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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球是圆的,绕了一圈,我又回了原地。 ...

  •   这个世界曾经有过他,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后来,我站在远处仰望高台,仿佛还能看见当年你我站在高台上向下看。隔着河流与星辰。
      今年有幸被以前大学导师邀请回来演讲。其实我也没什么成就,只是在一个外企公司做设计师。班导是上个月出差的时候碰到的。天知道我有多不愿碰到大学的人。还记得导师认出我的时候眼神里的惊讶吓了我一跳,当时我特想在周围店里借双眼睛盛他的惊讶。又看看周围,还是算了,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总是不能嚣张的嘛!导师以本地人为借口请我去吃了顿饭,吃的过程就不说了,挺痛苦的。老师重庆人,爱吃川菜,而且是最辣的那种。我碰巧是最吃不了辣的人。结果就是陪他吃了一顿饭,回去拉了三天肚子。
      还记得导师拍着桌子对我说:三三啊,你毕业也有六年了吧?工作怎么样啊?
      我说还好,工作挺顺利的。
      导师听了更开心,原本要拍在我手上的手,被我机智的躲开了。导师显然没有因为我躲开而不开心,还是一如当年一样,该怎么形容呢?也算是不拘小节吧!更加的聪明绝顶了:我最近带的一批设计生,你有时间回去给他们做个演讲吧!
      我呵呵的干笑,感叹老师真是老了。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年学习成绩有多烂,勉强能做到不挂科,连奖学金都拿不到。顺利毕业也不过是托盛眠的福。想想还是拒绝:算了吧,我这个人只能做反面教材的。
      没有让你来正能量的。导师说完这句话我直接就楞了!这话说的,尼玛让我回去演讲还怎么磕碜我!导师接着说:就是想让你给他们讲讲当年的你。
      我摇摇头,算了吧。我没什么可讲的。说完打算离开,想想也是导师请客吃饭,说谢谢还是有必要的。还没等我开口,导师又接着说:还忘不了盛眠吗?
      那一刻,我感觉好像被什么劈中了,外焦里嫩的楞在那,有点像前几天吃过的炸春卷。
      放过自己,让自己好过一点。导师说,期间的停顿更是让我难受。
      我突然很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了。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七年间,我连打哈欠都不会流出眼泪。看最纠结的苦情戏都没有眼泪,明明我的闺蜜都哭的死去活来。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导师。不为别的,只是想,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看看了。班导把时间定在了十一的前几天,我工作的地方离母校有点远,一个在B市,一个在C市。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去之前特地在老大那请的假,老大一听回母校演讲,大手一挥直接放到十一小长假上来!这么一来我就有将近半个月的假期。实话说,这七年我从来都没有那么久的假期,连年假都没有那么久过。
      刚进校园的时候,恍惚中感觉一切都没变过,只是去艺术楼的路上,那片林荫路更茂盛了。不自觉的走向其中一棵树,摸着上面那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盛眠在大二的时候刻在树上的。那个时候我经常在那棵树旁的椅子上睡觉。而盛眠在旁边晨读。我偶尔也会对他说他们政法系太累了,他也只是笑笑,拍拍我的头告诉我继续睡,等下带我去吃肉包子。
      只有盛眠知道,我有多爱肉包子。
      上面的字随着树的长大也变清晰了。非常规整漂亮的字,写着这颗树属于薛三三的。我摸着盛眠亲手刻上的字,仿佛看到当年他半夜偷着跳楼跑到艺术楼去刻字。大二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盛眠比我大一年级,他大四的时候出去实习,我也就没在往这里跑。那行字额侧面也后刻一排小字:盛眠也属于薛三三。
      我看着这些字,突然感觉脸上湿湿的,我抬头看了看天,我想,应该是下雨了,我该去找班导,也或许去买把伞。我找到班导的时候他刚回来,具体去了哪他没说,出于礼貌我也不会问。班导一直在忙着手头上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跟我说:你的演讲定在明天下午,你,要不要去看看盛眠?他在问我要不要去看看盛眠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还抬起头看了看我。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镇定,他自己又否定说算了吧,过去的人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先回去了。我说,也没有回答班导的问题。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想我应该说一下:我会去的。透过窗户看到班导,其实他真的老了很多,还没到六十岁,仅剩的头发也都白了。
      我站在远处仰望高台,仿佛还能看到当年你我现在高台上向下看,隔着河流与星辰。那时候的盛眠开朗乐观,温暖人心。我们两个没有说话,就那么牵着手站在那里。隔了一会盛眠开口:薛三三,你说人生那么短,我感觉每与你分开一秒钟都是对生命的浪费,这样的我很想一辈子放你在我身边,这样就可以每时每刻看到你。我以前听说过相爱的时候总是短暂的,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我感觉这一辈子怎么爱你都不够。其实三三我想说的是等你毕业了就嫁给我好吗?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属于我们两个的家。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爱你到永远。虽然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我只知道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愿意吗?
