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去了无痕》大排骨

18、第十八章 天门

　　第十八章
　　晚上十点时，施灵语的手机上收到施宁发来报平安的短信，她立刻回拨过去，那边提示已经关机了。
　　火鸡正往几个驴友群里发寻人消息，瞅着她脸色就猜到了，忙坐过去劝她。
　　“既然施宁报了平安说明她暂时没危险。阿姨您刚吃了药，还是赶紧上楼休息吧，感冒别加重了。”
　　施灵语沉着脸没说话，过了会儿才缓声问：“成老板呢？”
　　“他出门去了。”说完他又补充，“宇哥答应办的事肯定会尽心的，您放心吧。”

　　施灵语客气了两句起身去了楼上，火鸡靠着沙发松了口气，想想又不放心，招呼洛桑过来说：“多看着点。”
　　“我知道。”洛桑迟疑道，“火鸡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施宁在哪了？”
　　火鸡诧异，“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不着急了？”
　　火鸡挑挑眉，“我不急，我也急不上。”

　　偌大的地界，随处都是高山无人区，国道上换辆车能通四方，一个人要真想在西藏藏起来谁能找到，当然有点特殊手段的除外。
　　这一夜，对于西藏走贡嘎机场线的包车司机，注定是个多梦之夜。
　　火鸡同情别人的同时，再想想自己老在睡梦里被那小子套秘密，不免又替自己觉得忿忿不平。
　　已是夜深，小酒吧里一如往常的热闹，破旧的木门外卷起一阵邪风，火鸡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沉沉睡去。

　　当黑夜彻底融于如墨环境里，通身黑衣的高大男人身形移动追风蹑景。他在极速穿行，光和风一起追逐他的速度，周遭的物事随着他的前行迅速铺大，移步换景倒退回数小时前毫不遗漏地进入他的眼前。
　　这是一个巨大的时间锦，覆盖半个西藏地区，将一切发生过的事情探入囊中。

　　成宇其实并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进入别人的精神，人一多就吵。
　　虽然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结一个小的时间锦和结一个大的时间锦的区别。时间锦能带他进入任何人的意识，随时打开随意穿梭其中，成宇与之对话牵连，亦梦亦真。只要他转身将时间锦关闭，关于他的一切，都会化作一个个醒后无论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梦境被人忘记。
　　但还是烦，特别是碰到个别聒噪的。
　　成宇经过时想都不想就给人后勃颈来一掌，保管他疼几天，歪着脖子说话。
　　俗称落枕。

　　人在梦里不会说谎，这话是对的。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一定能事事关注到，但只要事情发生，人的意识会给他正确的答案。他甚至不需要过问，只要施宁在机场门口出现，他就能通过这些人的眼睛看到。
　　虽然从劳动的量上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个很笨的办法。

　　施宁想不到自己的小聪明在别人那里，不过是有些人做一场小梦的功夫。她躺在上次在纳木措住的同一家破客栈里已经深眠，这一次她对海拔适应的很好，睡得正沉，在梦里看到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也不得而知。

　　她在机场外随便包了辆回拉萨的小轿车就走，车子上了高速后跟司机商量直接去当雄，结果碰到一个比牛还轴的师傅，并且轻易不为金钱所动，说只走机场线就哪都不肯去。
　　施宁加了好几次钱，对方才同意到了拉萨后找他堂兄走一趟当雄，送她去纳木措。
　　这样来回折腾了一番，到当雄已经很晚，幸好这家客栈还有床位，施宁直接带着师傅一起住进来。

　　她原本以为能再次碰到六子，还能叙叙旧，谁知客栈老板告诉她，他们家就是家庭小旅馆，老婆孩子打打下手就足够了，基本不要义工。
　　“上个月22号我住这的时候，同屋有个男的高反特严重，你送人去医院，就是我那朋友给你看的店。”
　　“天天都有人高反，你弄错了吧。”
　　施宁不信邪，脑子一转神探附体问：“你家是不是有个黄色海洋宝宝的暖手宝，就在左边抽屉里？”那天晚上六子见她冻得厉害，就找出来借她的。
　　老板翻了个白眼，“这个抽屉里是客人落下的东西。”
　　施宁还想再问，老板不耐烦了，“我骗你没意思的。客人有时候是会帮忙，但我们没请过义工，也不认识什么六子。”
　　施宁心里暗骂了一声，心想这特么玄幻西藏。

