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尧三青

17、17

　　“意外吗？”盛洲单手插在口袋里，额前的黑发有些凌乱，喝了酒的问题，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

　　江彤老实点头，“挺意外的，你怎么来这了？之前的工作不做了？”

　　“不做了，我哥叫了很多次跟他一起做，给人打工容易，自己做事业比较难，索性就试试。”

　　江彤点点头，虽然心里想着堂堂一只海龟躲在这么个小地方是不是屈才了，但也没多问。

　　盛洲又道：“现在我们真成同事了。”

　　“嗯。”江彤玩笑说：“以后还请领导多关照。”

　　“一起进步。”

　　话题浅浅的终止，事实上江彤也不觉得关于其他有什么可说的。

　　她把还剩小半酒的酒瓶扔进垃圾桶，示意了下时间，先回了包厢。

　　没过几分钟盛洲也回来了，窝在之前的角落，只是好像有些累了，话少了很多。

　　-

　　江彤这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熊猫眼上了闵琛的车。

　　闵琛扫了她一眼，“昨晚回来几点了？”

　　他现在管江彤没以前那么严，这都是江彤隔三差五抗争下来的结果。

　　江彤打了个哈欠，“到家都后半夜了，累死。”

　　“你们这聚会挺疯狂啊！”

　　“还不是为了迎接新老板。”

　　“你真给你们新老板脸，中间偷溜不就行了。”

　　江彤想起盛洲那张秀气的脸，皱了皱眉，“混口饭吃我得识时务点。”

　　转而又感慨道：“果然是老了，以前通个宵都是家常便饭，现在睡稍微晚一点就缓不过来。”

　　江彤难受的按了按涨涨的太阳穴。

　　闵琛看了她一眼，等红灯的时候从后座拿了件外套丢她身上，“盖上，再睡会。”

　　黑色连帽拉链卫衣，江彤鬼使神差的拿起来凑到鼻间闻了闻，“这么香，你喷香水了？”

　　闵琛愣了下，“没有。”

　　“那肯定是哪个女人身上蹭的。”

　　“你又找骂是吗？”

　　江彤撇嘴，顺手将衣服丢回去，“成了，逗你玩呢，急什么。衣服我就不盖了，小爷哪有这么娇气。”

　　说着双手拽住安全带，头一歪，闭上了眼。

　　闵琛忍住把人拖过来揍一顿的冲动，继续开车，到了下一个红灯又捞过衣服兜头兜脑的扔在了江彤身上。

　　瞪着她，你再给我闹一次试试！

　　这次江彤倒挺乖，埋在柔软的布料里，呼吸中是甘冽的气息，安安静静的假寐，闵琛的毛终于摸顺了。

　　最近天气反常的厉害，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在快到厂址时突然下起了大雨。

　　密密麻麻的雨珠肆无忌惮的砸在车窗上，宽阔的大马路很快起了薄薄的水雾。

　　江彤拿掉衣服望向窗外，阴沉沉一片。

　　闵琛：“带伞了吗？”

　　“没有。”江彤动了动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给同事打个电话，让她来接。”

　　“我直接把你送门口算了。”

　　“不用。”江彤利落的回绝。

　　闵琛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车停在厂房前面最大的十字路口，相距不远，百来米的样子。

　　电话是打给蒋爽的，不过这丫头还没来，居然请假了。

　　江彤惊讶道：“生病了？”

　　“我是这么跟徐姐说的。”蒋爽在那神秘兮兮的说：“不过事实上是我家男人今天放假，所以打算去约会，你要给我保密噢。”

　　江彤无语。

　　挂了电话，闵琛问她：“没人来吗？”

　　“她请假了。”江彤扭头冲闵琛干笑，“你还是把我送到门口吧。”

　　“早听我的多好。”闵琛发动车子，“何况我也没那么见不得人。”

　　“你何止没见不得人，你是太能见人了，我这不是怕你被我们同事旁观嘛！”

　　“就那二十多个同事吗？”

　　“……”

　　静了会，江彤想起前一晚蒋爽那雷死人的误会，还说都说不清自顾自在那理解了个透，简直要人命。

　　她便开口提议让闵琛以后别送自己了。

　　江彤的借口是这样的，“咱两凑一块既影响你找女人，还影响我找男人，实在得不偿失，毕竟对于谈恋爱我还是比较期待的。”

　　闵琛蹙眉，没吭声。

　　江彤也不知道他这算几个意思，又要说什么的时候车子猛的来了一个急刹。

　　“我靠！”江彤被安全带用力勒了下。

　　前方雨帘紧密也没有突然窜出的车辆。

　　“你什么情况？”江彤叫道。

　　闵琛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突然扭头狠狠的瞪了江彤一眼。

　　这一眼让江彤愣住了，里面隐含着愤怒受伤还有更多的失望，她想不通，不至于吧？一句话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江彤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昨晚有同事误会了，所以我才觉得不送比较好。”

　　“噢!”闵琛冷笑，“你哪个宝贝同事？”

　　“就刚才打电话那个。”

　　“不止吧！”闵琛盯着她，目光冰冷，语带讽刺，“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说不定是遇老情人了。”

　　江彤皱眉，“你胡说什么呢？！”

　　还没等闵琛回话，车外光线忽的一暗，有人敲了敲车窗。

　　江彤转过头，瞳孔猛的一缩，闵琛发疯的理由赤裸裸的展现在眼前。

　　掺和着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盛洲举着伞站在车外，一侧衣服已经有些被打湿。

　　他正说着什么，但江彤没听清。

　　江彤又看向闵琛，对方冷着一张脸，没任何表情。

　　“我……”

