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是个宝宝（重生）》尺白笺

4、004. 别闹，捉鱼去

　　天气越来越热，别苁蓉也越来越不爱出门。凤平宫里堆着大量的冰块降暑，别苁蓉和别闹一人占着软榻的一头，瘫得像两条咸鱼。

　　“别闹啊……”

　　瘫了大半天的咸鱼陛下实在没什么睡意，睁着一双大眼睛瞪了半个时辰的天花板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陪朕说说话呗！”

　　老子说你个头！

　　别闹很想翻个身表达一下自己满心的嫌弃。

　　然而他失败了。

　　“闹闹啊，你倒是吱一声啊……”没听到别闹的回应，别苁蓉拿脚踢踢他，不依不饶，“朕和你说话呢！你们这些人不好这样的，朕好歹是个皇帝，要面子的哇！”

　　我他妈是个婴儿！别闹火大，气得想扯开喉咙骂娘：我要是能说话，早把你这蠢货的祖宗十八代问候遍了！

　　嗯，等会……

　　别闹停下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他俩现在一个祖宗。

　　那就只骂她一个人好了。

　　“哇哇哇！”你个智障！

　　别苁蓉坐起来，一把将别闹捞进怀里。小东西骨头还没长好，软趴趴一团，她不太敢用力，生怕不小心再给捏死了，只能轻轻托着他的脑袋，瞪他：“你是不是在骂朕？”

　　别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别苁蓉哼了声，又说：“朕觉着你在骂朕！”

　　“哇哇哇！”知道你还瞎问啥，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就很气，弄死算了！

　　别苁蓉气鼓鼓地把人放回去，自己却跳下了软榻，赤着脚一路小跑出去。

　　台阶下有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大一小两杯牛奶，别苁蓉一手一杯捧着，又跑回了榻上。

　　别闹还在瞪她，别苁蓉哼哼唧唧地把他抱起来，先把小杯的牛奶喂到他嘴边：“智障，喝奶。”

　　你才智障！别闹不想理她，然而身体却很诚实。他挨过去，叼住杯沿喝了一大口——作为一个婴儿，他太容易饿了。

　　“就因为你这东西，你晓得外面的人怎么说朕不？”别苁蓉边喂奶边碎碎叨叨，“她们说朕连奶娘都舍不得给你找，是个想把亲弟弟虐待死的小心眼昏君。”

　　事实上她先后给这货挑了十几个奶娘，结果他以绝食表示对母乳喂养的强烈拒绝，她才不得不给换了牛奶的好嘛！

　　别苁蓉委屈巴巴：“昏君就算了，朕哪里小心眼了哇！”

　　嘿你重点错了吧！骂你昏君真的有比骂你小心眼好吗？

　　别闹把最后一口奶喝下去，舔了舔嘴，安慰她：“哇哇哇。”你别听他们的！

　　“你说啥？”别苁蓉眨巴眼，“听不懂，你说人话。”

　　别闹：“哇哇哇哇！”说你个头，滚！

　　就不该对这家伙有什么好脸色，哼！

　　别苁蓉大怒，上手掐脸：“混账东西，你又骂朕！”

　　“？？？”好话听不出，骂你的话倒是一听一个准，呵。

　　你个垃圾。

　　别苁蓉没再和他斗嘴，自己抱着杯子喝牛奶——她不喜欢这味道，然而上辈子的惨痛经验告诉她，不喝牛奶是真的长不高的。

　　喝完牛奶把杯子推到一边，别苁蓉又开始发蔫。殿中安置的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青竹还没带人来换，温度以能够感知的速度飞快上升。别苁蓉吐了吐舌头，突然灵光一闪。

　　御花园里有个锦鲤池，水可清可清、鱼可肥可肥了诶嘿！

　　别苁蓉搓搓手，一脸兴奋地看向别闹：“弟啊，你看你之前在奈何桥底下泡了那么久是吧……”

　　别闹一脸警惕：你他妈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别苁蓉伸手揉了把他全是肉的小脸，笑得看不见眼睛：“这么久没下水了，你会不会不习惯呀？”

