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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

  •   也就这一句话的功夫,真皋铁蹄掠至。马上的骑士挥舞大刀,俯身砍来。刀光带着马势,足可分金裂石!
      英晓露往我背心一按,我朝着旁边蹿出一步,回首时,却见她已陡然俯身,双手握刀,直斫马腿!
      血箭迸射,战马两条前腿俱断,却带着余势前冲了数丈方才翻倒,把马上的骑士压倒在身下。
      河山阗寂,那战马的悲嘶上决夜空。如同拉开了杀戮的帷幕,真皋骑士纷纷振声怒号,与惨声相应。

      我拔了几次,才抽剑出鞘,浑身战抖不已,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一直以来,我只与秦横和几个六虚门的家人交过手,顶多再算上一个沈识微,谁知第一次实战便要性命相博?
      第二个第三个骑士此刻也奔到,我只觉劲风袭来,挥剑便挡。锵的一声,火花四散,我这才发现招呼来的家伙竟是一柄狼牙棒。此物宋人悲愤得只有天灵盖相应,我只凭一把剑便将它格住,那真皋骑士和我俱是一愣。好在我先醒悟,不顾虎口剧痛,就势一绞,那骑士来不及撤手,反被我从马上拉落。
      我身后的英晓露大喊:“到沟里去!”回头见她一手提着陈昉后心,兔起鹘落,往枯河中跃去。

      我来不及疑惑,跟着她蹿入。英晓露寻那最盘根交错的支流疾走,灵猫般滑入一处土壁上的凹洞。她一手紧紧捂住陈昉的嘴,一指竖在唇前冲我嘘声。我会意地点点头,和她一起竖起耳朵。过了一会儿,只听远远传来皮靴踏破干土的声音,真皋人果然弃马来追。

      漫天清辉下,我见英晓露脸上浮现出一个妩媚而蕴杀的笑容。楼下红梅辉映着楼中人的绛唇,她的笑容正辉映着她刀脊上的胭脂红,看得我几乎忘了处境。
      她指指我,又指指左边。
      如矢应机,她骤然向右射出。
      我做了个深呼吸,也从左边掠出。

      真昊人手提彩缡腰刀,正延着河道搜来。英晓露突入队列右腹,刺扎斩劈,转瞬便撂翻三人。我从左侧掠出,也寻离我最近那人相博。
      一剑扫出,才知道刚才格住狼牙棒并非偶然——如今我无论速度还是力量,早远在常人之上。那真皋骑士虽拔刀相迎,速度却像在放慢镜头,刀方走了一半,我的剑已划进他的胸膛。剑锋在他的皮甲上略略一滞,便如热刀割雪般侵入,旋即破体而出。他还来不及叫喊便仆倒在地。
      我手上满是割断人类肌肉骨骼的古怪触感,胸中一凛,我这难道是杀人了?可杀人怎么会这么容易?

      不容我想清楚,身旁早又有不止一个真皋人高喊着向我袭来。
      我肘击一人当胸,把他撞飞不知多远;长剑挥劈,与第二人两刃相交,他力量远不及我,刀背反压上自己锁骨,只听一片骨骼如枯枝破碎的吱呀声;第三把刀在我耳边呼啸,我两手俱不得闲,心中大惊,往地上一蹲,早不是什么武功套路,而是远离危险的本能。那第三个刀手扑了个空,我岂容他再斩,反撩长剑,从他小腹刺入。
      他的鲜血顺着剑锋,毒蛇般朝我手上蜿蜒爬来,我打了个哆嗦,忙撤剑后退。还未等我爬起,第四个人又向我扑来,我一个扫堂腿将他踢翻,鲤鱼打挺跳起来,怕他再出手,忙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把弯刀远远踢飞。

