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佛劫（说太岁X山鬼）》浮觞

1、第 1 章

　　1
　　“佛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
　　“因为佛，不想看见。”
　　“不想看见什么？”
　　“不知道。大概，佛已对尘世绝望了，所以闭起眼睛，什么也不看。”
　　“如果满天神佛都在看着，他就不会让太岁受苦。”
　　“佛无心！一尊石像，就算有心，也是铁石心肠！”
　　“天罗子，不愿成佛。”
　　“山、山鬼！”
　　“山鬼竟然又出现了！”
　　“天罗子本来就是鬼，来自森狱的鬼。”
　　“纵使为鬼，终不成佛。”

　　“天罗子不想做森狱的棋子，也不想做佛的傀儡。天罗子只想做自己，做说太岁的天罗子。”
　　“师父，这就是天罗子的选择。”

　　2
　　“玉老贼！老秃驴！你没想过我山鬼还会回来吧！一个出家人，竟然算计我！你个死秃驴，老秃驴，妄想让我当什么和尚！做梦！今天我就砸了这些个佛像，杀光你的徒子徒孙，看你还有什么希望！”
　　“灵山禅师！不可啊！”
　　“小秃驴，你叫我什么？”
　　“灵山禅师……”
　　“我可不是什么禅师，我是鬼，来自森狱的鬼！去死吧！哈哈哈……”

　　3
　　“让一个魔物得到佛乡深层力量，这大概也是佛对我等的考验，如何让魔一心向佛。”
　　“我们会放过山鬼，但是，我们不会放弃渡化他。”
　　“哼，渡化？笑话！我山鬼生来就是魔物，想要渡化我，让佛祖亲自来！”
　　“阿弥陀佛！”

　　4
　　原以为死亡是一切的终结，原来不是那样的。在死亡之后是无尽的虚无与等待，不幻不灭不伤不散。
　　说太岁站在一片灰蒙蒙的幻境之中，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就像站在云层中。
　　混沌世界。
　　说太岁往前走，一步一步，一直走，走了许久，景色都没变，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放眼望去，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就是虚无、混沌、死者之国。
　　说太岁第一次觉得慌了。
　　原来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抬头，那无尽浩瀚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与地相接，浑然一体。
　　灰色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说太岁在那个灰色的世界呆了许久，久得忘了时间，忘了岁月，内心只剩浓浓的想念，另一个世界，天罗子可好，在那边，他是否平安喜乐，归于山林。
　　说太岁不停的想，不停的思念，直到思念泛滥成灾，堵在他的胸口，不肯消失，不肯消停，直把他逼得快发疯。
　　想见天罗子，想见天罗子……
　　心口诉说着想念，诉说着牵挂，细细密密，丝丝缕缕，一点一点蚕食着说太岁的理智。
　　说太岁觉得自己快走火入魔了。
　　如果思念可以随着□□一起死亡就好了。
　　就不会如此痛苦。
　　就不会欲罢不能。
　　就不会牵肠挂肚，不能自已。
　　说太岁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这种让人疯狂的思念中失去理智，失去自我，直到天空突然被撕裂，阳光透了进来，一只巨大的手伸了进来，形状优美，洁白无瑕，手腕上挂着一串黑白相间的佛珠。
　　“汝可愿随吾离开这里？”
　　头顶上空传来洪钟一般的声音，威严有力。说太说想，也许那就是佛的声音，但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太岁没有问，他只提出一个要求。
　　“吾要见天罗子。”
　　“可以。”
　　说太岁抬手触上巨手的指尖，一阵白光闪过，说太岁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撕裂一般。再度睁眼时，头顶上是大雄宝殿的屋顶，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怜悯的俯视着他。
　　“吾，活过来了？”
　　说太岁坐起身，感到头部被钝物重击一般的巨痛。
　　为什么，感觉不到喜悦。
　　说太岁想，那一定是因为这个人世有太多的苦难。
　　静止的心脏开始跳动，一下一下，渐渐的由弱变强，强健有力。
　　说太岁按着胸口，笑了笑。那里还缺样东西。
　　是天罗子。

　　5
　　“山鬼？毁了天佛原乡的就是你？”
　　“又一个秃驴，你是来替天佛原乡报仇的吗？只是为了天佛原乡？我毁掉的寺庙，杀掉的和尚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赶紧开始吧，杀了你，我还要去下一个寺庙。”
　　“孽障！”
　　佛剑分说与天罗子战到一处。
　　“你个金光闪闪的老秃驴，武艺不差嘛。不过比起得到佛门深层力量的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唔，近看之下，老秃驴的眉目还挺清秀的。这样吧，今天本大爷心情好，就留你个全尸，不要太感谢我哦！”
　　被调戏的佛剑气到头上冒烟。
　　“今日，我就除了你这妖孽，替佛门清理门户！”
　　“来呀来呀，如果你能伤到我一根头发丝，我就让那些和尚多活三天。”

