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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君子一言(四) ...

  •   “唉,二条去练武场学武了,三万去跟四喜办差了,就剩我一人无事可做……”朱一筒晌午起来,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对着铜镜中自己美影抱怨道。
      她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兀自思量:“眼看秋深,不如上街逛逛,添几件新衣服,买几件好首饰……”
      想到扫货,朱一筒兴奋心起,忙精心梳妆打扮一番,走上鸡飞狗跳县最繁华的商业街:芝麻糊街。

      路过胭脂水粉店,见旁边大槐树下有几个孩童正在玩泥巴,朱一筒微微一笑,上前搔首弄姿:“小朋友,你们看,姐姐美不美呀?”
      为首的一孩童冲她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不美!难看死了!”
      朱一筒勉强压下怒气,“有道是佛靠金装,美靠钱装,”她从钱袋掏出一把碎银子,朝那些小孩子晃晃,“小朋友们,你们谁说我美,我就给他银子。”

      “不美不美!”只见一顽皮小毛孩忽向她扔了一把泥沙,“丑死了!”
      朱一筒眼中忽溅泥沙,手中钱袋落地,捂住眼不住呼疼。
      孩童们互望一眼,哄抢了银子,一溜烟儿跑开,“哦,有钱喽!”
      “唉呦,唉呦,眼睛好疼,这群小兔崽子,太没家教。唉呦,还是先找个大夫看看……”朱一筒揉着眼睛,不住流泪,双目昏红,踉踉跄跄在街上寻医馆。

      “哎呀,你往哪撞呀!”朱一筒一不留神,身子碰到街角的瓷器摊上,那摆放瓷器的小木桌不稳,青瓷瓦罐哗啦啦应声碎了一地。
      摊主忙揪住朱一筒,“诶,别走别走!撞坏东西要赔钱!”
      朱一筒的银子早被那群玩沙土的小兔崽子哄抢干净,哪还有钱赔瓷器摊老板,捂着眼支吾半晌,“我,我,我的钱都没了…….”

      “没钱?”瓷器摊主抬眼打量朱一筒衣着华丽,满头珠翠,倒还值些银子,“没钱就用首饰顶账!”小老板不由分说,粗手去摘她头上佩饰。
      那些宝贝首饰可都是朱大小姐从金陵带来的名品,心肝宝贝,岂肯相让,“不行,不行,你放手,你放手!”
      摊主狠手争抢撕夺,“弄坏东西,你还有理了?!”
      朱一筒难敌他力,不一会儿就被抓得蓬头散发,一身凌乱,惊惶乱呼,“唉呦,你干什么!你这是明抢呀!大家快来看呀,抢劫了啊!”
      小贩抢到首饰,见那小姐呼喊求教,稍感心虚,狠推她一把,拔腿闪人。

      朱一筒大小姐脾气旺盛,岂敢善罢甘休,不依不饶,忙提起裙裾,发足猛追。
      “唉呦,你干什么呀!”朱一筒满脑子只顾追赶那贼小贩,一个不小心,正跟迎面走来的年轻粉刷匠撞了个满怀。可怜那粉刷匠肩头正扛了一小桶腥红漆料,赶着去工地开工。被朱一筒一撞,全都洒到朱大小姐身上。
      一桶颜料上身,朱大小姐立时懵了,站在街头,呆立半晌。
      小粉刷匠见这姑娘呆若木鸡,狼狈不已,没好意思要她赔颜料钱,自认倒霉,拂袖走了。

      朱一筒回过神来,低头见自己身上华贵金丝羽衫被颜料染得一塌糊涂,气得半死。见那粉刷匠离开不远,忙没头没脑拔足去追,要找他理论赔衣服钱。
      “诶,让开了让开了…….”夜香郎走街串巷,忙了一上午,收得大粪桶满盆满,正要推到郊外,肥一亩好菜园,不料一花红颜料,蓬头垢面的疯婆子迅雷不及掩耳,横冲直闯过来,好一招天女散“花”!
      朱一筒被粪车撞得眼冒金星,被飞溅身上的粪尿熏得头晕目眩,瘫坐在地,惊惶望向围观众百姓的指指点点。

      秦少文正和秦少英在街上闲逛,见前面不远处聚了一大群人,也赶上去瞧个热闹。
      秦少英削尖脑袋挤进人群,忽一股“提神”气味迎面扑鼻而来,忙掩鼻皱眉,兰花指恶点,“好臭好臭,诶,哪来的疯婆子?”
      秦少文也随秦少英挤进人堆,看到这不堪入目之象,连连摇头,要拉他离开,“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快走快走。”
      朱一筒昏花老眼忽认出站在最前面那人正是秦少英,如久旱逢甘霖,似他乡遇亲爹,忙狗刨爬起,熊扑上去,“秦少英,秦少英……”

      秦少英转眼见那疯婆子扑至,赶忙躲闪,吓得花容失色,“疯婆子,别追我,别追我!”
      朱一筒穷追不舍,上扑下堵,“秦少英,你别跑,你别跑!我是朱一筒呀!”
      秦少英捏着鼻子东窜西逃,兰花指悚翘,“救命啊,救命啊!恶鬼上身,大哥救命啊!”
      秦少文听出朱大小姐声音,奔上前一把将她拉住,“一筒小姐?!是你吗?你怎成这副模样?!”
      见终于有人认她,朱一筒一腔委屈,满腹羞恨,哇地一声,紧紧抱住秦少文,嚎哭出来,“秦公子,我今天好惨啊!”
      见围观百姓愈聚愈多,指指点点,秦少英脸现惭色,香帕掩面,拉二人悻悻滚回县衙去……

      头重脚轻,对红日眼花面赤;前仰后合,趁北风东倒西歪。女子监察团训练场上,一片峥嵘岁月。
      “唉呦,朱大人,我在县衙找你不到,原来你在这儿啊!”崔员外印堂发暗,眼圈发黑,由家仆搀扶着,到女子训练场找朱县令。
      朱四喜故作诧异,“诶?崔员外,你找本县什么事呀?是要为县衙捐钱?还是想为百姓修路呀?”
      崔员外的老脸拉成了根苦瓜,“唉呦,朱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取笑我。您不知道,我现在小命要不保啊!”

      朱四喜故作惊讶,“哦?崔员外,难道有人要杀你?!”
      崔员外捶胸顿足,满腹苦水,“唉呀呀,比杀人更可怕!”
      朱四喜故作惊惶,“啊?您到底遇到何等惨事,快跟本县说说!”
      崔员外痛哭流涕,心颤胆寒,“朱大人呐,我撞鬼了!您可要救救我呀!”
      朱四喜仰头哈哈大笑,“崔员外,您就别拿本县寻开心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来的鬼?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崔员外紧抓住朱县令手不放,“朱大人啊,您可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遇到鬼了!我真的遇到鬼了!您救救我啊!”
      “哈哈哈哈!”朱四喜笑手推开他,“崔员外,您别闹了,本县还有公事要忙,失陪,失陪…….”
      “诶,朱大人,您别走啊,别走啊…….”崔员外追县令大人不到,一屁股坐在训练场上,老泪纵横,凄凄哀哀,“唉,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撞到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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