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总干政》尺白笺

58、058. 严刑逼供

　　回去用不着再找路，珺姚一手牵着小狼，一手牵着小狗，慢悠悠在山间行走。雨已经停了，林中树叶上积着水珠，啪嗒嗒打在她的斗笠上。风声呜呜然，树与树相互碰撞摩擦，发出让人心慌的声音。

　　珺姚的鹿皮小靴踏在蕴着雨水的泥坑上，溅起的水花甩了两只狼一身。小狼扭过头来舔舔自己的毛，再凑过去舔了舔珺姚的手心。她的步子一顿，挨着狼身轻声地问：“小狼小狗，你们说江怜南会出事吗？”

　　小狗返回来，在她腿上亲昵地蹭了蹭脑袋，幽绿的眼里似乎还透着些许安慰。珺姚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又自言自语道：“依薛家老头的脾气来看，那家伙一时半会应当死不了。但皮肉之苦估计是免不掉的，也不晓得江怜南那小子禁不禁打？”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她。珺姚故作老成地叹口气，收了声拽着小狼小狗继续上路。

　　回城时已经过了宵禁，城门关闭，外头也没个接应的人。珺姚牵着狼站在城下看了半晌，随手把腰上挂的鞭子解下来，反拿着用黄金做的蟒头去砸门。

　　砸了三五下，城门那头有了动静。珺姚收回鞭子，单手握着蟒头，边抚边拿眼盯着城门瞧。

　　没过多久，老旧的城门被从内打开一条半人宽的门缝。一个佩着刀的守城卫侧身从门缝里钻出来，一溜小跑直到珺姚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盘问她：

　　“是你在砸门？”

　　珺姚实诚地点点头，语气横得不得了：“是老子在砸门。”

　　“……”

　　这么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小美人张口说粗话，带来的冲击力实在不小，因此守卫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又道：“宵禁已过，你怎敢在此砸门？”

　　“宵禁没过就可以在这砸门吗？”

　　珺姚眨巴眨巴眼，一脸好奇。

　　“……”那守卫默了片刻，换了个问法，“你大晚上砸城门做什么？”

　　珺姚把牵狼的链绳换到一只手里，空下来的那只手甩着在腕上缠了一半的鞭子，语气满是鄙夷：“我要进城，可门关了，我当然只能砸呀！”

　　守城卫挡在她身前，强调着说：“已经宵禁了，谁都不许出入城门！”

　　“谁都不许？”珺姚重复着这四个字，顿时露出一脸既委屈又不高兴但又诡异极了的表情，然后把手里的链绳放开，下令，“小狼小狗，教训他！”

　　那卫兵看着两头冲他龇着尖牙的狼，心说不妙，忙一边高呼“来人”，一边扭头想跑。只是他刚转了个身就被小狼从身后扑倒，小狗紧跟着上去，巴掌大的狼爪子糊在他脸上。

　　城内的守卫全数跑出，霎时间将珺姚团团围住。小狼恶狠狠冲着众人龇牙，小狗则一爪子踩着那守卫的脸，扭头向珺姚邀功。

　　珺姚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捏捏两头狼毛茸茸的耳朵，而后向众人咧着两排小白牙笑：“我不过是要进个城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她的笑容森森然，众人望得心里发虚，好一会才听见其中一个道：“南卿律规定宵禁后不许入城，你这女子胆敢硬闯不成？”

　　这一群守卫显然是刚从外县调过来，并无一个认识珺姚。她想了想，答非所问：“你们是谁的兵……唔，京都卫，应该是沈疾手底下的。”她说完，挥着鞭子打了个空响，冷道，“你们统领难道就没告诉过你们，碰见大半夜在外头遛狼的女人别随便阻拦吗？”

　　她这话算是给众人提了个醒：这天衢城里爱养狼的姑娘不多，爱养狼还爱甩鞭子，气焰又如此嚣张的，可就只有那么一位了——

　　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跪拜请罪。珺姚召回小狼小狗，脸色难看得很，却什么话都不曾再说，默然越过跪了一地的守卫进城去了。

　　目送着她走远，守卫们面面相觑。良久听见领队的吩咐：“速度去个人，上爷那报个信！”

　　…… ……

　　收到消息的薛良才隔日一早就领着人上了荒山。

　　到时天刚蒙蒙亮，风吹着，林中树枝繁茂的地方仿佛正下着小雨，隔夜积攒的水珠直往下掉。

　　下人打着伞送薛良才到小木屋外。木屋门上的锁完好无损，看不出半点被撬过的痕迹。薛良才细细检查了那把锁，然后又蹲下身查看屋外的泥土。

　　昨夜下过雨，倘若有人来过这里，必定会留下脚印，然而薛良才一无所获。他站起身，心中很是犹疑：丢了江怜南的当晚，卿珺姚就领着两头狼出了城，其中目的哪有可能只是如她说的那般简单？可这附近连半点她来过的迹象都没有，难不成她真的没找来这？

