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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鸟鸣,虫声,叶子在头顶沙沙作响。

      棕发少女安静地沉睡在堆积了厚厚一层的落叶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吸饱了阳光的暖度和色彩,像是两只收拢翅膀的金色蝴蝶。她迷迷糊糊地呻|吟了一声,张开双眼。金色的阳光径直射入她的瞳孔中,少女不得不抬起胳膊以遮挡住刺目的阳光。她花了点时间适应现在的亮度,往四周望去,视野被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森林占据。

      高大结实的树木直冲云霄,深浅不一的绿色叶子几乎挡住了整片天空,只有少数阳光成功穿过树叶织成的大网到达地面,形成一束一束金色的光柱。数个长着蜻蜓翅膀、不足4英寸的小人随着蒲公英与尘埃颗粒一起在金色的光柱中飞舞飘荡,他们翅膀的尖端似乎比翅膀的其他部位更厚实一些,呈现出一种美丽的乌金色。

      看到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她略显呆愣地偏头打量着他们。是妖精啊。她在心里这么轻描淡写地感叹,类似于感叹“这苹果真红”的情绪波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里包恩又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扔进试炼之山了?他在我周围装定时炸|弹了没?……一连串的问题混乱地出现在她的大脑内,弄得本就不太清醒的她更加迷糊。少女掩嘴打了个呵欠,索性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她的余光瞥到光柱里的那些小妖精也学着她的样子打起了呵欠、伸起了懒腰,不由翘起嘴角。棕发少女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些小家伙,他们化作几道彩色的流光,纷纷躲到了杨树的心形树叶后面,半晌才偷偷从树叶后面探出半张脸来打量她。

      “我没有恶意啦。”在这些身体还没常人拇指粗的小家伙们眼中,她大概是个很可怕的庞然大物吧,吓到他们了吗?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在睡裙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几颗糖果。她剥开了糖纸,一颗顺手放进自己嘴里,其他几颗则放在手心里对着他们举高。“来,请你们吃糖,我们来交朋友吧。我的名字是利嘉·彭格列。”

      小妖精们用利嘉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咕咕地商量了一阵——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像天堂鸟的叫声,十分悦耳——有一个金发的小妖精被其他小妖精推出了藏身的树叶,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看了看利嘉,又看了看利嘉掌心上那些晶莹剔透甜蜜芳香的糖块,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利嘉飞过来,一边飞还一边用他那双小小的金色眼睛盯着利嘉看,好像只要她稍微做出一点威胁性的动作,他就会立马飞走。

      ……妖精!我在做梦?等等这是真的?!糖分激活了大脑,利嘉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妖精,眼睛里冒出兴奋的光芒。

      金发的小妖精降落在了利嘉的掌心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他弯腰抱起一块菠萝味的水果硬糖,双眼仍旧警惕地牢牢盯着她。利嘉对他眨了眨眼睛,友善地露出笑容——只是弯起唇角,没有露出牙齿。在野生动物中露出牙齿是威慑的意思,这可不是怎么友好的表情。在弄明白妖精们的文明程度前,利嘉觉得她有必要保持谨慎的动作。在他们害怕被她伤害的同时,利嘉也害怕吓走他们。他们是如此的娇小可爱,利嘉非常喜欢他们。她想要跟他们交流,想要跟他们做朋友。

      金发小妖精确定了利嘉没有敌意——她温顺的笑容起了大部分作用,他不像一开始一样防备利嘉,也同样对利嘉露出了笑容。他脱下头顶金色的羽毛帽子,对利嘉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同伴们说了几句妖精语,抱着糖块埋头大吃起来。这只金发小妖精在他的同族里拥有很高的威信,在他说完话以后,所有的小妖精全都毫无迟疑地飞出了藏身处,一个接一个落到利嘉掌心,从那里领走属于他们自己的一份糖块。

      “他们看上去很喜欢你,人类小姑娘。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呼呣。”这道声音像是从大地中发出的,听上去沉闷沙哑,不甚清晰,语速也慢得像是蜗牛。在声音的主人说到第二个单词的时候,利嘉抬头发现了他。一个树人!

      “早,早上好,先生。”利嘉紧张得都结巴了。面对着这样一个至少有她四倍高的奇异生物,她总算体会到小妖精们面对她时的心态了。即使她能感受到树人的温和与善意,她的身体也仍旧紧绷戒备着。

      小妖精们津津有味地吃完了糖块,每个人都在利嘉脸蛋上亲了一口,扇动着翅膀飞入阳光的金色光柱中,也变为光消失不见。

      诶诶诶诶,消失了!

