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叛逆》万木凋零

1、叛逆的血液

　　〖国王也无法为所欲为。〗

　　迹部景吾十分厌恶他的亲生祖父，并只称之为“那个男人”。
　　祖父永远是笑着的。
　　小的时候，迹部一直亲近着和蔼可亲的祖父，每日等待着祖父的夸奖。祖父的笑盖章儿童和权威间没有距离。
　　但突然有一天，迹部开始作呕于此。
　　他开始意识到那个男人甚至在面对血亲的时候都带上虚伪的假面。
　　他厌恶虚假。
　　祖父也只是笑着说这是青春期叛逆。

　　所以迹部景吾刚认识不二周助时不由自主对他产生了反感――那笑容像极了那个男人。
　　但他不是。
　　后来的迹部练出了很强的眼力。那笑掩不住真心。不二周助的笑容是温暖的，眼角添一抹薄红，嘴角增一分暖意。

　　网球很有趣，喜欢网球的都不是坏人。

　　迹部景吾一直把不二周助划规在“朋友”和“值得保护的人”的范畴里。他一点也不希望这样的人心上生出锈迹，逐渐变成那个男人的幻像。
　　也许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会让那笑容覆上半点阴霾。就像他对身后的人作出的保护一样。那些愿意追随他的人。
　　――即使不二周助从未仰望过迹部景吾。

　　『国王命最好的工匠铸一把名为守护的剑，并许诺他的子民永远将这柄剑举起。』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迹部仍厌恶祖父。这也许再不会改变。
　　祖父乐于掌控所有事。父亲意外去世后，便推动家族里上演了一场争权夺势的闹剧。迹部景吾本不在意血统，而宗族们却试图凭借血缘的尖刀刺伤他。
　　谁能想到家族内部的矛盾不受控制地膨胀，吞噬了迹部财阀这副庞大身躯的大量血肉，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经济危机更是雪上加霜。

　　在迹部景吾最需要力量的时候，祖父顺水推舟为他点好鸳鸯谱。
　　迹部财阀继承人迹部景吾和羽泽组的“公主”羽泽真央订婚的消息引起不小的轰动。

　　是哪方势力得了好处？
　　不是羽泽真央，幻想浪漫爱情的花季少女被锁进金丝笼里。
　　不是迹部景吾，骄傲的年轻人感受到无力的愤嫉。
　　他们只是突然失去了自由的可怜人。当然，想必他们从小就已被于心不忍的母亲告知了自己孤独的结局。

　　婚礼盛大隆重。在经济的雪崩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固执的贵族们努力坚持着奢侈的生活，尽管其中不少人失去了享受的资本。

　　即使掏空内脏，也要装饰硕大的身躯给所有人看。

　　『国王迎娶了公主，于是他成为国王。』

　　羽泽真央极具手腕的父兄给予她的精细保护多于对她如何成为合格“公主”的教导，这是很显然的事情――她懂得上流社会的礼教，但对太多事情的判断，局限在书本和既定印象里。
　　“有祖父作为你的庇护，不是好事吗？”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网球部？虽然网球是贵族运动……不过拼尽全力去争一场胜负还真难想象呢。”

　　“冰帝的设施还真是豪华呢。”不二清了清嗓子，“恭喜毕业，迹部景吾様。”
　　青学的毕业典礼结束得早，爱看热闹的青学网球部正选们便乘机一齐去冰帝围观。
　　“当然。”迹部笑得张扬，“手冢和越前怎么没来？”
　　不二笑道：“他们在某个角落里悄悄切磋吧。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他扭头直视迹部的双眼，“手冢去德国后我们也许会在同一个位置上呢，请多指教，迹部。”
　　“我很想领教你华丽的技巧。”迹部也回望不二，他看到不二眼里遥远的火光，似是透过他看向未来。但不二无疑是在看着迹部的。
　　关于网球的梦想仍在继续，只是这场两人早已打好招呼的比赛，始终没能实现。

　　初中毕业那天，祖父笑着说：“景吾，收收心。”
　　那天以后，迹部景吾再不打网球。

　　现在，祖父笑着说：“景吾，迹部财阀的命运由你主宰。”
　　于是几代人打拼下的荣耀，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权利，都集中在迹部景吾的手上。

　　命运？迹部有点想笑。他从不相信这些。亲手创造不可逆的未来，然后悲观地称之为“命运”，这是弱小者对自己的安慰。
　　他决不是软弱的人。

　　他甚至暗自发喜，祖父一辈子的运筹帷幄，失算于金融危机。他的敌人被荆棘缠住了手脚，不得已露出柔软的咽喉。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那个男人挥霍自己手上的筹码，用责任铸造铁链，将迹部景吾锁在王位上。

