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惹尘埃》聂小倩

60、华华的自我觉醒

　　普荫慨叹：“我已用单弦琴将魔神送往仙帝处。天神已看不见，却仍然这么在乎世间生物的祸福么？”

　　莫休一边勉力在普荫的搀扶下站起，轻笑：“我已不是第一次失明，而冥冥间，记得总有一人会留在我身边。也许这是我为何还能继续前行的动力吧。

　　护世之举必有同伴。似乎是这个原因，我们四神中还未有一人像魔神冥轮那般偏离轨道吧。”

　　此时已是落幕时分，夏夜的湖面已经恢复了宁静，湖面的霞光明明有种引人入胜的美好，普荫心中却不觉升上一股寂寥。

　　每每墨离与莫休的种种状况，才会让他升起这般感受。答案看来便也是因为她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伴吧，墨离是曾经一时间的同伴，而莫休是永生的同伴。

　　相较而言，莫休当是比墨离更重要些，但是为何，那感觉却都是同样强烈，这世间有什么人、事、物、情的存在会比同伴之情更显重要？而那一瞬间的存在于永生的神衹而言又有何意义呢？

　　“天神，现在你的眼睛看不见，我怕再回寺院借宿僧人问起会节外生枝，现在越来越多人知道寺庙中有人可以摈除一部分瘴气了，我担心他们若皆闻讯而来怕会干扰我们从长计议。”

　　“确实如此，上神可还记得我们刚来此处将一对情侣传送至安全之处。想来他们的小家应该还在，不如随我找到后我们先用来暂居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好。”

　　普荫扶起莫休的时候，莫休只觉得心跳快了一瞬。

　　奇怪，眼睛看不见，眼睛墨离便是在彻底沉睡了，如果前些日子对上神的近身之举还有些异样感受归因与墨离与他的隔世纠缠，那么此刻......。

　　莫休摇摇头，现在并不是可以想这些的光景，履行天职重于一切。

　　华华此时只觉得眼睛胀痛到几乎要不能视物，天地都在眼中颠倒，不过也是在这个瞬间，曾经懵懂的意识好像逐渐拨开外衣一般，思考和所见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清晰。

　　他回忆过去的自己，仿佛就像一个一直止步于牙牙学语的孩童般，所思所想除了赖于本性就是随着冥轮的言传教诲，而此刻的他，似乎又有了在幽冥魔宫和盛夜对决时的意志，瞬间成长成了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男子。

　　冥轮......冥轮被那两个所谓的神衹送到哪去了？

　　意识明确了起来，但是他却觉得眼睛像要炸开来一样！

　　“魔物，你挣扎什么？我这一路好不容易掩人耳目让你安全下来，你又折腾个什么劲？”

　　又是那个声音。

　　“滚开......。”

　　“嘿！我说你傻呆呆的时候倒看不出来，原来你意识清醒的时候是个卸磨杀驴的角色啊？”纵儿看着捂着眼睛强忍着不适的华华。

　　这家伙是真不给自己留退路，他和自己又不是没有交手过，难道不知道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自保比装比重要么？

　　傻子的时候一个劲儿冲在前面挑战盛夜主人，现在毫无防卫能力的时候又挑战自己。

　　可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啊。

　　但是怎么说呢？他这幅样子却总让她想起自己的盛夜主人，也算是无意间对了自己的脾气。

　　现在怎么办好呢？冥轮已经被传送走了，这家伙看样子快要自我觉醒了。

　　一般没有意识的生物要能自我觉醒，可见其潜能的强大。就算活了几万年的她也没有见识过，说实话是真的很好奇的。

　　谁？是谁在看着我们？

　　纵儿收起促狭的笑意，严肃地扫视四周，不是妖、不是人，更不可能是自己避之不及的仙家。

　　鬼！且这个鬼身上有自己的杀气！

　　纵儿心下已有几分了然，一抬掌，煞气将一道黑影逼出。

　　“你已经杀了我一回了！又能耐我何？”此时黑影闪现了一下真身，纵儿冷笑，果然，是那日自己嫁祸华华杀掉的男子王猛！

　　只见这鬼的模样比那日王猛的样子大了两倍，而且全身都长上了黑毛，只有头可看出他依稀的容貌，双眼是赤红的，一说话就张开血盆大口，那说话的声音也粗旷喑哑了很多，带着浓浓的恨意。

　　“魔女，你杀我，让我不能转世做人，从此沦为厉鬼，还不拿命来！”