　　6
　　“刀，沾上了鲜血，不及时清理是会变钝的。原来和尚的血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你为何要杀那些僧众？”
　　“因为，我是鬼啊！父王把我送到萧山，可不就是为了杀人。我不过是在当一个孝子。百善孝为先啊。”
　　“你的聪明与口才就是为了用来替自己的恶行辩解吗？”
　　“太岁师父！如果您不满意，在刚才就可以阻止我！可是，您做不到。因为，即便复活了，您却不再是原本的那个说太岁。就像现在的天罗子不再是过去的天罗子。我不过是在替自己和师父出一口恶气。”

　　7
　　“太岁，你这衣服太方便了，包个伤口还不用脱衣服，”随手在太岁胸前摸了一把，“唔，肌肉挺结实的，明明应该是一个高手的，怎么弱成这样。要不你拜我为师，我好好调教你一番，一定让你成为一代高手，就算没我这么厉害，打个流氓，揍个瘪三还是可以的。别这么看我，我开玩笑的。”
　　山鬼被太岁盯得发毛，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我去打水。”
　　山鬼端起满是血水的木盆离开了。

　　8
　　山鬼是没有过过节的，大部分时间他不是在杀人，就是被人追杀，挤在人群里庆祝节日什么的，真的没有。
　　七夕，苦境的姑娘们会在院子里摆上香案，在上面摆放花果，针线，祈求自己能心灵手巧。
　　街上，母亲会挑选绚丽的丝线，上好的布料作为送给孩子的礼物。
　　母女情深，其乐融融，真是美好的光景。若是平时山鬼一定会闹上一闹，但今天不待，因为太岁跟在身后。
　　“这位姑娘，过来看看吧，这里有上好的丝线，不掉色，不起毛，韧性十足的好，买来绣丝帕、荷包送情郎都行。”
　　见一身红衣的美貌山鬼，小贩很热情的向他推销东西。山鬼往两旁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指了指自己。
　　“你在叫我？”
　　“嗯。”
　　小贩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山鬼考虑要不要拿折桂令劈了他。
　　山鬼正在思考，跟在他身后的太岁走了过去，来到小摊前挑挑拣拣。山鬼挑了挑眉，凑了过去。
　　“你会绣丝帕荷包？”
　　太岁的目光停留在一捆红线上。那是很普通的一款红线，色泽、手感、材质都一般，但韧性很好。太岁拿了红线，付钱，走人。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真是的。被无视的山鬼默默的跟上。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说是老男人，竟然买红线，太恶心了。
　　这一天，山鬼没有作恶的兴致，因为街上全是女人，光是各种胭脂香粉味，熏都能熏死他。兴趣缺缺的山鬼在街上走了一圈，就回他的地盘，萧山。
　　往常这个时候，山鬼肯定是在外面游荡的，但今天街上全是女人，连半个高手都没有，害他很没干劲。脚下一点，山鬼跃上他平时呆的那块巨石。
　　离日落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事干的山鬼打算眯上一会儿，反正天气正好，还有阵阵清风。
　　太岁竟然也跟了上来，山鬼有些小小意外。只见太岁上下打量了下山鬼的全身，一脸认真的说：“脱衣服。”
　　“……”
　　山鬼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岁又重复了一遍，“脱衣服。”
　　山鬼捂住胸口，退到一旁，“你想干什么？”
　　“……”
　　“原来是缝衣服哦，早说嘛，吓死我了。”在太岁的说明下，山鬼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大大方方脱下外袍丢给太岁。仔细一看，那上面还真有不少破处，都是往日跟那些高手过招时被砍的。看来下次要注意了。
　　原来买红线是为了缝衣服啊，山鬼莫名的觉得心里暖暖的。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要帮他缝衣服咧。山鬼捧着脸看着一脸认真的太岁抖开外袍，拿出红线，然后……
　　“我忘记买针了。”
　　“……”
　　你说什么，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
　　明明是盛夏的时节，山鬼却感觉有股秋风吹过。