　　“在海上风暴来临的时候，迹部会是一位很好的船长呢。”不二将注意力从飞旋的海鸥上收回，夹板上有些清冷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迹部轻笑一声，“你总是有一些奇怪的空想。”
　　不二周助擅长幻想，迹部总觉得他悬于空中，飘忽不定。
　　不二只是眯着眼打量迹部：“只是感觉。船长的工作是指挥船和船员，是在保护船上的所有人。和你一样的。”

　　人有七情六欲，迹部景吾有许多想要保护的人。
　　家族的荣耀，亲人的温暖，还有同伴的笑容。

　　那些稚嫩但无畏的人，迹部并不希望他们的天真被冰冷的梦魇撕碎。尽管他们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但他始终希望这些能来得更慢更少。

　　――所以。
　　迹部景吾收敛了所有乖张叛逆的举止。
　　得体的礼仪，风雅的谈吐，慎重的手段。不少人唏嘘迹部景吾曾经的嚣张，他们将此定义为年少轻狂。

　　『守护的剑刺入国王的心脏，恶魔用“真理”的锁链将国王束缚在宝座上。』

　　今年富士山的初冠雪来得很晚。
　　迹部想起了不二周助。也许是因为相同的发音。
　　ふじ。
　　他尝试这两个音节，像牙牙学语的孩童般反复。

　　人总是渴望着自己所缺少的事物。

　　在这锈迹斑斑的时代里，有的人拼命发光，永远不被黑暗吞噬。

　　“为什么这么想？因为迹部就是这样的人呢。”
　　“我（おれ）当然会保护所有人。”
　　他的眼里满盛笑意，是真正笑着的。
　　“这么自信才是迹部景吾。”
　　他冰蓝的眼睛像一片辽阔的海。星河在其间闪耀，他将永不黯淡。

　　『勇者拔出国王心上的剑，用守护的剑斩断锁链。』

　　迹部景吾欣赏华丽的事物，这是他的美学。他欣赏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网球技巧。
　　不二周助有着富有个性的浪漫思想。
　　不二周助毫不掩饰地生出叛逆的血肉。
　　虽然那温和谦卑的外表迷惑大多数人在迷蒙烟水中寻找他的柔软。但不可置否，他从不收敛乖张和骜放。
　　天才，温润又傲慢。
　　他才是最骄傲的人。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迹部景吾是喜欢玫瑰的人。
　　不二周助是会拥抱带刺的玫瑰的人。

　　不二周助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骨子里的叛逆对失去新鲜血液的迹部景吾有怎样的意义。
　　『国王想成为勇者。』
　　那是迹部景吾对“完整”的追求。

　　只是对中学时期友人的怀念。

　　迹部财团活过来的时候，经济也开始回暖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呐，景吾。”他听到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模糊而缥缈。
　　“不二周助君，似乎是你的朋友？他去世了。”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也看到那个陌生的影子。
　　迹部没有预料到对话的走向。

　　天气开始回暖。就在所有人对生活又回复了希望的时候，他步入了死亡。
　　死亡是自由的坟冢。

　　迹部从未想过不二会放弃自由。

　　对迹部景吾有着强烈吸引力的叛逆的血液，自此停止了流淌。

　　『皇后杀了勇者。』
　　真央放下了电话。

　　“迹部是很耀眼的人。总在外人面前摆出傲慢的姿态，但其实是博爱主义者呢。所以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你。”
　　“虽然我不会追随任何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迹部直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虹膜上闪烁的光里细碎着他的倒影。

　　坚强。温和。傲气。
　　你永远停留在少年的姿态。
　　『国王献上王冠上最美丽的蓝宝石以悼念勇者的魂灵。』

　　传说天皇把辉夜姬赠予的不死药在富士山上烧毁，所以富士山也称“不死山”。
　　人哪有不老不死。

　　“网球很有趣哦。”
　　他伸出手，稚嫩的脸上浮现纯粹的笑容。
　　“一起打网球吧。”

　　可永远有人正年轻着。

　　谁又愿意一辈子沿着既定的轨道活着。
　　都去大闹一场吧。

　　“我（おれさま）会保护所有人。”
　　他向全世界宣布。
　　迹部王国有着最坚实的堡垒。
　　是的，迹部景吾一定是博爱主义者。不二周助第一个指出这点。

　　那群人都看得到蓝天的时候，本大爷才安心。
　　你也是。
　　是承诺，也是骄傲。

　　『这就是国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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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同人作者为自己在角色身上肆意安插自己的情感，导致写出这样的作品感到抱歉。（对不起）
①羽泽真央：姓名及背景参考自《池袋西口公园》人物羽泽真央。（与原作内容，原角色性格无关）
②毕业典礼后手冢与越前比赛：该情节出自徐斐刚老师的特别短篇小说《向毕业出击》。
③初稿是2017年10月，算实验性质的，也没想到这么久还惦记着。现在看来幼稚浅薄，但确实没有当年那样的心思修修改改了，也狠不下心做大删改。jj太难用，之后估计不会再修改了，也是我最后一次接触网王相关。
最后，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