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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52. 试探 ...

  •   然而待到司靳养好了伤重新开始早朝那日,公伯羽还来不及把刺杀那事当众引出来,有人却已经抢在他前头了。

      彼时司靳端端正正坐在敬乾殿的龙案后头,满面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总管太监青衣陪侍在他身边,满朝文武于殿下分列而站。他扫一眼群臣,又向青衣递去个眼色。那小太监领会了意思,越过龙案上前一步,扬着尖细的嗓音高声唱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公伯羽迈开步子就要上前,还没走出去,文官那列里滚出个身影来,倒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上三分。公伯羽脚步一顿,打眼看去,滚出来的那个正是左相薛良才,公伯羽便默不作声地把抬起的脚又给缩了回去。

      司靳眉头一蹙,眼神不善地投向公伯羽:说好了你来对戏,这老家伙怎么上来了?

      公伯羽回望他,神色坦荡荡:跑慢了。

      司靳竟无言以对。

      “回陛下,”殿下薛良才朗声道,“臣有事欲问陛下。”

      司靳笑着看过去,抬手请道:“薛爱卿请讲。”

      薛良才把头抬起,目视着司靳问道:“有关前日陛下遇刺一事,不知是交给了哪位大人去查?”

      薛良才主动提及此事,倒教司靳有些意外。他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干咳了两三声,方道:“薛爱卿劳心,此事朕早已着公伯爱卿去查明。”

      “哦?既是公伯将军在查,不知查出结果没有?”薛良才转向公伯羽,皮笑肉不笑,“以将军的能力,找出刺杀的主使人想必不是难事吧!”

      公伯羽不爱搭理他,不冷不热地冲他翻个白眼,便又把视线移去司靳那。张了张口正要回话,司靳却抢着打断道:“已经有了一些线索,爱卿不必挂心。”

      薛良才眼珠一转,复追问道:“那日混乱中,臣在承光殿内见到令牌一枚。匆忙之下臣也未看分明,好似是刺客遗下的。臣动作慢些,那令牌被公伯将军拾去了,不知将军可曾交与陛下?”

      司靳点头:“公伯爱卿确曾拾到过令牌。”

      “令牌的主人定然便是主谋,”薛良才盯着司靳,试探道,“陛下为何不下令搜捕?”

      司靳置在龙案上的手偷偷握成拳,面色不自然起来:“事关重大,朕疑是刺客故布迷阵,恐有栽赃之嫌,因而不曾搜捕。”司靳边说边偷着打量薛良才的神色,见他满面狐疑,于是又说道,“朕知爱卿惯有事必躬亲之心,但此事朕已命公伯爱卿去办,爱卿权且宽心吧!”

      这明摆着叫他别多管闲事呢!

      薛良才一句话被司靳噎了回去。想来该打探的事也都探了个大概,遂他也不再追究,只拱手一拜,道声“是”又回列去了。

      他来这一出的目的不难猜测,司靳和公伯羽心中了然,交换了个眼神:得,该唱的戏老家伙自己唱上了,倒是省事!

      司靳翘了翘唇角,目色淡淡地掠过众人,走过场似的问了句:“可还有旁的事要禀么?”

      朝臣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司靳靠在龙案上,手撑着尖尖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满庭静寂,他等了大半刻也等不到说话的人——朝里有大事向来过的是薛良才的手,小事又有各部处置。自他登基以来,这早朝就和摆设没多少区别。他低笑了声,轻道:“倘若无事可奏,便退朝吧。”

      众人如获大赦,整整齐齐地拜了三拜,乐呵呵地送走了司靳,各自退散。

      薛良才快步从敬乾殿出来,直奔宫外。百官的车马多在宫门处等候,薛良才心里想着事,寻着自家轿子坐进去,默不作声。扶轿的是薛良才的随身侍卫,名唤柳奕,薛良才手下的一批暗卫素来由他统领。薛良才想完了事,自个把轿子的锦缎窗帘支起些,沉着声音问道:“封妃那日,监视帅府的是哪个?”

      柳奕替他掌了帘子,躬下身边走边回道:“爷,那天遣去的该是元甲。”

      薛良才默了一瞬,面色阴郁:“让他去书房见我。”

      “奴才记下了。”柳奕忙应答下来,薛良才便又甩下帘子,闭目沉思去了。

      回到府中,薛良才连朝服都没换就去了书房。那个叫元甲的暗卫已经得到传唤在书房候着了,薛良才走进去,径自往书案后坐下。元甲从他进门就跪着了,薛良才坐定了方抬抬手示意他起身。

      不知道薛良才找自己所为何事,元甲显得有些局促。薛良才睇他一眼,开门见山:“封妃典礼那日,是你守的元帅府?”