　　不会，滚！别闹喷了她一脸口水。

　　她扯过别闹的襁褓把脸抹了，继续望着他笑：“咱家小花园里有个池子，朕带你去逛逛啊……里面的鱼可肥了。”

　　别闹：“……”承认吧你就是自己想吃鱼了！

　　瑕国女帝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于是在和别闹大眼瞪小眼互瞪了小半刻钟后，她果断抄起人就走：“闹啊，你不说话朕就当你是答应了昂！”

　　“呜哇哇哇！”我说话了！别闹气炸：我说话了你听见没！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迫不及待了。”别苁蓉边走边笑，显得心安理得极了，“那么久没让你碰水了，肯定憋坏了对不对？朕这就带你去游泳。”

　　别闹汪得哭了：到底还有没有人能管一管这个发疯的老女人啊！她要谋杀亲弟你们看见没！

　　对清凉的水和肥美的鱼的渴望，促使着别苁蓉迈开短腿一路小跑进了御花园。这正晌午，御花园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只有蝉声洪亮。别苁蓉顺着蝉声往御花园深处走，走到头上才看见那个人工堆砌出来的精美锦鲤池。

　　她走过去，站在池边往下张望。池中的水清澈见底，锦鲤在池中嬉戏，不时拂起三两朵水花，看着就凉快极了。她顺着岸边坐下来，把别闹的头托起来些，以便他能看到四周的景色：“别闹啊，你看咱家小花园是不是很漂亮？”

　　是挺漂亮的。别闹当真看了眼，随即反应过来，再度炸毛：这他妈是重点吗？再漂亮小爷也不想葬身在这好吗？！

　　别苁蓉在岸边坐了会儿，低头和别闹打商量：“咱们一起下去怎么样？嗯……不行，朕不太会水……要不还是你去吧，顺便给朕捉条鱼？”

　　御膳房的鱼够你吃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你非得和锦鲤过不去是干什么玩意？别闹急得手舞足蹈，“嗞儿哇”乱叫。

　　别苁蓉根本没打算理他，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别闹往水面上靠，边放边欣赏小东西煞白煞白的脸色——小混账有本事再横啊，切！

　　“别苁蓉，你又想干什么！”

　　公冶苍术的声音响得不太是时候，别苁蓉被狠狠吓了一跳，双手一抖，襁褓滚了滚，直直地往水里落。

　　别苁蓉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然而直到她落进水里惊跑了一池锦鲤，也没等到别闹掉下来。别苁蓉收神去看，公冶苍术在岸上站着，别闹已然在他怀里了。

　　……差点忘了这货会轻功了！别苁蓉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扑腾起来：“啊啊啊表哥，朕不会水啊！”

　　公冶苍术冷冷看着，表示并不是很想理她——可是看见她呛了好几口水眼泪汪汪瞅着他的凄惨模样，又实在于心不忍，只好叹口气，把别闹转到一只手中，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将人拉了上来。

　　捡回一条小命的别苁蓉趴在岸边，喘得像条废狗：“表哥，你不要突然在人家身后说话好不好，吓死朕算你弑君的朕跟你说！”

　　“你还有脸开玩笑！”公冶苍术是真的气坏了，连君臣之仪那套也懒得再讲，“我听人说你抱着小王爷来御花园，还以为你最近转了性子，不再像以前那般顽劣，懂得照拂弟弟了。”

　　他半蹲下身子，拎着别苁蓉的衣领同她对视，眼中的怒气几乎喷薄而出：“没想到跟过来竟然会看见这样一幕，别苁蓉，他可是你亲弟弟！”

　　“朕就是和这小混蛋开个玩笑……”别苁蓉眨巴眨巴脸，无辜得理直气壮，“讲道理，表哥你不喊那一声我俩都掉不下去。”

　　这锅是你的，朕不背不背！

　　公冶苍术气得牙痒痒：“开玩笑？他一个刚满月没几天的婴儿，什么都不懂，你跟他有什么玩笑好开的？”

　　“他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别苁蓉边说边瞪了窝在公冶苍术怀里满脸幸灾乐祸的别闹一眼，“表哥你都看不见他成天骂朕的样！”

　　公冶苍术一脸“你仿佛当我是个傻子”的表情对着她：“他连话都不会说，如何骂你？”

