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个技术活》九月鸢尾

2、第二章

　　中午吃饭的空荡，初念把两个人昨天的邂逅和李喜河说了。

　　把鞋子掉在楼梯上这样窘迫的事情，在初念身上发生过不止一次，尤其是有段时间频繁面试的时候，她会尝试穿鞋跟高一点的鞋子，这样看起来比较精神，而如果走的太快，鞋子总会差一点儿就脱离她的脚。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因为掉鞋子这件事情，遇到差不多七年没有见过面的郁响。

　　她那时因为叫了他的名字而后悔不已的时候，看到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有些冷淡，还带了些疑惑，他第二次看她了，眼神里却没有一丁点儿想起她来的样子。

　　她不过是喜欢他的众多女孩子中的其中之一，所以他不记得了也很正常，初念闷闷的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如哽在喉，变成一句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啊。”

　　于是就这么把七年之后的邂逅给搞砸了，他对于她的第一印象显然并不好，毕竟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姑娘直呼了他的大名，又差点让他被高跟鞋砸到，这场景，初念回想了一下，怎么想都像是智障女花痴故意设计的偶遇桥段。

　　毕竟谁偶遇会把对方的大名给准确无误的叫出来？

　　想到这里，初念就心如死灰的搅拌着碗里的米饭，一副想上吊的样子：
　　“阿喜，你说我是不是智障，那时候喊帅哥都比喊他大名强啊！”
　　“他一定以为我是故意把鞋子丢到他面前的。”
　　“我现在好想打我自己啊。”

　　李喜河看着像只猫一样炸毛的初念，拍了拍她的肩膀：“念念同学，你淡定点。”
　　李喜河从初念搅成一锅粥的碗里夹起一块牛肉塞到自己的嘴里，说道：“郁老师看起来可不好追，有点冷冷的。”想了想，李喜河又说：
　　“而且啊，他是别的公司派过来做交流的，你觉得，他能在这里呆多久？”

　　初念听着她的分析，顿时觉得心里刚刚燃起来的斗志小火苗，被李喜河的灭火器给灭了。

　　她没心思再吃饭，刚刚伸手去拿纸巾，晃眼就看到他从食堂门口进来，径直走过去坐在他们桌子的斜后方，初念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赶紧凑到李喜河面前小声的说：

　　“你斜后方……”
　　李喜河马上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斜后方的郁响，初念紧张的拍了她一下：
　　“动作小点。”

　　她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看到郁响没注意到这边，她这才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块东西塞到嘴里，顺便偷偷的瞄上那么一两眼：

　　啊，掏皮夹的样子好帅！
　　怎么能有这么好的皮肤啊，印象中他的皮肤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好的啊。
　　侧脸好帅，比那时候还好看，鼻梁高就是好，怎么看都是大美男啊。

　　难得可以通过这个位置正大光明的观察他，她吃几口就会很放心的看他一眼，后来她干脆凑过去，小声的和李喜河分享：
　　“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吃东西的感觉好香。”

　　她知道李喜河看不到，也就通过言语形容了一下，继续偷偷的打量着，餐厅里人来人往，唯独他那个位置，看起来很安静，尤其是低着头吃面的时候，那因为被热气氤氲而有些慵懒的眼神，把初念的心都给牵走了。

　　“你低调点。”

　　听到李喜河的提醒，初念马上低着头塞了一块肉到自己嘴里，吃完了才抬起头去准备最后看一眼，谁知道她抬起头去的时候，发现他也是在看她的，他目光淡然的落到她那边，又移到她眼里……

　　然后李喜河就发现，刚刚还在大口吃肉的初念，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的，握着筷子半天没有反应，然后慢慢的，耳朵就先红了起来……

　　李喜河：“……”

　　——
　　随着郁响的到来，关于实习生们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会议要来了，吃过午饭以后，郁响把大家聚集在办公室，说是接了个小会议，这个消息一出来，实习生们都沸腾了，对于一位速录员来说，记录会议就是上战场，和以往在学校的模拟会议不同，记录会议是第一步，也是一个崭新开始的象征，这无疑是一种肯定。

　　像初念这样刚刚入职场，只考了初级的速录员，不能称之为“师”，速录员上面还有普通的速录师，考过这个的，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考试和训练的，记录速度在每分钟三百字左右，错误率最低的底线是百分之九十五，再低下去，就可以不用去上会了。