　　9
　　“渴死了！”山鬼一脚踹开门走向桌子，拎起茶壶一阵猛灌，接着才发现屋里有些什么不同。
　　“太岁你在洗澡哦！”
　　太岁无语。

　　10
　　“你在这好好反省！”太岁定住山鬼，拂袖而去。山鬼试了试，无法冲开穴道，只能干瞪眼。
　　小莲一身嫁衣弃轿而逃，路过萧山，见到一身红衣的山鬼。
　　山鬼瞪她。
　　小莲有了主意。
　　“上次你在美人坊没付钱，撕坏我的衣服也没赔我。今日，就当你还我债务好了。”
　　小莲脱下山鬼的外裳，将自己的嫁衣套到了他的身上。项链啊，玉佩啊，金镯子什么的也都给他戴上。
　　山鬼瞪到眼睛都快脱窗了。
　　小莲绕着山鬼转一圈，点头。“不错！”临末，喜帕一盖，完全看不出来了。
　　小莲披上山鬼的外裳，选了个方向，钻进树林。
　　追着小莲而来的喜婆，轿夫一路喊，一路找，很快就看到了树下的山鬼。
　　“我说小莲姑娘，你不是已经答应嫁了，怎么临末又反悔了呢，那刘员外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做五姨娘也不委屈你，逃什么逃，快跟我回去吧！”
　　喜婆先是劝，见人没反应，不耐烦了，招呼轿夫“扛走！扛走！别误了时辰！”

　　11
　　“对了！”山鬼突然转身，走向说太岁，在太岁唇上吻了一下。“他们说，这是亲密之人才可以做的事，我们，算吗？”
　　“那要看什么样的亲密之人。如果是恋人，这种事可以，如果是师徒，不可以。”
　　“为什么？”
　　“不合礼教。”
　　“礼教？礼教对山鬼来说算什么！”
　　山鬼再度吻了太岁的唇。转身正想离开，太岁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将山鬼拥进怀中，迫开他的唇舌，加深这个吻。
　　良久，太岁放手。
　　“对现在的太岁来说，礼教也不算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
　　“吻。”
　　“再试一次。”

　　12
　　“现在的天罗子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一旦他醒来，发现自己和最敬爱的师父变成这种关系，你要他如何自处。”
　　“太岁，你爱的是天罗子，不是山鬼。”

　　13
　　“师父与徒弟，做那种事有违伦常！”
　　“说太岁，枉费我如此信任你，将天罗子托付给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阎王十九子，死了十八个，你现在你天罗子拐上这条路，是想让阎王绝后吗？”
　　“说太岁，我错看你了！天罗子如此重视你，你竟然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14
　　“这里，”山鬼指了指心，“天罗子在哭。他在哭，在叫着师父，一声一声，让人无法睡觉。你说我该怎么办！只要杀掉山鬼，就能见到天罗子。当初，太岁既然能下手杀沐灵山，料想区区一个山鬼不会让你为难。如果山鬼消失，这个世界就会和平，不再有杀戮，太岁你就动手吧！全部的罪业都是山鬼一个人的，沐灵山、天罗子都是无辜的。只要杀掉山鬼就能天下太平了，来啊！”
　　太岁没有动，因为山鬼在哭，流着血泪。

　　红尘之中多磨难，也难怪佛不愿意看。
　　“山鬼，愿舍弃红尘，放下屠刀。”

　　15
　　“山鬼，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天罗子还给你。”
　　“你住手！”
　　“这对角，是山鬼的，不属于天罗子，我要、折掉……啊——”
　　漫天飞血如泉涌，山鬼硬生生的折断了那一双鹿角。
　　“山鬼——”
　　“你这又是何苦。”
　　“太岁，我把天罗子还给你了……”
　　“你……”
　　“太岁……我把……天罗子……还给你了……”
　　“山鬼！”

　　16
　　“天罗子，你醒了。”
　　“太岁……太岁师父！”
　　“可惜，我的时间到了。本来是带着你归隐山林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等，等等，师父，你在说些什么？天罗子不明白。”
　　“呵，我的天罗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不要！不要！不要走，师父！不要消失！”
　　“天罗子……”
　　“啊——”

　　17
　　曾几何时，说太岁与年幼的天罗子讨论什么是爱情。
　　“那是种什么样的情感，我不懂。”
　　“你什么也不用懂。”
　　“我想知道。”
　　“那是一种，会让佛变成魔，舍弃佛心、佛道，堕入魔道的情感。”
　　“听着挺可怕的。”
　　“天罗子害怕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在成佛的道路上必须舍弃这种情感。”
　　“大概是怕生灵涂炭。”
　　“……”
　　“因为，陷入这种情感的人们总会遇到一些阻碍，为了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会愤怒，会反抗，那种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18
　　“山鬼，其实你很喜欢太岁对不对，我能感觉到。这里，如小鹿乱撞。”
　　“山鬼，太岁他也很喜欢你。”
　　“求满天神佛再给天罗子一次机会，天罗子想见太岁。”
　　“逝者巳往，勿做执念。”
　　“呵，吾始终看不破，放不下，无法释然。”
　　“唉……”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