      那是我听过的,盛眠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我红着眼睛猛点头,河流湍急,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我却听的再清楚不过。
      醒来的时候凌晨两点半,我揉了揉额头。这些年来我总会梦到当年他与我站在那里的画面,和他对我说的话。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时候认真的眼神和我猛点头时候他那兴奋的表情。后面是什么样子呢?好像是下了大雨,他牵着我跑到附近的凉亭里躲雨,晚上九点半,风雨飘摇,虽然他的肩膀不够宽阔,我在他的怀里却无比的安心。盛眠把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对面抱着我。那个时候的盛眠无比的温柔,我枕着他的肩膀听着他轻声的说着。他说:三三你冷吗?
      我摇摇头说不冷。他却把我抱的更紧了。那种像是要揉进身体里一样。我和盛眠最亲密的也只有接吻,而且是浅吻。就是那种碰一下就离开的那种。我却知道他是越来越疼爱我的。
      闻着他衣服上的蔷薇味道,我渐渐的有点困了。盛眠像是看出来一样,轻声说着三三,如果困了就睡吧,放心有我在。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安心的睡了。梦里梦见少年时的盛眠,穿着浅蓝色的校服在我们曾经去过的她的小学母校打篮球,转身轻跃上篮,动作行云流水帅气非凡。篮球落地时他像是有感应的转头看向我,对我淡淡笑着。那个笑容那么温暖,一如当年他对我说三三做我女朋友吧!虽然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甜蜜的话,也不会讨女朋友欢心,但是呢我有一颗爱你到老的心。真的,你别不信,我说到做到。
      那个时候的盛眠就那么一脸认真的站在我们寝室楼前,大声的说着,有种入党时宣誓的感觉。盛眠说完最后那句是我已经笑得直不起来腰,而我旁边的好友更是大声笑起来。我对盛眠说你那句是照抄刘易阳的吗?不过很受用!盛眠看着我,眼神怪异,我抬手指了指买回来的饭,转身打算上去。盛眠心急的拽着我不松手急忙忙的问: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我扶额,确实有点呆,而且反应力还挺差!我同意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做你女朋友。然后就看到盛眠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一生,我只见过两次。
      醒来的时候是在盛眠的背上,温暖,眷恋,不愿离开。盛眠温柔的说:三三,你胖了!
      所有的感觉瞬间变为错觉,我拍了下他跳下来,挥挥手打算离开。他拉住我补充下一句:可是,我还是越来越爱你。
      这一天给了我太多的惊喜,看着他红着脸说着这些,我真的感动死了。可是盛眠,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没有你我该怎么过呢?
      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失眠。
      每次的失眠夜晚都很难过,这一次尤其。早上七点起来去体育场晨跑,已经有很久没有晨跑过了,从毕业以后吧。早上的空气很新鲜,尤其是在这个学校里,我总是能感觉到盛眠的存在。就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回来冲个澡拿起昨晚顺手带回来的早餐下楼去找导师。
      导师看到我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四处看了看问我昨晚干嘛去了?我挑眉回答说没去哪,很早就睡了。导师也学我挑眉问你确定?
      是的,我不确定。回来的第一天我的心里没有回归的喜悦,更多的是忧伤。一点睡的,二点半醒来,接下来就在无尽的发呆中等到了天亮。天知道对于我来说黑夜到黎明的过程·有多难熬。我也曾在很多个夜晚失眠到天亮。
      导师问我下午的演讲可以吗?如果不行就推迟一下吧。
      我说没关系,我可以的。而且我们老大给我放了那么久的假期不能浪费,我想出去走走,这么多年了,还是需要释怀的。我封存了自己那么久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导师点头很同意我说的话,他说,其实盛眠从来都没有怪过我,反而很感谢我得出现。顿了一下说:我也很感谢你的出现,虽然盛眠他走得早,但是我看到你给他的快乐是真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是真的很开心的。
      可是,导师你不会怪我吗?我问。这些年来我不愿回来除了不想面对这个让我避之不及的城市还有就是无法面对我的导师。是我亲手害死了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怪我呢?这一份愧疚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导师笑笑说不怪我,那是盛眠自己选择的路。他说从很小开始盛眠就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学习也很好,什么事都不需要家里担心。他做的决定也从来都不会改变。我们也会尊重他的决定。其实最早的一段时间我也是很担心的,担心他会因为恋爱而耽误学业,可是他没有,我和她妈离婚的事总是他心里的结,可是他遇见你之后每天都那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这是第一次导师和我说这些话。那个时候盛眠出殡,他就站在墓碑旁看着我和其他的人走过来,献花。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每个人鞠了一躬,那一刻我是真的见到了一夜白头。以前我总是在小说上或者电视剧里才看到过,只是那一次我是真实的看到了。
      我看着导师,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下午两点半在学校的音乐厅演讲开始。期间导师递过来水问我紧张吗?我摇摇头说不紧张,都是自己的同门师弟师妹,有什么好紧张的!
