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五 ...
-
难道他天生不适合这份职业？为何每个导演都能精准地把他从一堆群演里挑出来？鱼羁游怀疑人生。
他顺着人流走到公共区域上，一眼望见坐在路边的熊。
鱼羁游大起意。
“你好，今天上午在入口看到过你。”鱼羁游上前打了个招呼。
熊熊转动灵活的脖子，棕色的小圆耳朵机警地朝向鱼羁游的方向。
“你这身皮毛可真好啊。”鱼羁游真诚地赞美。离得近了，更能发现熊的毛发蓬松柔韧，油光水滑，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好像真的长在人身上一样。
“谢谢。”熊熊晶亮的黑豆眼睛看向鱼羁游，嘴角肌肉动了动，做出一个笑脸的模样，声音比鱼羁游想得要年轻、清脆，是个长得比他还高大的少女熊。
“肯定不少钱吧。”鱼羁游情不自禁继续感叹。连表情都这样丰富逼真，一看就是很精致很贵的皮套。不过他越发肯定了熊不可能是真的熊，因为真正的动物表情不会这么，呃，拟人。
谁知道对方听了鱼羁游这句称得上是恭维的话，脸立刻垮下去，收回刚释放一点的善意，马上撇过头。
他说错话了？不该冒昧地打听价格？鱼羁游措手不及，有些茫然。不但对于冒犯别人，尽管是无意的，他认为应该道歉。
“对不起，”鱼羁游语气诚恳，“不该这样说。是我最近穷疯了，账户上一分钱也没有，刚刚才赚到二十灵元，所以才会看到什么首先想到价格。”他摊开掌心，把两枚小巧玲珑的方块给熊熊瞧。
熊听完鱼羁游的解释面色大为缓和，她把鱼羁游细细打量一圈，颇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你都没什么可卖的。”
鱼羁游一时分辨不出熊是真心这么想，还是对他方才冒犯的回击，不过他没有被冒犯到，他对小孩子一向很宽容。
“我叫皮祺玉，你呢？”皮祺玉率先把刚才的一点小冲突揭过。
“鱼羁游。”
皮祺玉听见鱼羁游的名字，豆大的小眼睛里生动地流出惊讶的情绪，她似乎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对鱼羁游伸出毛茸茸的熊掌，“跟我走吧。”
鱼羁游半秒都不带犹豫摸了上去，他与皮祺玉攀谈多时便为了此刻，还得寸进尺地捏了捏褐色的肉垫儿，手指陷进粗糙绵密的熊毛之中。
皮祺玉没有察觉自己被占便宜，善良地把鱼羁游带到她打工的餐厅。
“你在这里打工啊，你今年多大了？”不会是童工吧？
“118岁，怎么了？”少女熊嗓音清澈。
好吧，只是听起来显小。
“没事，”鱼羁游转移话题，“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请你吃饭呀！我有员工优惠哦。”
鱼羁游哭笑不得，“不用你请，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你都是大人了，浑身上下只有二十灵元！”皮祺玉单纯清澈的豆豆眼里透出谴责的目光，“我妈说我们熊和熊，呃，熊和鱼在外要多互相帮助，所以你别跟我客气啦！”
鱼羁游只好给她看自己账户余额。
“你骗我？”“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皮祺玉震惊又茫然。
“没骗你，我昨天还没钱，问室友借了两百，这五百是今早见义勇为的奖金。”
“见义勇为？！”皮祺玉眼神亮亮的，“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我们妖——”
话音未落，被一场横生的变故打断。
鱼羁游右手边斜飞来一个空的饮料瓶，差点砸到皮祺玉。
他眼疾手快伸手拦住，转头扫视周围，跨步迈出，揪出个眼神畏缩的年轻男子，语气平静：“收好你的垃圾。”
这人有点畏惧地接过自己的饮料瓶，嘴却很硬，嘀嘀咕咕：“这不是没砸到么……”
鱼羁游拧眉，“你是故意的？给她道歉。”说完扯着人胳膊带到皮祺玉前，他力气很大，被他抓住的人似乎试图挣扎，但根本反抗不了，被拖得一趔趄。
皮祺玉看鱼羁游的眼神变成星星眼的形状。
“我做错什么了！”年轻男子梗着脖子叫嚷，“一身熊皮走在路上恶不恶心？”
“那你说说她怎么恶心你了？”
“这，我就是看着不舒服……”年轻男子一愣，支支吾吾答不太上来。
“真的吗？那你怎么没有吐？还喝完了饮料？”
“我看见她之前喝完的！”
“嗯，”鱼羁游点头，依然淡定地说：“然后你看见她该恶心吐了。”
旁边传来哄笑，鱼羁游望去，他们这里的动静吸引不少人围观，还有人掏出联络器拍小视频。
年轻男子垂头丧气，“我都被你抓着，你有理，随你怎么说吧。”
“不，我没道理。”鱼羁游沉吟，“我们现在去寻求更有道理的人的帮助——去执法大厅吧。”总之别在这儿继续被人围观。
“不去执法厅！”
“不要啊大哥我错了——”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声，见皮祺玉出言反对，年轻男子意外地抬头看她一眼，又抖了起来，“快点放开我，你这样拘禁我是犯法的！”