      看到利嘉一脸懵逼的表情,树人先生嚯嚯嚯地笑起来:“早上好,小姑娘。你很幸运。晨光仙子只会在日出后的几分钟内出现,他们为你的款待表示了感谢,你得到了他们的祝福。”

      “祝福?”利嘉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摸了摸被他们亲吻过的脸颊,上面仍旧保留着被晨光仙子亲吻时那种温暖欢欣的触感。

      “只有很少的人类获得过这项殊荣,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份珍贵的祝福。”树人低下头来打量利嘉的模样,利嘉注意到【他的眼睛是褐色的,中间有着绿色的光芒。初见那双眼睛的人会觉得那背后似乎有着十分深邃的古井,装满了远古以来的记忆和缓慢坚定的情绪;但是水井的表面却是反射着现世的波澜,就像阳光映照在大树的枝叶上,或是阳光照射在幽深湖水中一样的感觉。她不确定,但这种感觉好像是在树顶和树根之间、大地和天空之间的什么力量突然间醒了过来,正用着亿万年以来同样缓慢的动作打量着眼前的景象。】⑴

      森林的远处突然响起了数道悠远沉闷的吼叫,鸟儿们纷纷腾飞逃窜向天空。树人的眼睛回到了现实中,其中露出狂喜的神色。他仰头回以同样的响声,然后面带笑容地对利嘉说:“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它们像流淌过森林的溪水一样明亮清澈。你是个好人类,我看得出来,呼呣。不过我还是得问问你人类的小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见过人类的踪影了。”

      说起来这绝对不是试炼之山啊!虽然说试炼之山里有会跳芭蕾的大黑熊,但是我确定那里面绝对没有晨光仙子和树人这种传说级生物!一觉起来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我是在梦里面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吗?!利嘉苦恼地挠了挠脸,老老实实告诉树人先生:“昨天睡觉之前我还在家里,今天醒过来以后就出现在了这里。我实在是不能告诉您这其中的原因,因为我自已也是一头雾水呢。”

      蓝波叔叔倒是有一个超级神奇的道具——十年后火箭炮。被十年后火箭炮击中的人不会受伤,而是会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换所处的时空位置,时限为五分钟——也就是说,十年后的人将会来到现在,现在的人则会去往十年后。这个十年火箭炮常常出故障,也闹出过不少乌龙,但是利嘉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被送到有仙子和树人的地方。而且蓝波叔叔都跑到美国追老婆去了,她完全没有被十年后火箭炮击中的可能性啊。

      “呼呣,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中已经几百年没有新生儿了,而就在刚才,我的人类小姑娘,我的族人发现了一个新生儿!呼呣呼呣,这可真是让人高兴的事!如果我能够跳舞,我一定马上跳起来!让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小小的新生儿吧,请一定要赏光。”

      树人讲的是古英语,利嘉在这种对话模式下差点以为自己正在参加某个英国文学派对——她的早起低血糖综合症还在影响她的思维。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裙摆,想要行屈膝礼,却触及到了睡裙的棉质布料。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僵硬了几秒,红晕漫上脸颊。过了一会儿,她才用羞窘的声音小声道:“我很荣幸收到您的邀请。”

      树人对利嘉伸出长满了树瘤的大手,利嘉迟疑着双手合握住树人有她整根手臂粗的手指摇了摇。树人一边笑一边告诉利嘉,他不是让她摇他的手指,而是让她爬到他的掌心。

      利嘉的脸更红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爬到树人的手掌中。树人确定利嘉站稳后抬起手,将利嘉放到他肩膀上的一个y型树枝上。说实话这根树枝坐起来跟木椅子没什么两样,利嘉甚至还有空间可以摆放她光着的双脚。他对利嘉念起了一大串古老而优美的语言,直到树人念完这冗长的一段话,利嘉才反应过来这是树人在向她介绍自己的名字。

      “您的名字很动听,但是……”

      “太长了,是吧。我的名字会随着时间变长,它记录着属于我的故事,而我已经很老很老了。实际上这只是我名字的一部分。亲爱的利嘉小姐,你可以叫我树人,也可以用这座森林的名字‘法贡’来称呼我,或者树胡,这是我的一位巫师朋友为我取的名字,呼呣。”

      “树胡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先生。”利嘉弯起眼睛。

      树胡先生跨着大步子,载着利嘉平稳地向森林更深处走去。她们所经过的树木有的很正常,你知道的,就像是我们认知里那种正常的不会说话也不会行走的树木,有的树木却开始抖动,抬起枝叶挡住自己的脸,以为利嘉不会发现似的偷偷打量着利嘉,甚至还有些调皮的家伙在利嘉路过他们的时候故意晃动枝干,将盛开的鲜花洒到她的头发上。利嘉对他们笑着招手,他们反而装成正常的树不动了。噗,好可爱。利嘉想她喜欢上这座奇妙的森林了。

      兴奋又快乐的树胡先生虽然不能跳舞,但是他却开始哼起了歌,慢慢变成吟诵诗文的语调,最后他大声地唱起来:

      【在那塔沙瑞楠的柳树下,我走过春天
      啊!那景象和那春天就在南塔沙瑞安!
      那真是不错的感觉
      在那欧西瑞安德的榆树林里,我走过夏天
      啊!那光芒和那欧西七河美妙的乐声都是夏天独有的景象
      我本以为那是最好的美景
      我又在秋天来到了尼德瑞斯的柏木林
      啊!那黄金和暗红的落叶都在塔纳耐多的美丽秋天中
      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冬天,我爬上了多色尼安的高低松林中
      啊!那风吹,那白雪,和那欧洛尼松冬日的黑色枝桠!
      我放开喉咙,对着苍天歌唱
      这些大地现在都隐在波浪之下
      我只能走在安巴伦纳、塔伦莫纳、阿达罗姆
      走在我的土地上,走在法贡森林中
      此地树木根深
      年岁比树叶还要厚重……】⑵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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