      演讲开始,当我站在台上的时候突然想起有那么几次我和他在这里听演讲的时候。那时候的我缠在盛眠身边不让他听,还一直问如果有一天我站在台上演讲你会在哪?盛眠那个时候看的非常认真。实际上他做什么都无比的认真。等了很久他也没有给我回复,依旧看着台上那个口若悬河的人演讲。我很生气,扳过他的头吻了他,看着他又惊讶又害羞的表情非常的好笑。我又重新问他,他说:如果有一天三三站在台上演讲,我一定坐在第一排当她最忠实的粉丝,那种脑残粉类的。不管她说什么我都鼓掌,从开始到完结。期间献个花什么的。等她演讲完我就带她去吃大餐!
      我笑着问他什么样的大餐?
      盛眠说很大很大。
      我更好奇了,紧追着问有多大?
      像婚宴那么大!他说完又像是不好意思了,扳正我的头告诉我好好听演讲,这可是著名的演讲大师。
      可是现在我站在台上正要开始我的演讲,下边的第一排却没有盛眠的身影,他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
      我对着话筒试了试音,确定好用后就开始说我的开场白。
      大家好我是大你们几届的师姐,今天有幸被邀请回母校演讲。其实吧我没有很出众的工作也不是在校时各方面最好的学生。我的成绩很烂,后面大四那年几乎都是在外面过的。我想导师真的没指望我给你们来点正能量的演讲,只是单纯的让你们以我为鉴吧!我笑着说。
      我似乎也没什么可讲的,我的人生活的也挺简单的。但首先谢谢我的导师的大方吧,他能不记恨我,反而请我回来做演讲,还对我一如以前那么好,我真的很感谢他。就像他常说的那句话,我们都要心怀感恩的心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论生活给了我们什么灾难,我们也要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我自己也相信未来是美好的。那没什么说我就说下我遇到并且喜欢的那个人吧。
      我高三五一的时候碰到的盛眠,那个时候的他是去北方玩的,我们在一个早餐店认识,说来也挺可笑的。我们因为最后那那个包子争起来,最后包子给了我,而后我自愿的当他的导游玩遍了整个A市。在我送他回去的火车站,他问我:三三,你会考到H大吗?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在那里的政法系。我拼了命的没白天黑夜的复习了一个月终于如他所愿的考到了H大。新生开学那天他去接我,我们有四个月未见,却还是很熟悉。像多年的好友一样一路聊天,互问近况。
      这个时候有个坐在第一排的男同学举手问:师姐可以提问吗?
      我点头说可以。
      他问:你可以说你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点头。后来他他自杀了。我说完,并没有打算详细说。而台下也是一片抽气声,也听见前排有女生说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我说的可怜并不是我自己,而是盛眠。遇到我他真的很可怜。
      学姐,你后悔吗?
      我吗?很后悔!我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但更多的是想念,我很想念有盛眠在的时候。
      一场演讲到最后却变成了答辩,他们问,我来答。太多的问题我都不记得了。最后导师上来对底下的师弟师妹们说结束了的时候,我的心底有个东西断了,像绷得很久的琴弦,最后撑不过断掉了。
      导师看着我,关切的问:三三没事吧?
      我摇摇头,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只是嘴角像是石化了一般,用了很大的力气却还是笑不出来,只好开口说:我没事,只是音乐厅好像漏雨了,我的脸上都湿了。
      导师更加难过的看着我,问我演讲结束后要去哪?
      我想,我要去看盛眠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就算梦里梦见的次数那么多,可是每次他的脸都是模糊的。我已经越来越记不清他的样子了。这让我很惊慌,我怕忘了他的样子,那么以后找到他会更难,我怕我的记性会越来越不好,最后都会怀疑我的人生有没有出现这个人,还是这个人只是我的臆想。
      还记得曾经盛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从前有棵很有灵性的树,在一个下雨天被雷劈断了。他被一个木匠捡回去雕刻成了木偶去陪伴木匠的小女儿,小女孩对木偶很好,还取了个名字晨曦,因为那是在一个早上木匠送给她的。小女孩经常对晨曦说话,说每天的生活,说在很远的地方有什么,说她的向往。说很多,晨曦却从来都没有开过口。只是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晨曦都会轻声的对小女孩说:不管在哪我都会陪着你。
      后来呢?我问盛眠,他摇头说忘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地球是圆的,绕了一圈,我又回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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