　　一早，施宁吃过早餐就去找司机，说想转湖。
　　“转湖？”司机索朗愣怔过后没回话，他话少，是个木讷的中年男人，施宁猜他比他堂弟好说话。来前说好目的地是到当雄，结果客人想一出是一出，转湖一圈要三百多公里，中间还有一大半是土路，走不好还会上岔道。一来一去他要在这耽误起码两天时间。对于跑车的人，那可都是钱。
　　“索朗，转湖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吗？”
　　索朗低着头，“是，但转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什么都没准备……”
　　“你放心，我是有准备的，缺的东西可以在这边买。”
　　施宁停了停继续说：“你如果不想走，我可以找客栈老板讲帮我联系新的师傅，今天的钱我还是会付你。不过我昨天听你堂弟讲，你以前带人转过这里的，你考虑一下？”
　　说罢，施宁等了一会儿，见他虽然沉默但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立刻商量道：“一天一千五食宿全包，你看可以吗？当然如果能拉上其他客人我也没问题，不耽误你挣钱。”
　　索朗又犹豫了两分钟答应了，让施宁先回屋收拾行李，自己则去找客栈老板。
　　没想到在约定出发的时间前，竟然让他临时揽来两个客人要搭车，连客栈老板都夸他们运气好，其中一个还算是施宁的熟人——

　　“阮小/姐？”
　　阮佳莉笑了笑，把行李箱递给索朗，对施宁说：“巧啊。”
　　施宁迟疑道：“你也要转湖？”
　　阮佳莉摇了摇头，“我到班戈，我养父在那。”
　　“可以走了。”索朗把行李都搬上车后插话说道，出发的时间晚，他希望能快点免得晚上开夜车。

　　于是几人互相打完招呼就上了车，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人，叫袁涛，见她俩认识，他自觉坐到副驾上。
　　袁涛是个背包客，皮肤黝黑，很健谈。他是临时知道有车要转湖，这么难得的机会，就改计划一起走了。
　　索朗带他们在一家稍微大一点的小商铺停下，各自下车买了干粮和水，施宁又在旁边店里多租了一个睡袋给索朗，准备好后出发差不多已经十点了。

　　他们的路线是从东向西顺时针转一圈，上了路车子环湖而走，没走多久就上了土路，人坐在后座颠得有些厉害。得到的回报是，前所未见的深邃静谧景色，放眼望去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再加上一路上又有袁涛引着寡言的索朗讲了很多西藏的传说，漫长的旅途，倒也分散了不少疲惫。
　　反观后座，施宁和阮佳莉上车后，两人分坐两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窗外，互相没搭上几句话。

　　在这里碰见阮佳莉，施宁心里挺复杂的。之前把人当作假想敌，张牙舞爪了几天，知道她的事情后，难免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她有点惭愧。
　　“喝点水。”阮佳莉打破尴尬，递了瓶水给施宁。
　　“谢谢。”
　　“怎么会想来转湖？”
　　施宁想了想说：“之前在一个资深驴友的攻略上看到他无意间的探路，很神圣，就来看看。”
　　坐在副驾驶的袁涛闻言回过头来，“对，有些东西要趁早。虽然现在路况条件不好，但以后被开发起来，就没那么纯粹了，你看扎西半岛上拍个照都是人头。我今天沾了美女的光了，否则一个人徒步时间没那么充裕。”

　　“看来你也是户外资深人士啊。”袁涛说。
　　施宁呵呵干笑两声没解释，心虚地别过头看车窗外。

　　她确实上次就想去班戈看看的，只是身体吃不消，才很快打道回府。
　　圣象天门……
　　她第一次那篇攻略上看到这个地方，心里就有一股冲动。
　　纳木措在西藏是第二大的海子，在现行已经被开发成熟的扎西半岛景区内，其实只能窥到冰山一角。偌大一个湖，其实更大一部分属于班戈那头，听说在那里会看到更美更神秘的纳木措。但因为交通不发达，很少有人会过去。
　　那篇攻略上介绍，湖畔北边有个小岛，岛上有一个形似巨象的石门矗立岸边，象鼻恰好在湖面之上，被藏民称之为圣象天门。施宁特地去查了这个地方的介绍，传说不少，她觉得蛮有意思，就想来看看。

　　“成宇知道你一个人来吗？”
　　施宁回过神，愣了愣，“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阮佳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又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路，虽然人还是漂亮的。

　　施宁不知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总觉得阮佳莉看起来憔悴了些，不像初次见面时给人一种俯视众生的胜券在握。
　　不过有一点施宁还是服气的，阮佳莉无论在哪里都还坚持穿着高跟鞋长大衣，精致的像是这高原上的一道异彩。

　　这一天又是在车上度过，藏北无人区，路上基本没有其他车，中午他们在一处避风处停下稍作休息。这里正是纳木措西向的转弯处，袁涛拿着相机走到稍远的地方去拍照片，索朗一个人蹲在路边抽烟，车旁只剩阮佳莉和施宁一起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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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