　　别苁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要是说了实话，公冶苍术指定会把她当成疯子拎到国师那里，让国师往她往脑门上贴符的，他想这么干很久了！

　　她委委屈屈地辩解：“他真骂了，不信表哥你自己问他。”

　　别苁蓉的表情太过情真意切，以至于他都快要信了。公冶苍术顺着她的话回头去看怀里的别闹，小家伙扑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单纯。

　　我信了你的邪！公冶苍术重新将目光转到别苁蓉身上：“你从前还只是顽皮些，也晓得知错就改，现如今干出谋杀亲弟这样的事，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我真没有！”别苁蓉扯着他的衣袖，“表哥我……”

　　“不必再说了。”公冶苍术的目光沉痛而失望，“陛下若是不想照顾小王爷，臣愿代劳。”

　　他说完，拂开别苁蓉的手，转身要走。

　　“公冶苍术，我的话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可信吗？”别苁蓉的声音蓦地沉下来，她突然觉得有一点点难过，为他们之间如此薄弱的信任。

　　公冶苍术顿住了，他开始有点想好好听一听她的解释，然而她不再说话了。

　　他回过身，别苁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缠着水苔的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整个人看着可怜极了。他一时也有些愣了——他家表妹向来脸皮比城墙厚，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真情实感的委屈了？

　　别闹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尔后一边默念着“你们这两个不会好好说人话的智障非得让小爷出手”，一边费力地朝别苁蓉伸出两只藕节一般肉嘟嘟的手。

　　这一脸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懵了。

　　好一会公冶苍术才反应过来，干咳了几声，他把别闹递过去一些，有些尴尬：“好……好像是要你抱。”

　　“不抱！”别苁蓉吸吸鼻子，嘟嘴，“怕弄死了，弑弟的罪名洗不清。”

　　别闹“哇哇”叫着往别苁蓉那边倾，小胖胳膊几乎要扑腾断了。公冶苍术没办法，索性将人一把塞回了别苁蓉怀里：“给你。”

　　别苁蓉下意识地伸手托住别闹的脑袋——小混账骨头没长硬，容易折了。别闹继续扑腾，直到靠近她的脸。

　　别苁蓉警惕地瞥着他：“你想干……我去你别亲老子！”

　　混账东西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一大口！

　　公冶苍术定定地看着他们，别苁蓉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嫌弃，动作却意外得轻柔。他忽然想起来某天造访凤平宫，曾听司墨提过一嘴，说别闹一天十几顿奶都是别苁蓉在喂，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而看别闹的行为，也显然是跟她亲近得很。

　　公冶苍术懊恼于自己仓促的判断，生怕真的伤了她的心——可他又不会哄人的咯……

　　摄政王殿下抓耳挠腮许久，赔了笑脸：“陛……苁蓉，我错怪你了。”

　　“哼！”别苁蓉把头扭到一边，气鼓鼓的。

　　一点诚意都没有，哼！

　　他伸手揉她的脑袋：“晚点我带糖人来跟你赔罪好不好？”

　　她又不是小孩子！以为区区糖人就能把她打发掉吗？

　　“还要糖葫芦！”别苁蓉理直气壮。

　　公冶苍术“嗤”地笑了：“好好好，糖葫芦。”

　　“还要桂花糕、奶糕、栗子酥、枣泥云片糕！”别苁蓉报出一大溜名字，“你给买！”

　　“行，买买买。小王爷要不要？”他边说边看别闹，“算了他吃不了，只买一份好了。”

　　我他妈吃得了！别闹炸了。

　　别苁蓉把别闹炸毛的脑袋往怀里一摁，跳起来推公冶苍术：“你快去买，买完我才要决定原不原谅你。”

　　“你别推……我先送你们回去？”公冶苍术扶额。

　　别苁蓉推着他走：“朕认识路，不用你送！”

　　他颇为无奈地放弃了抵抗：“行行行，你别推了，我这就去。”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去望，她脸上的沮丧失望重新被狡黠张扬取代，整个人都变得活力四射。

　　他垂下眸子，唇边染上几许深深的笑意。

　　你果然，还是这样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