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颜倾绝》歌尽繁芜

2、第二章

　　他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人，也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师傅。

　　一身青衣，眼神沧桑。鬓间有白发，脸上亦有着时光留下的痕迹。

　　那个人抱起了他，将一个紫色珠子放在他的胸口。他好奇的看着那珠子渐渐融入他的身体，留下一个紫色的模糊的图案。随即一层紫色光雾由那图案中散出，裹挟着他，潜移默化的改造着他的身体。似乎改变了些什么，又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凤少瑾只觉得整个人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后来他便一直跟随着师傅。

　　他并没有名字。也并不需要说话。只需听师傅为他授课。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灵力武技......他只需要点头和摇头示意自己是否了解明白。

　　他学习到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

　　师傅对他并不严格，课程虽多，完不成却也不会惩罚他。但凤少瑾都认真努力的完成师傅交待的一切。

　　当初的婴孩渐渐长大。他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渐渐意识到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婴孩时候的记忆。但他却记得，记的清清楚楚。他也想过是否要问师傅这个问题，以师傅的博学应该是知道为什么的。但他并不知道如何问。他并未说过话，亦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后来有一次，当他还只有九岁的时候，师傅带他来到了凤朝南边的一个僻远的村庄。那时，那个村庄正在闹瘟疫，到处都是死去的人和快要死亡的人。凤少瑾跟着师傅，看着路边的人们脸上绝望的眼神，心中隐隐抽动着。第一次亲眼见证死亡，他只觉得身上似乎被寒风吹过，冰冷刺骨，冷意不绝。不似书中，一个死字带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下痛苦而绝望的神情，惨白而无生机的面容。一切在当时年幼的他的心中刻划下了一幅不可磨灭的图景。

　　当时的师傅是去救人的。同时也是他跟随着师傅学习真正运用医术的时候。

　　看着那一个个病人在师傅的手中好起来，凤少瑾觉得，医术是他学的最为迫切的一门课程。

　　他开始试着学习扎针。运气，紫色的灵力在他的控制下包裹着那细小的银针，手下是病人痛苦而痉挛着的身体。他的手一直在抖，但下针的时候却是格外精准的找到师傅所指出的穴脉，几乎不会因为病人的痉挛而扎错地方，但每每抬起手，脸边的发丝便会被汗湿一缕。他害怕着，但却知道自己必须的如此，也必须得尽快的学会师傅的扎针之法，越是娴熟，手下人的姓名便越有保障。他，不能退缩。

　　他学的很快，师傅第一次摸着他的头表扬了他。这一个好字是师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却并未感到高兴。

　　他与师傅两人一天最多也只能救上五个人左右。师傅所传授的扎针方法太耗费灵力，年幼的他一天的灵力在救一个人之后便会被耗光，而师傅有着隐疾，不能集聚灵力，最多也只能救上四个人。而那片村庄中的人还有大部分正在等待着救治。疾病传染的速度便是一天数十人，甚至在起风的时候能传染到一天数百人。

　　这样过了几天，凤少瑾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片村落忍着心里强烈的情绪对师傅说“烧村吧。”凤少瑾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如何说话。他只是按照心里所想，清楚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师傅。第一次出声，声音有些干涩而古怪。

　　“烧村吧...”

　　“烧村吧。”

　　“烧村吧！”

　　凤少瑾重复着，一句比一句清楚，也一句比一句更坚定。

　　他的师傅看着他，并没有太过惊讶于他说话一事，眼睛中有着满意的神彩。他抚摸着凤少瑾的头。“为什么要烧村呢。”他期待着凤少瑾的答复。

　　凤少瑾眼睛盯着前方村庄,神色复杂“我们救不过来，不如烧了，免得更多人的死去。”

　　师傅似乎是笑了，看着他不发一语。

　　最后那个村庄还是被一把火烧光了，跟着瘟疫也不再发生了，还活着的人四处流散着寻找着新的住处，也有人重新回到那个村庄准备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家。

　　凤少瑾跟着师傅继续踏上新的旅途。

　　从那次烧村事情过后，师傅便开始与凤少瑾交流，开始教他与人言谈之间的技巧，还教了他一些以前从未提及过的东西。

　　凤少瑾以为他的一生会这样继续下去，但是却在有一天改变了。

　　那一天，师傅找来他，告诉了他很多事情。

　　告诉了他，他姓凤，名少瑾。

　　告诉了他，他是凤朝人。

　　告诉了他，凤朝的人生来是不会哭的，他们是世上最坚强的一群人。

　　告诉了他，他的生父的身份。

　　告诉了他，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在凤府，成为凤府的公子。

　　告诉了他，整个大陆的格局。

　　告诉了他，凤朝内各个势力的情况。

　　告诉了他，他是凤朝那个上应天象的非凡之人。

　　却并未告诉他，师傅的名字，那个生出他的女人的情况，如何生活，为什么要承担这他根本不想要的重担。

　　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师傅的话，默默跟着他来到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