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亭东以北

88、几处早莺争暖树（二）

　　再一次来到地宫的中庭，眼前的这些精美的壁画对我来说更加有神秘。

　　“临原二家，到底想知道这地宫里的什么秘密？”偌大的中庭，回荡着我清脆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除了这天下，还能是什么？”燕承嗤道。

　　我的眼睛一一扫过眼前的这些精美绝伦的壁画，“是和这地宫有关，还是和燕家有关？”

　　“和地宫有关，也和燕家有关，你知道九归吧？”燕承一副老神在在。

　　我点点头，“哦，知道一些，可是，不是说他非人非神，没什么人见过吗？”当然，除了江初。

　　“我常年在这地宫里，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可以准确的告诉你，是有的，他在这里。”

　　“嗯。”从心底对鬼神的敬畏油然而生，我有些惶恐地看着这空荡漆黑的一片。

　　“历史上，临、原、燕三家是梁朝大族，三大家族合力覆灭梁朝，本来应该各占其利，却中间横插出一个江氏，最后却变成了燕氏占北称王，江氏占南称王，天下一分为二的局面。临原二家当然不服，明争暗斗没少为自己争取过利益，只因为两家地理位置都在北边，被划进了燕氏的范围之内。燕家得势自然对其其猛烈打压，却因为几家联姻甚多，一个妇人之仁，没有将其斩草除根，最后燕氏被两家合力攻击，弄得家破人亡。”

　　“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利，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的，因为只要有了权利，就能带来想要的一切。李家当了一百多年的傀儡，临家和原家在后边操纵，若不是因为这地宫里，忌惮这个传说中的九归，在等待着传说中的一统江山的时机，他们哪会等得到现在才动手？”

　　“难道现就时机成熟了？”我道。

　　“长安大月宫里流传着九归，两百年前燕家最后一任帝王魏昭帝被人毒死，弥留之际曾言，天下一统将会在两百年以后。”

　　这段历史我也读过，但我还是不解，“谁会相信一个末代帝王的话？”虽然一些野史上有说魏昭帝能够感知未来，但我觉得大多数人和我一样都是不信的，不然他就能预知自己会被毒死，从而自救了。

　　燕承好似知道我心中所想。“魏昭帝能预知后事，这件事是真实，并非野史上虚构的。魏昭帝能预知却不能改命，所以才会甘愿退位，以留侯的身份苟延残喘，这也是他的悲哀。燕家的人，在那个时候，出了很多奇人，因为怕被人说是怪物，所以都是对外保密的。除了会预知的魏昭帝，还有能入人梦的燕红、断了腿也能重新长出来的燕继、和鸟兽通话的燕九……”

　　我张大了嘴巴，野史里说的，竟真是真的？不可思议地听燕承说到这里，猛地想起，在我进栖霞谷之前，那位陪着临山和师傅的婆婆，就是一位会能和鸟兽通话的人，那她就是燕家的人了。

　　“呵呵。”燕承有些得意地笑着，“那时候的燕家，是这个天下最可怕的存在。”

　　我的心上一阵抽痛，“可惜就是因为太过强大，内里就是一盘散沙，被人各个击破，变成了现在的局面。那魏昭帝可有说，谁会统一江山？”该死的嫣血。

　　“他说了九归。”

　　“九归？”我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传闻，他的魂魄是三生石的一缕精魂，他凡胎的生母，就是燕卿。他在这个地宫里，等到燕家有女子生下双胎之时，就会利用其中的一个孩子托生。”

　　“啊？”越说越玄乎。“你的意思是说，九归会托生成为一个燕家女子的孩子，然后一统天下？”

　　“如果按照魏昭帝的遗言，就是这个说法，没错。”燕承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临家和原家的人，直接娶了燕家的女子，让她们生孩子，直到生出双胞胎，然后就可以准备当皇帝了？”

　　哈哈，感觉就像是无稽之谈呐。

　　“呵。”燕承冷笑，“娶？燕家的女子早就被杀光了，你知道吗？自五十年前，燕家留在地宫里的这些人，代代都只有男丁，在找到你爹之前，我们从未想到还能有个女眷出生。”

　　我心里毛毛的，头皮也直发麻，难道是有人下了什么只生男不生女的毒？“我听说颍川还有一些燕氏的后代……”这么多人，不可能都生不出女儿来吧？

　　“一样的，没有一个女孩出生，而且，他们早在五年前被屠村杀完了。”燕承沮丧着道。

　　屠……屠村？太丧心病狂了，“是什么人？原家……还是临家？”

　　燕承摇摇头，带着愤怒道。“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之前试图联系他们，但是那帮人失去了家族庇佑，早就变得和一般山野村夫没什么区别了，大字不识一个，刀枪棍棒也耍不了，都是无用的人，死了也好，也落个干净。”

　　我虽然极不赞同燕承的说法，但是见他内心还是有气有伤感的，也就没在言语上去反驳他。

　　不过，按燕承的话来说，如果我是燕家仅剩的唯一的女人，那不就是我将会生下一对双胞胎，我的孩子会是九归的托生，然后他会一统天下？

　　“想明白了？”燕承问道。

　　我赶紧摇摇头，“想不明白。既然这样，那临家和原家的人，之前为什么都会有人派人杀我？”那不得都来抢我，跟他们生孩子，然后生出个双胞胎，就可以一统天下了？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燕承赏我一计白眼，“笨！他自己想当皇帝，当然不会让你的孩子当皇帝了。”

　　啊！呸！我这猪脑子。我嘿嘿笑道:“一时没转过弯来嘛。这就是所有的秘密？”

　　“嗯？这只是我知道的吧。”燕承点点头，怀疑地看着我。

　　“那临家和原家的人知道多少？对于临家和原家，还有江初来说，这些都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吧？”

　　燕承轻叹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是啊，不是秘密的秘密，然而他们却还想来找，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对啦，叔叔跟你说，临家野心比原家要大，原家一心想除去燕家的人，自己坐拥江山，而临家不一样，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将你捆在身边，保你一条小命，一旦用不着你了，你就等着哭都找不到地儿吧。”

　　“我不许你这么说临山！”我气愤地直打哆嗦，以前临家的人老告诫我，让我不要害了临山，现在又有人告诫我，临山会害我，我和他之间真真切切的感情，凭什么要受人非议！

　　“呵呵。”燕承一副你等着看的表情，见我实在是气愤，抱着头躺在台阶上改了一下口气道:“就算临山不是，临家的其他人肯定是，他能为了你与整个临家为敌不成？你别忘了他马上就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我站在那里抿着嘴不说话，临山喜欢我一点也不假，可正像燕承说的，我在他的心里，与临家比起来，能有多少分量？

　　其实，就算在临山心里，是临家比我重要，我也不能怪他，就拿我自己来说，让我把临山和我爹娘拿来做比较，我又能给他们谁分出个胜负？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长叹一声，挨着燕承坐到了地上，却不料脑后一阵剧痛，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似有若无地还听到燕承的一声嗤笑，“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妇人之见，小情小爱又不能当饭吃，人家既然不稀罕，你又何苦自我作贱，我燕家的人，就应该为了燕家抛弃情啊，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