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番外》一兀

3、03

　　不管蔺谦有多嫌弃他还没出世的孩子，宋慕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清晨，天刚蒙蒙亮，宋慕青还趴在他胸口上打着小呼噜，在生物钟作用下他已经清醒的睁开眼，直愣愣的盯着头顶雪花白的天花板。
　　初夏的天气，清晨微凉。可双身子的女人体温比他还高，搂在怀里暖暖的一团。软玉温香在怀，原本是惬意务必的，蔺谦心里却无比的哀怨。
　　枕在宋慕青脖子下的那只手弯过来，缠绵的揉了揉她的肩头。清晨空气清新，外屋没有关上的窗户送来真正凉风，鼻尖缭绕的尽是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闭着眼深呼吸了一会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轻轻掀开薄被，垂眼瞪了瞪那个陌生的，仿佛山丘一样鼓起的肚子，心道“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仿佛是有所感应，露在睡意外面圆滚滚的肚皮上引出一个小脚印来。宋慕青不耐烦的嘤咛了一声，在他胸口上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蔺谦却是愣住了，不敢置信却习惯做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看着她隆起的肚皮，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贴在那个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又怕压的他（她）不舒服，失望的把手收回来。
　　蔺谦的假期是一个月，走的那天早上宋慕青一直闷闷不乐，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蔺谦讨好的凑过去，“媳妇儿……”
　　宋慕青只当是看不见他，丢下整理了一半的行李径直走进厨房。
　　午饭是钟点阿姨早上来弄好的，配料齐全，只需要她放进锅里炒一炒，花不了十分钟时间。但她在厨房里愣是弄出了做一桌满汉全席的阵势。
　　蔺谦靠在门边含笑看着，心里满是不舍。宋慕青回头，狠狠的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我媳妇儿好看呗。”他继续讨好的凑上去，从身后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在怀里。“让咱妈住过来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宋慕青不说话，手肘轻轻的抵了他一下，带着嗔怪，又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边。
　　蔺谦当然是明白的，分别在即，于是微微弯腰将她楼的更紧，带着青茬的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没几个月就是大演练，恐怕没多少休息时间，不过一逮着有空我就打电话回来。”他像是怕碰坏了一样，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到了预产期……”
　　宋慕青不由得停了手里的动作，听他要怎么说。
　　蔺谦顿了顿，“我一定回来！”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赶上孩子出世。
　　还没有到预产期，一个暴雨将至的下午，随着宋慕青一声惊叫，在厨房的宋妈妈摔了一个碗，从洗手间奔出来的舅妈不小心扭了脚，吃着核桃的陈默默不留神咬了舌头，手忙脚乱了一阵终于把孕妇送到了医院。
　　蔺谦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泡在洪水里。杜子腾握着手机像是举着一个手雷，在齐腰深的浑水里艰难的淌过去，狂风大雨里，听不清他喊得是些什么。
　　直到接过手机，蔺谦看见来电显示是丈母娘，立刻就明白过来大致是早产了，心里一慌，没站稳半个身子都栽进洪水里。
　　“提前了半个月，不过母女平安，小家伙五斤六两，生下来就睁眼睛了，医生检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丈母娘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小家伙有多健康，就怕女婿心里对早产这事有疙瘩，哪知他现在整颗心惦记着的都是大的那个。
　　蔺谦镇定下来，摸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妈，她怎么样？”
　　苏青一愣，转过弯儿里脸上就带了笑，转头一看病床上虚弱的女儿挣了眼，立刻就说：“她醒了，我让她跟你说。”
　　不过是一会儿时间，蔺谦却觉得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样，在磅礴大雨里仔细的听着手机那边的动静。许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着急的连着“喂”了两声。
　　突然听到一声虚弱的轻笑声，是她的声音，他一颗悬着的心立刻就落到了实处。
　　“媳妇儿……”他张了张口，除了这句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慕青疲倦的躺着，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手机放在她耳边上，房里的人都默契的避了出去。她汗湿的头发干了，粘在脸颊额头上，半张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媳妇儿……”
　　“嗯。”
　　“媳妇儿……”
　　“傻子。”她笑，来来去去也只会这一句话。
　　一句“对不起”夹杂着雨声传过来。
　　“谁要听这个的？”她明白他的工作性质，结婚前她就知道他不能日夜陪伴在身边，甚至会缺席一些重要时刻，但她依然义无反顾。
　　谁叫她爱她呢？
　　“媳妇儿……”
　　她手掌贴在胸口上，那里扑通扑通直跳。“嗯。”
　　“我爱你。”
　　她实在是累极了，闭着眼露出幸福的笑。“我知道，不过我想睡一会儿。”
　　“好。”
　　他傻笑着把手机揣进防水袋，放到胸前的口袋中，在快要没过胸口的洪水中大步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