皮祺玉有点生气，瞪这个试图扔她饮料瓶的人，“一去执法厅要做几个小时笔录，我只是怕耽误鱼道友赚钱，既然你这样讲，那还是去一趟呗。”
鱼羁游被这声“道友”喊得浑身一震。实际上，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一样，他自然而然能听懂，会说，但不能逐字逐句地翻译为他熟悉的语言，可能是他理解错了。
比如这个“道友”，实际含义应该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所以，其实是“同志”？
“别别别我错了，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我赔你钱行不行？”听到说还是去执法厅，年轻男子秒怂。
热心肠的鱼同志立即道：“你先向她道歉。”
“我没错，我不道歉！”
“不是我有理吗？”
“你——强求我说违心的话，这道歉是不真诚的！”
“我这只手的力气似乎也不太真诚……”鱼羁游捏紧握住年轻男子胳膊的手，充满暗示性地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扔你饮料瓶！大哥大姐行行好饶了我吧！”年轻男子与其说是痛快道歉，倒不如说是惨叫起来。
“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皮祺玉巧克力色的鼻子耸动，似乎有些不忍。
鱼羁游手松开，年轻男子揉着胳膊，后怕地偷偷瞅了他一眼，然后感激地望向皮祺玉，表情真挚，不似作伪：“谢谢你为我说话啊，对不起，我真不该这么对你。”她好善良，完全不像她同伴，披着人皮，却是个天魔。
皮祺玉晃着小熊脑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道歉的人——她虽有善良天性，但终究耿耿于怀有人仅因她披着熊皮就抱有极大的恶意。
鱼羁游DNA动了，被触发调解机制，本能道：“她一个小姑娘高高兴兴走在路上，只是穿了一件喜欢的皮衣服，碍着你什么？有哪条规定不准人穿皮衣服上街？你看不惯，可以不要看嘛，怎么能向别人扔饮料瓶？你说你是不是该好好给人道个歉？我有没有抓错你？”
“对，对，你说得都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是觉得你恶心，你跟我们是一样的，我就是一时脑子发热。”年轻男子比划着，诚恳说道：“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请你们吃饭吧。”
“道歉就不必了，”皮祺玉昂起毛茸茸的圆下巴，语速飞快，“只希望你下次遇到像我一样的人别再这么干了我要打工时间快来不及了好就这样你赶紧走吧！”说完招呼鱼羁游赶紧进店。
“真的对不起！”年轻男子在外面喊。
皮祺玉一进门，店里其他几个穿着cos服的店员纷纷向她打招呼，间或好奇地瞄一眼鱼羁游。皮祺玉先去找店长打卡上工，换了身带花边的黑白女仆装回来，兴冲冲地小跑向鱼羁游。
真的很可爱，鱼羁游环视一周，在所有类似打扮的服务生中就属她最可爱，说实在的，他有些能理解她为什么喜欢穿着这个cos服了。
不过他说教欲犹在，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对小熊说：“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出门——”就算为了打工，不能到店里再换cos服吗？
皮祺玉一愣，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感到伤心欲绝，“你也觉得我这样是异类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吗？”鱼羁游回忆路上佩戴非人装饰的人，“如果很喜欢，保留一点特征，比如熊耳朵，就可以了，为什么——”
“哎呀，不听不听！”皮祺玉用大爪子捂住圆耳朵，烦躁地跺脚。她最烦妈妈总念叨她化形不完全非要出来打工了，没想到鱼道友也有这个毛病！
“我请你吃饭吧，这里的菜很好吃哦！”她强行转移话题，念念不忘要请大英雄吃饭。
鱼羁游由着她点，想着自己提前付了就行，一看菜单，双手颤抖，霍然起立。
谢天谢地，终于不是手打元气膏了，坏消息是不如元气膏，这是仙丹吗？紫丁没药炒粉玉合欢胶四十九灵元一盘？肉菜更离谱，炙通木罴左掌一百八十八一个？！
而且，鱼羁游打量皮祺玉，让服务生扮成熊卖熊掌，餐厅老板真有黑色幽默。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很酷，实际上最擅长唠叨（bushi）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