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国夫人》无奈排第七

21、惊变

　　苏琳惊恐的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言语，林如雪刘凯苏琳的脸，用帕子擦擦手道：“赵妈妈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苏大小姐是要名声的贵女，身边的人可千万别因为忍不住某些事就传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林如雪见苏琳定定的站住知她明白了几分，也不再管旁人，平被身前的衣襟，傲然淡淡道：“夜深了，恕不奉陪。”

　　她搭上紫陌的手却没有回头，语气里多了一份警告的意味：“奉劝大小姐一句，你的心上人并非凡人，凡事收敛些，多行不义。姐妹亲族的情面还是顾及着好，日子还长，不是被你踩在脚下的人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林如雪在海棠苑二楼的寝室换过衣裳，听紫陌边铺床便乐道：“姑娘今天可真威风，把那不可一世的苏大小姐收拾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可惜红尘姐姐去马车上安顿东西没瞧见。”

　　林如雪道：“她们这些贵女原是不会这般无礼的，我看这位苏大小姐兴许是真喜欢皇上，说话没了分寸失了理智。我今天教训她一下，她看着像是明白人，该是懂了。”

　　林如雪说话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海棠苑后面通着西山的山麓，有一道活水蜿蜒而入，此间又是海棠与春樱盛开的季节，流云散去月影清辉，连染不绝的绯红花海好似瞬间渡上了一层清淡的银霜，一看之下分外美丽。

　　紫陌继续话唠道：“说起来也真是巧，姑娘竟是那位苏三小姐的救命恩人呢。姑娘今天算是帮她警告了苏大小姐，希望她以后不要再受欺负了，苏大小姐也太霸道了，说用家法就用家法，藤条打人，那得多疼。”

　　林如雪坐在菱格窗前浅浅的抿着杯中茶汤道：“既然我救过苏珍，她就算我的人了，断不能看着她因为我被人欺负，撇去苏家的家法不提，苏大小姐打她的那一巴掌确是因为讨厌我才做给我看的。”

　　紫陌笑道：“奴婢也觉得苏三小姐是个很好的姑娘，就是可怜。”

　　“苏珍性情温和内敛但看事情看得清楚，像是个心里有主意却不愿意说的人，只因为我救过她，她才同我亲近。其实我总觉得，她今晚认错时说话谦卑的过了头，很奇怪。”

　　林如雪说着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呵，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他们家可能庶女就是不受待见，看她怕长姐怕的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定是受的委屈多了，也是可怜人。”

　　两人正说着话，红尘便进来禀道：“姑娘，苏二小姐来看姑娘了，问姑娘睡了不曾。”

　　大概是因为曾和崔沐雨一起在观音殿听过苏璇许愿，林如雪对苏璇这个人的感觉很微妙，一不小心知道了她的小秘密莫名觉得有点对不住她，还有就是一想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崔沐雨，就有点想笑。

　　不过借宿在别人家中少不得要给主家几分薄面，苏大小姐都被她骂了，怎么也要给这位二小姐面子。林如雪只好应了下来，换上一件蓝蝶穿花白玉兰的外衣走下楼。

　　苏璇已经在楼下的小厅里静候了 ，见到林如雪蹲身行礼笑道：“林小姐，我是特来代长姐向你赔不是的，今天珍儿的事，长姐待客不周，还望林小姐见谅。”

　　林如雪也是场面人，客气道：“二小姐过谦了，我自进了这院子就知道苏家教养名不虚传，其实大小姐是敞亮人，今日她行苏氏的家令原是我不该置喙，惹了大小姐不快，但进了院子见此处食宿上等，该有的礼遇不少分毫，便知大小姐气度教养都是极好的。”

　　苏璇是不知道她那端严厉害的长姐刚才在路上被林如雪好一番收拾，不然林如雪这番话说出来她是一个字都不敢信的。

　　不过眼下苏璇是终于松了口气，起身落座后轻松的笑了起来：“打我第一眼看到如雪小姐，我就觉得你不似一般闺阁女儿，如今看来心胸竟是一等一的宽广。若是不嫌弃我苏璇，便以姐妹相称可好？我知如雪妹妹小我两岁，刚入京来，想必还没什么闺中好友，我可算毛遂自荐了。”

　　“那是再好不过了。”林如雪向来顺着别人说话，况且她在京城确实没什么朋友，既然苏璇开朗，她自当给人家几分面子。

　　苏璇是个自来熟，林如雪说话又和软，才不过说了几句苏璇就拿出了推心置腹的架势。

　　“我今日见着妹妹也算开眼了，原本还以为那白子昂的赋是夸大之作，没想到妹妹生的真好似天仙一般。妹妹别嫌弃我话多，我也是好奇，看着妹妹长得这样好看，这次两宫太后为皇上选秀，妹妹一定也会去吧？”

　　林如雪望着苏璇，笑容忽然荡漾开来，她没回答，反倒问：“二小姐难道不想入宫吗？”