      元甲忙不迭点头道:“回爷,是。”

      薛良才接着问道:“那日卿珺姚做了些什么,和谁一起?”

      因着事情过去了十数日,元甲想了想才答道:“那日她自未时始便同一个男子在府中饮酒,中途二人似起过争执。申时二刻前后卿珺姚醉酒睡去,申时末清醒,随后单独回了房。”

      “她不曾出门吗?”薛良才冷睇着他。

      元甲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急道:“她不知何时出的门,近戌时方回。但不曾进府门,她在府外突然昏迷,是被那男子抱回府中的。”

      “戌时?昏迷?”薛良才眉头紧皱,责问道,“这样重要的事,为何早不禀报?适才又为何隐瞒不说?”

      元甲惊地连磕几个头:“爷饶命……奴才不知她是何时出的门,亦不晓得她去了哪。奴才唯恐爷怪罪,所以隐瞒下来,奴才该死!”

      去了哪?去宫里栽赃你家爷了!

      薛良才气恼了阵又平静下来,想来也怪不得元甲,凭卿家那丫头的功夫,躲过暗卫的监察算不上什么难事。倒是元甲口中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是何身份?你可认得?”

      元甲抹着额头的汗,禀道:“那男子似是在帅府长住的,平日同卿珺姚和公伯羽都十分亲近。但奴才问过一道守府的弟兄,并无一人知道那男子的身份来历,只听说可能是卿珺姚从北牧带回来的。”

      “北牧带回来的男人?”薛良才拧着眉宇沉思良久,吩咐道,“速速去将这人的底细查探清楚,回来禀报。倘若这回你再误了事,连同之前的罪过一并处罚!”

      元甲心中惊骇,急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查!”说罢,再磕了几个头,匆匆夺门而出。

      待他去后,薛良才重新坐回他那金丝楠的太师椅上,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阖眸深思。

      卿珺姚出门会刻意躲避,则必是知晓他在元帅府外安插了暗卫的。如此想来,她的种种行为倒显得十分可疑了。

      薛良才定下心,仔仔细细分析起来。

      卿司靳不管不顾定要迎娶荷莺,定然不全是因为喜爱。为了珺姚,卿司靳连边塞都能偷偷追去。这样青梅竹马的情谊,只因着荷莺的出现便立即变了心,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薛良才忆起薛荷莺讲述的她与卿司靳二人的初遇情形,当中许多他原本忽视的细节这会逐渐清晰起来:卿珺姚的功夫他未亲眼见过,但沈疾曾说她听声可辩数十丈外的响动,闻脚步避人更是不在话下。以她这种本事,哪是那么容易就能“不小心”撞上别人的?更何况这被她“不小心”撞上的人,还恰好是他薛良才的女儿!

      而卿司靳,单凭他能把一身不输于珺姚的功夫藏得滴水不漏,就绝非等闲之辈。既如此,他又岂会大意到明知是微服出宫,还将自己的随身龙佩挂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这二人,分明是设好了圈套等着荷莺往里跳呢!

      薛良才冷笑,暗想好在他那女儿不是寻常没见识的姑娘家,不曾被卿司靳三言两语就蒙骗过去!

      一开始卿司靳接近荷莺的目的不外乎是要对付他,那珺姚因吃醋而与他翻脸一说就不可能成立。而这二人欲要营造出关系破裂的假象,必定是铆足了劲去演戏。珺姚那日醉酒乃至后来的府前昏倒,不论是真是假,都定然存了做戏给他看的心思……

      这样分析下来,倒是与韩林传来的消息大致吻合了。

      “他们既然打算过要借刺杀之事发难,今日早朝,卿司靳怎么反倒遮掩起来?”薛良才自言自语,“莫非个中缘由真同韩林说的那般么?”

      薛良才边想边摇头,暗自忖度:韩林到底是谁的人尚不明晰,他的话真假难辨,断不可全信。至于他说卿司靳是因为对荷莺动了真心,故此压下令牌之事不谈……

      薛良才拿手用力压着太阳穴,好一会才睁开眼。脑中思绪混乱,一时也理不出个大概来。他长叹口气收了心思——还是静观其变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052.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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