　　一行人是坐郁响和公司的车去的，初念出发之前还刻意去洗手间添了唇色，等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刚刚遇到郁响把车开出来，李喜河马上拉住小文上了后排，这样，初念自然就只能坐在副驾驶座位。

　　两拨人，七个实习生，初念是很幸运的那一个，就坐在他的身旁，那个离他最近的位置，紧张的初念是拉了两下才把车门打开的。

　　上车，系好安全带，她身体坐的笔直，期待着郁响能在路上和大家说些什么，尽管她坐在副驾驶，可以装作看路的样子偷偷看一看他脸上的神色，但这人是个面瘫，脸上嫌少有什么大的动作，而且一路上所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第一句：“职业素养都记住了？”
　　第二句：“记不下来的不用手忙脚乱。”

　　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交待，且说的简洁严肃，大家都不敢插话。

　　后来到了会议现场，初念才在心里哇了一声，第一次上会就是外资企业的新品研发，分量可见一斑，像这样的会议，如果不是郁响和会议方关系好，哪能带那么多实习生去叨扰，他们和郁响不在一个位置，有些偏，这是为了让实习生产生的噪音不影响到会议内容，她就坐在他的斜后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指尖在速录机上健步如飞，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非常的修长，骨节分明，打字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还能看到出现了幻影。

　　他是专注的，打完字就静心听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偶尔抬头看一看讲解员，然后继续打字，初念打字的速度刚刚及格，好在今天讲解员的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她敲完字，还能趁机看一眼他工作的模样。

　　会议开始十五分钟以后，初念和其它实习生一样，遇到了一个共同的难题：
　　听不懂韩文。

　　研发商品的是个韩国人，他们只能等到韩国人说完，根据翻译员的现场翻译来打字，而郁响却是直接在说韩文的时候，就已经准确无误的把文字全部打了出来，初念和其它的学生一样停下手上的工作，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到他所在的位置，在所有的速录员里面，只能看到他低着头，毫无语言障碍方面的影响。

　　她喜欢他，并不是因为那时候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草，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吸引她的独特魅力，最喜欢他垂着眸，眼神专注的模样。

　　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的，喜欢他这样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的某样。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只仅仅一瞬间就够了。

　　——
　　会议比初念想象中的要长，整理好文稿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半，几个实习生们在停车场外商量着一会儿请郁响吃饭的事情，李喜河看到初念在抹嘴唇，她偏了头才发现她的嘴唇似乎有些不一样，她凑过去看了一眼：
　　“哎呀，念念，你好像过敏了，嘴巴好肿。”
　　初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难怪刚刚速录的时候就觉得嘴巴很痒，现在是直接又红又肿了，郁响刚刚把车开出来，就看到几个女孩子围着初念，她捂住嘴，脸都急红了。

　　他探出头去问：“怎么了？”
　　李喜河马上把郁响拉出去：“郁老师，念念好像过敏了，要去医院啊。”

　　初念看到他盯着自己看，马上把目光落到地上，手一直紧紧的捂住嘴巴，害怕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说好的要一起去吃饭的事情，她肯定是不能去了。

　　初念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要去医院么？”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谢谢，李喜河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塞进车里：
　　“你看了什么结果和我说一下，看起来好严重。”
　　初念看李喜河比自己还激动，就差没有跪下对着李喜河说声感谢助攻了。

　　这一次没有其它的实习生排解尴尬了，车里只有两个人，上了车之后，初念一直很拘谨，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她才想起没系安全带，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拉安全带，拉了半天，就是怎么都卡不进卡扣里，她一个人窘迫的弄了半天，才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视线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人从她手里接过扣子，然后抬手，把安全带抽了一些出来，理顺……

　　初念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目光随着安全带移动，垂着眸子，稳稳当当的把安全带扣好，今天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眸子里倒映着窗外的光亮，落到眼里，像是星河。

　　她不好意思多看，只好装作理裙摆的样子，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前辈。”
　　“嗯。”
　　他只应了一声，然后挂挡，将汽车平缓的行驶上路，后来走了没一会儿，李喜河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要是无话可说，就和我聊微信，这样就不尴尬了。】

　　初念简直要被李喜河的暖心感动哭了，正愁没地方说刚刚的欣喜，马上发微信给她：

　　【他刚刚帮我系安全带了啊，嘤嘤嘤，太好了，而且我说了谢谢，他也回应我了。】
　　【天了噜，他，他真的是越长越好看的那种啊，倾城美人啊啊啊啊啊】

　　李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