　　苏璇立刻道：“呀，可别这么说，家里已经定了姐姐入宫的，她是我们太傅府的嫡长女，理当入宫做娘娘的。”

　　苏璇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哎，要说我有点想入宫的心思也是给我祖母逼得。如雪，你知不知道咱们京里有一个纨绔中的纨绔，魔王里的魔王？”

　　林如雪摇摇头。

　　“你以后常在京城，他干的混账事你很快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他就是崔霖崔沐雨，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诶，就算在天清宫你也该听说过吧！”

　　“哦。”林如雪无端的笑了，“我知道。”

　　“哼。”苏璇气鼓鼓的说，“我祖母正在给我和他议亲呢！虽说祖母说定了，但我才不会答应，我宁愿入宫也不要跟这种人结姻缘！”

　　林如雪眨了眨眼睛，想都没想的说：“那你见过他吗？他——据说长得很好啊。”

　　苏璇长叹道：“长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啊，他这个人，性情恶劣，脾气又坏，傲气的不行偏偏还喜欢眠花宿柳不务正业，他以前是跟着嵩山剑派的任宗主学武，估计也是傍着任宗主混名声。这才回京不到一年，八大胡同的花魁都让他找遍了，斗鸡走狗的地方哪里都有他，还跟那些不成器的宗室子弟在宫里大打出手，甚至闹到圣母皇太后的面前去。他在花街柳巷拈酸吃醋抢歌女，闯的祸十驾马车都装不下，总之，总之，总之他就是全天下最坏最烦最不能忍的混世魔王了！”

　　“有这么坏？”林如雪吃惊的微微张口，想起她跟崔沐雨接触的那两三天，怎么感觉他一点都不像苏璇说的那种人呢。

　　“有！他就是油头粉面浪荡家，男女通吃无下限，屡教不改登徒子，心术不正小魔王！”

　　苏璇轻轻拍着桌面不高兴的咕哝道：“如雪，你说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娘怎么就去了呢，要是她在断不会给我相看这样的人，我祖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股脑跟崔夫人把这事就定了，说什么都让我嫁到承恩公府去。”

　　苏璇拍着桌子发牢骚的时候林如雪忽然想起来了，当日在观音殿，怪不得崔沐雨听到“苏璇”的名字就老实了，原来因为她是他议亲的姑娘所以避着她呢。

　　苏璇发泄够了，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喃喃道：“哎，只能希望这次议亲也出了变故，像尉迟家的嫡小姐一样逃过一劫。”

　　“尉迟？”林如雪觉得这个姓氏很熟啊。

　　“是啊，八大世家之一尉迟家家主尉迟纶的嫡长女。”

　　尉迟纶？林如雪噗一声笑的差点喷茶，那不是前几天被崔沐雨和她砸了场子的那位尉迟大人嘛，原来还是崔沐雨的后备老丈人，真是走到哪里他都有红线缠一身，哈哈哈。

　　“如雪你没事吧？”苏璇顺顺林如雪的背，关切问，“茶烫了？”

　　林如雪摆手笑道：“我看你虽然抱怨到不怎么急啊。”

　　苏璇嗨了一声道：“我看崔沐雨比我还不想定亲呢，他太能作，说不准哪一天捅个天大的篓子就把亲事搅和黄了，瞧瞧，这一年他议定的亲还少么。”

　　林如雪忍不住失笑道：“他怎么四处议亲啊。”

　　苏璇不屑道：“还不是没人看得上他的做派，崔夫人又急着要给承恩公府传宗接代。”

　　苏璇说完又愤愤道：“虽说崔沐雨现在议亲议的都是高门贵女，但我看，在他母亲崔夫人的眼里，门当户对不是最重要，能给他们子嗣凋零的崔氏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说起门第，你不知道吧，承恩公府的世子，也就是崔沐雨的哥哥，娶的可是先皇（为了区分西太后死掉的儿子和丈夫两个皇帝，本文提到先皇均为太后丈夫，先帝为太后儿子）唯一的女儿，可就是不得子嗣。”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苏璇便回去了。林如雪上楼打算睡觉，紫陌过去关后窗，走到窗前却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红尘关上前窗见紫陌在后窗前不动，便陪着林如雪一起走过来。

　　“一楼的后窗院墙外有人在说话。”紫陌两弯细眉蹙起来，好像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紫陌人虽不大但耳力却有过人之处，不但听得到细微声响，还最能辨别听过的声音。

　　红尘轻声道：“这么晚了，有声音也不过是苏家上夜的巡院，有什么好听的，关了窗伺候姑娘歇着吧。”

　　紫陌却摇头道：“不对，巡院不是家丁就是妈妈，怎么会有年轻姑娘的嗓音……”

　　紫陌自言自语的听着，忽然一惊，转身压低了声音对林如雪慌乱道：“姑娘，姑娘，了不得了！是，是苏三小姐，我绝不会听错，是她和一个男子在说话，而且说的都是话本子里的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