　　那魔物一分为二，分身的脸上只有一个眼睛，模样甚是吓人，他一左一右张开血盆大口倾身对着比自己娇小三倍有余的纵儿发出古怪的声响。

　　换做别人早就被吓哭了，然而纵儿却眼睛都不眨。

　　只是轻轻挥手便将他的分身打出老远。

　　只是，那鬼不比人，没有真身，虽然总是被她法力打远，但却又能重新聚合起来。

　　所以说鬼有个说法——阴魂不散。

　　纵儿斜眼吹了下自己顺着脸垂落的头发丝，“一个孤魂野鬼，把老娘的头发都造乱了。”

　　“错！”那鬼道，“你做下的孽造就了现在的我，你不伤，我必不会死！”

　　“哼！我凭什么伤害我自己？你想玩，就玩呗，正好也没人陪老娘练法，你以后就待在老娘身边，当作练法的玩具吧，嘻嘻！”

　　那鬼属实是没料到这黄衣小仙会有这样的反应，愣了一愣，瞬间恼羞成怒起来。

　　那鬼转身，看到一旁痛苦挣扎的华华，转脸对着纵儿发出令人发怵的笑声。
　　“我打不过你，那就让你的朋友替你还债吧！”

　　救，还是不救？纵儿看了眼地上毫无还击之力的华华，确实在心里盘算了一番。

　　她奉主人命看着这家伙和冥轮，但主人并没有提出如果他们有为难，她有伤害自己的必要去救人。

　　而且这家伙和自己属实没有几分关系，他虽能提起自己几分好奇，但也不过如此，加上他老是小冥冥小冥冥的一副痴傻样子，也怪惹人心烦的。

　　定了，不管他，纵儿转身，就要奔回魔宫。

　　谁知此时华华发出了一声大吼，眼中五彩翅羽迅速生长出来。

　　随着他的彩羽围绕着他身周飞翔，他身上红雾尽消，并将那鬼震得一瞬间现出了人形。

　　“他居然有恢复生命的能力么？”那男鬼震惊了，脸上的恶气消了大半。

　　“救我，求求你，救我。”

　　纵儿一惊，这个生物，也许真的能将主人救醒！

　　趁他还未清醒，看来为了救盛夜主人，我要做一番戏了。

　　华华慢慢睁开眼睛，就在此时，纵儿看准时机扑身挡在他面前，“华华，小心！”

　　她以华华看不见的视角往自己手臂施法用力划下。

　　那男鬼看到她左手臂上的血惊恐不已，“你！……。但是聪明的纵儿哪能让他开口，一个邪魅的笑容结束，她便用右指沾了血，做法洒向那个鬼，同时不忘将瑰红泉的雾气罩在那个鬼的身上。

　　在华华的视线看来，似乎是在那鬼头顶上方盘旋的彩羽控制了红雾，将那鬼斩杀的。

　　“她说的不对，彩羽的力量不是拯救的力量，而是毁灭的力量，我，只有毁灭的力量。”

　　华华起身，看着自己制造的这一切，表情凝重。

　　“不管那些，还不谢谢你的救命恩人我？”纵儿双手背在身后，一脸颇为自豪。

　　“你救我干嘛？我印象中，你喜欢陷害我。而且一路陷害我过来的。”

　　“你那次帮我挡开色狼我开始看你顺眼了，不行么？”纵儿心虚地翻个白眼，要不是为了盛夜主人，她是真的不习惯说谎呀。

　　“以我的实力，似乎用不着你救呢。”华华暧昧一笑，纵儿只觉得心里泛起恶俗的鸡皮疙瘩。

　　“怎么？想赖账？”她将硬着的脖子扬子，走近他扬起头。可不能服他的调戏，几万年来，还没那个男子的调戏能力能胜过自己。

　　谁知华华根本一动不动，只是轻轻一笑，她的双手就被一团红雾控制，从背后一点点举起，任她怎样抗拒都奈何不了地搭上面前这个琉璃之子的双肩。

　　“那你说，想我怎么还？嗯？”

　　纵儿忍不住老脸一红，真不愧是情与欲的掌控者。

　　“这情先欠着吧，你只要肯合作就行。”

　　“合作？干嘛？”

　　“当然是和我们幽冥魔宫合作，救出你的小冥冥呀！”

　　华华闻言，玩笑的模样尽收。他看着还在到处转着玩耍的翅羽。

　　目前的自己虽然自我觉醒了，但是确实还没有能力驾驭这对彩羽，冥轮不知道被那两人送去了哪里。看来如今之计，只有找到实力足以能救冥轮又对她绝无伤害之意的人了。

　　华华皱眉，等自己迅速强大起来，就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了，而今看来，救冥轮一事需稳妥进行，便只能先如此。打不了，利用完那魔神再将他杀掉以绝后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