　　薛良才皱着眉头唤人开了锁。江怜南仍旧靠在角落里，垂着头分不清是睡是醒。薛良才看他一眼，并不急着过去，反是先吩咐了昨天将江怜南关来这里的几个手下进屋检查。

　　木屋很小，两三个人查看了一圈，回来禀他：“回相爷，除了桌上的油灯火石被用过以外，其他物品皆与属下们离开时无任何区别。”

　　薛良才紧皱的眉头稍有舒展，他摆手示意他们退下，随后自己踱步到江怜南面前。

　　一直垂着脑袋的人随着薛良才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神情满是疑惑：“你是……薛良才？”

　　属下搬来凳子，薛良才坐定，反问他：“阁下见过老夫？”

　　“不曾见过。”他答，“珺姚时常提起阁下。”

　　薛良才盯着他看，他的面上看似镇定，可眼底深藏的恐惧与慌乱却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薛良才呵笑，试探道 ：“阁下与卿帅好似交情匪浅？”

　　“这同左相大人好似没什么关系。”江怜南谨慎地驳他，“据在下所知，大人和珺姚的关系并不太好。”

　　薛良才低笑：“老夫只是十分好奇，以阁下的身份和立场，竟能与卿帅交好，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江怜南明显地紧张起来：“我不知左相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与珺姚是多年好友，交情深些也是自然，有何值得左相大人费心思去猜测的？”

　　“多年好友？”薛良才轻哂，“南卿的公主和北牧的太子殿下竟成了多年好友，这事，倒实在有趣。”

　　江怜南大惊失色，若非身后有墙壁挡着，他定会因为薛良才这话而摔上一跤。

　　拼命控制住自己惊慌的情绪，江怜南矢口否认：“哪来的什么北牧太子？左相大人这是起得太早还在梦里不成？”

　　“牧凌风！”起太早的左相大人耐心尽失，“你的身份本相早查得明明白白，你要是识相，就老实回答本相的问题，免得受苦！”

　　江怜南沉默下来。

　　手下人上了茶，薛良才端着茶杯啜了几口，仍旧迟迟等不到江怜南的回话。他把茶杯往身边桌子上一拍，气急败坏：“牧凌风，你铁了心不说话是不是？”

　　“不是，”江怜南摇头，“只是左相大人什么都没问，在下不知要答什么。”

　　“……”气糊涂的左相大人抚着胸口顺了顺火，问道，“你是牧凌风？”

　　“其实在下叫江怜南，”他边说边觑着薛良才的脸色，“但左相大人说在下是牧凌风，那在下就算是吧！”

　　“算个……”薛良才骂到一半的脏话硬咽了回去，停了会又接着问，“你和卿珺姚是什么关系？”

　　江怜南看着薛良才，反问：“左相大人觉得我们该是什么关系？”

　　薛良才一把将桌上的杯扫落在地，茶水溅了江怜南一脸。他猛地拽过江怜南的衣领，咬牙切齿：“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本相对着干了？”

　　“在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已经在做了！”薛良才冷哼，招手唤来下人，“把这小子吊上去，先抽他一百鞭子，本相倒要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是！”

　　一旁的打手早已经跃跃欲试，听到薛良才这吩咐，他们立即上前，七手八脚将江怜南捆成一团，然后拿麻绳绑着他的手将他吊在了木屋的房梁上。

　　韧性极好的马鞭被打手甩得啪啪响，悬在半空中的江怜南苦笑：这回算是如了珺姚的愿，他想要囫囵个回去只怕是不可能了。

　　正想着，一鞭子狠抽在他的腰上，周遭一整片的皮肤顿时都跟着火辣辣灼痛起来。江怜南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没吐出去，第二鞭子便又接着落了下来。

　　双手撑着全身的重量，几乎要断下来一般，又急又猛的鞭子打得他百骸俱痛。江怜南死咬着牙，嘴里头浓重的血腥味不断蔓延开来。

　　从小娇生惯养的江怜南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他拼命忍着疼，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滑落，直落进他眼中，再混上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原本俊美的脸庞如今已是煞白一片，唇上也没了半点血色，微睁的双眼中盈满了血丝，仿佛随时能从那眼中滚出血珠来。

　　薛良才喝着手下重新沏好的茶，冷眼睇着江怜南。他吃痛的呻/吟逐渐响起，一声比一声无力。

　　担心一顿鞭子直接把他打死，薛良才冷声叫了停，走去睨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可想清楚了？是老实答话，还是要继续死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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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薛良才大怒，骂了声“不知好歹”，便又吩咐着继续用刑。

　　“别……别打了……”

　　江怜南突然开口，声音虚弱极了：“我说……我是……是牧凌风，北牧……北牧太子……”

　　“看来果然还是本相的鞭子比较硬！”薛良才哼笑，“说，卿珺姚带你来天衢有何目的？是否是与你合谋篡位？”

　　硬你个头！

　　修养好如江怜南，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他算是明白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了！自己谋逆不算，还惦记着把珺姚也拉下水，果然像珺姚说的是只没脸没皮的老狐狸！

　　他抽着冷气，停顿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你想对付的是司靳，抓珺姚谋逆是没用的……嘶，我有一个秘……秘密，若是公之于众，司靳的皇位一准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