到江南避祸，就不会在夜夜守在你小楼下面，盹都不敢打一个，生怕你出半点事，就不会为了警告你，我还得砍了人家的手来吓你。你倒好，反而越追越深，还查的越来越起劲了。”
　　“等等……暖被是你，还有在江南你天天晚上在我楼下，还有，那只断手也是你做的？”我拍了拍他的脸问。
　　“是啊……大漠的天气，一到到秋天就冷，你又是最怕冷的，冷的一夜不安稳。若是前一日你没睡好第二日你就不开心最难哄。我能怎么办？可是后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嫌弃我了，我抱你你都不让，我只能偷偷的去偷偷的回。被人捅了两刀躺在床上，还傻傻的想，没人跟你暖被了，你会不会睡的不香。”
　　“其实，我要是想让人暖被，是可以找黛媛的。”我对了对手指，说到。
　　“黛媛……那丫头但凡细心机灵一点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我不盯着，酒量梅子，陈年好酒放着你吃，这些东西是能吃多的？”
　　“好好好，你比黛媛还好。”
　　“可是再好，你这没良心的看的到么，我被人捅了几刀，你还跟我退婚，我娘带着你来看我，我求你给倒碗茶你都不肯，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诶……退婚。”我低头想了想，笑着自己差点被这个醉鬼绕进去。
　　我不喜欢他，看不到他的根本原因是他喜欢上了林尽染，怎么说的倒像是我是个负心人了。
　　“你若是没移情，林尽染又怎么说呢？”我问他。
　　“林尽染……她是后箐派来的美人局啊，本来是诱九王的，结果九王是个不管事的，大漠边境的军事都是我在操持，她就转来诱我了，我不过去将计就计罢了。只是她没成功，我成功了。”
　　“那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我问他。
　　“知会你，林尽染又不是傻子，你知道了，还能瞒的住她么，我那两刀就是她捅的，被她捅了我还得放了她告诉她我喜欢她，不然她那么聪明的人，能就那么容易的放下戒备之心，最终还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告诉我后箐藏在大漠里的军队？”
　　“梦生，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我冷着脸说。
　　“是啊，当然不一样，所以每次我都告诉自己把她当成是你，我看着她，逼着自己对着她情深似海，只能看着你一点一点离我越来越远，跟我退婚，跟梁清传情。看着你难受，看着你哭，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谁知道我心里比你难受百倍千倍，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每每心里难受的时候自己找个无人的地发会呆，想想我们以前的事。可是我还不能想的太久，一久了就怕有人怀疑。”
　　“梦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不是么，我跟前途，你选择了前途。”我的眼里不知何时带了泪光。
　　“我选择的路……我有选择么？燕燕……我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跟着那一位做事了，图的什么，荣华富贵？步步高升？都不是，你爹暗里守了大漠边境十年，他老了，谁来守，没人守！大周跟后箐大战，谁扛这第一战？我说过有些人注定要担一些事，我是你们李家的女婿，这件事只能我来担，只能我跟燕北来做。你说没了我们也许还有其他人，可是燕燕，你知道吗，除了李家，除了当今的那一位谁知道大漠里的军队？”
　　我听着他说，愣愣的看着他。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藏了这么多的事。
　　可是他却没有发觉到我的反常，依旧絮絮叨叨的说下去。
　　他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九王妃死了，青璞死了，一件件，一桩桩，我是真怕了，我怕你出事，我看着你，吓唬你，甚至是冷漠你，可是我有我的贪心，总是想着即便是拼了一身力气，也要护得你周全。”
　　“梦生……那，那你为何，把林尽染送到燕北府上？”我想了想问他。
　　“青璞在一次游湖的途中差点丧命，我就知道事不好了。立马接了林尽染在燕北府上，在燕北那里，总是有人看着她，动手就没那么方便，再加上你身边还有语墨。我才能勉强的放下心。”
　　“可是青璞还是死了。”我说。
　　“是啊，我们要回北边了，我以为暂时不会有事了，结果……燕燕说起来，到底是我的疏忽。”
　　“也未必都是你的错。”我靠在他身边，不由得有些心疼他。
　　“燕燕……自从你说过，我抱了林尽染，你嫌我手脏，我就再也没有抱过她，从来没有。”
　　我望着他，想了想，那日在酒肆里，林尽染坐在他的腿上，他的双手是放在桌子上的，那日他们去大漠里，是林尽染环过他的腰肢抱着他的。
　　原来，我说过的话，他都记得，只是一声不吭的做了。
　　“燕燕……我怕，有些话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梦生的语气越来越低，后来没了声音。
　　我望着他，发现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