　　“我现在不想跟你这蠢货说话。”闵琛毫不留情的打断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下车！”

　　江彤抿嘴，封闭的车厢内气氛僵冷，有心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并不是故意要隐瞒盛洲的存在，只是觉得没必要。

　　过了半晌，江彤开门下车，还没站稳，车便飞速驶了出去，飞溅的雨水洒了江彤一身。

　　卧槽！

　　江彤脸顿时黑了。

　　而银色车辆毫不犹豫的在一个岔道急转后彻底消失。

　　江彤低头看自己湿透的裤子，隐忍的吐了口气。

　　“吵架了？”

　　盛洲单手撑着雨伞，往江彤方向倾斜，狭小的伞底下，他的声音近在耳畔。

　　“嗯。”江彤闷闷的应了声，“你怎么会过来？”

　　“车停在门口以为是客户，走近了没想到是你。”盛洲笑的温和，话题又状似无意的转了回去，“你们两在一起多久了？三年有了吧，记得大学那会你们就在一起了。”

　　江彤不理解这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大学时期她明明就没谈恋爱，唯一有点苗头的也就是跟眼前这个人，他到底是用着怎么样的心理说出这样无关痛痒的话来？

　　江彤拧眉看他，“这结论哪里来的？”

　　盛洲回忆着说：“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到他好像还是大学的时候。”

　　“你们见过？”

　　盛洲淡淡的扬了下嘴角，“嗯，他护你护的挺紧，那会也是生怕你跟着别人跑了。”

　　江彤指尖一颤，轻轻拽住衣摆，周边的凉意更甚了些。

　　“嗯。”江彤可有可无的应了声，而后道：“走吧！要迟到了。”

　　两人朝厂房走，一路无话。

　　盛洲看了她一眼，江彤抿着唇，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方才的对话，她既不给予愤怒，也不表露承认，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盛洲有些拿不定主意。

　　江彤的心情就像室外阴晴不定的天气，一整天下来都不是个滋味。

　　事情一旦有了苗头，稍加思考也就能前后连贯起来了，猜个七七八八总可以。

　　江彤不愿找盛洲问个明白是觉得没必要，况且盛洲也不是个好的可以打听情况的对象，让他有这样一个误会不算好事，但也不算坏事。

　　捞着手机把玩很久，江彤思考犹豫着。

　　“江彤！”徐春芳叫她。

　　江彤抬头，“嗯？”

　　“帮我把这份合同拿到财务部一下。”

　　“噢！”

　　财务部就两小姑娘，江彤把合同给她们拿过去后又闲扯了会才出来。

　　走廊上，江彤低头按手机屏幕，终于给闵琛去了消息。

　　“你以前找过盛洲？”

　　闵琛半晌没回，江彤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等一杯咖啡快喝完了，他才回过来，干净利落一个字，“嗯。”

　　“你跟他说什么了？”

　　这次回的倒是很快，“你觉得呢？”

　　江彤眸光开始泛冷，“背后搞小动作有意思？”

　　“有。”

　　“妈的。”江彤直接摔了手机。

　　直到下班江彤心情依旧抑郁，打完卡，她望了眼灰蒙蒙的天，埋头朝外走。

　　路过一家小店，一对外地夫妇开的，玻璃柜脏兮兮的，放的零食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江彤点了点柜台，一边给钱，一边说：“一包芙蓉王加个打火机。”

　　老板收了钱，“正好。”

　　江彤拆了盒子，抽一根出来点上，狠狠吸了口，才又慢悠悠走出去。

　　这个晚上闵琛没回来，江彤扒着饭听徐伟群跟闵琛讲电话，似乎是在开会赶不回来。

　　江彤心里冷哼，面上依旧平静。

　　这之后好几天都没见到闵琛人影，也不知道是刻意避着她还是什么。

　　没专车坐了，江彤开始每天提早半小时出发去上班。

　　踏着清晨的朝阳缓慢走远。

　　对面小洋房，闵琛抱臂站在窗口，见人走没影了才扭身出了房门。

　　下楼吃早餐，闵建林不在，徐伟群坐他对面。

　　“儿子，又和江彤吵架了？”

　　搅拌着碗里的稀饭，面前摆着油条，一小碟酱油和榨菜。

　　闵琛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徐伟群：“不是妈说你，你别一天到晚跟江彤作对，江彤年纪不小了，平时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有分寸。”

　　“她有分寸？”闵琛抬了头，“我看她连八岁小孩都不如。”

　　徐伟群蹙眉，“然后呢？你觉得她八岁小孩都不如所以就要方方面面全部教育她一通？”

　　“我是为她好。”

　　“凭什么呢？”徐伟群看着眼前这个除了婚姻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自己操过心的儿子，稍作思忖后道：“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只会把江彤推的越来越远，你们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哪怕是有感情的情侣都能给吵散了。”

　　闵琛放了筷子，“妈，你想说什么？”

　　“你别为了江彤再继续耽误自己。”

　　闵琛一愣，随即诧异的看着她。

　　徐伟群叹了口气，“你是我儿子，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能不知道？不是妈打击你，你跟江彤不可能。”

　　“为什么？”

　　“你说呢？我是看着江彤长大的，这丫头性子倔的九头牛都比不上，她对你哪怕有一丁点意思，妈都不会这么逼你，可是有吗？而且你现在处处压抑着自己，又限制着江彤，这对江彤也不公平。”

　　“那又怎么样？”闵琛靠在椅背上，“我不认为自己比她将来会遇到的任何人差。”

　　“江彤不喜欢你，这跟你优不优秀无关。”霍秀芬不顾闵琛难看的脸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明天晚上去跟这姑娘见个面，我看着还是挺不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