      突听英晓露大喊:“小心!箭!”踏击土壁,雁飞雕振,从我头顶掠过。转瞬之间,一声惨呼,一具真皋人的尸身已从枯河的岸上落下,砸落在我面前。
      我忙提一口气,跳上土岸接应英晓露。好死不死,一上岸,却发现我正落到一个真皋弓手面前。
      他来不及搭箭,怪叫着向我冲来,展臂将我钳住。我脚下不稳,竟被他推倒,两个人一起咕噜噜滚了下去。
      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的脊背才撞在满地碎石的河床上,只觉五脏六腑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骑在我身上真皋人得了我当肉垫,反倒毫发无伤,骑在我身上紧卡我的脖子。
      我喉骨几碎,拼命挥出一拳,正中他当胸。他口鼻里鲜血喷涌,洒进我的嘴里眼里,却仍是不松手。
      直到我轰上第二拳,第三拳,才觉得脖子上的铁箍慢慢松开。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他终于仆倒在我身上。

      我推开尸体,爬起身来,只觉满眼血红,脑中嗡嗡作响。
      突然有人拉住我的肘弯,我一哆嗦,差点反手就打,却听那人关切地问:“秦世兄,你没事吧?”
      我这才深深喘息了几口,勉力让声音不要发抖:“我没事,你呢?”
      英晓露笑了:“我也没事。”呛啷一声,苗刀入鞘。
      陈昉终于从藏身处爬了出来,抖抖缩缩道:“真皋人呢?你们都杀光了?”他四下张望,见再无站着的敌人,忙厉声催促:“还不快走?”
      我和英晓露此刻早就懒得理他,英晓露对我甜甜一笑:“秦世兄,身手不错!”我平时若得了她这句称赞,估计当场就要打起手鼓唱起歌。现在惊魂荡魄,只能勉强挤出个丑陋的笑脸。

      我们三人踅回方才下马的地方,那被英晓露斫伤的战马仍在哀嘶,他身下所压的骑士脖子和身体拧成个奇怪的角度,在凄厉的月光下,伤马和尸体融做一体,可悲又可怖,像是一尊向邪神献祭的雕塑。
      晓露妹子别过脸去。
      我狠狠心,一剑斩向马颈。

      英晓露的坐骑早跑得不知去向,我骑的那匹幸而还在附近逡巡。真皋战马训练有素,都静立岸边,只是它们等待的主人再不能回来了。
      我从战马里选了一匹,硬把缰绳塞在陈昉手里,幸灾乐祸道:“世子今日会骑得骑,不会骑也得骑了。”
      一扭头却见英晓露绞着马缰,贝齿咬着下唇。

      见我看着她,她忧心忡忡地笑了笑:“秦世兄,你还记不记得方才在峡坳伏击我们的有多少人?”
      我想了想:“黑黢黢的看不清,我觉得约有一两百人?”
      她点点头:“可我数了数,这儿只有十三匹马。”
      我刚想问十三又怎么了?却猛然醒悟过来。虽然明知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英晓露也和我看着同一个地方,她缓缓道:“我怕……我怕我哥哥他们……秦世兄,你带世子先走,我回去看看。”

      方才她十步杀人,血溅三尺,现在却满目惊惶,再不是谁也忍不起的女侠,只是个担心哥哥的妹妹。
      我突然心里一疼,不知我妹妹这段时日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这么焦心?
      怎么能让这姑娘回去?
      死就死吧。

      我咬咬牙,说:“三小姐,你走,我回去。”
      英晓露刚想辩驳,我已打断:“你武功比我好,我又不识路,要是再遇上阻截,我怕是护不住世子。回去还能给二公子他们打打下手,你就别跟我抢啦!”
      她拽着缰绳,只不说话,满脸倍受煎熬之色。
      我叹了一口气:“你小心,三日后我们渡淩桥见。”

  • 作者有话要说:  【苗刀】。形似禾苗,故名苗刀。也有说法是取‘会稽苗山’之意。据说是戚继光结合倭刀与唐刀改良而成,刀身修长,双手单手皆可握,既刀且枪,比起行走江湖,其实更是冲锋陷阵的兵器,很适合晓露妹子。当然,这都是发生在地球上的事情。在文里这个次元肯定既没有苗山,也没有戚南塘,借形制偷个懒罢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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