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空白》永恒绿叶

100、8.

　　是你亲手赋予我死亡。
　　然而我爱你，比起你所能想象的，这世上的任何存在都比不过我对你的爱。
　　比起消失，比起背叛，比起遗忘，我更怕的是你为自己选择的死亡。
　　如果可以选择，请让我承受你可能遭受的一切悲伤苦难与痛恨，但是这是无法抉择的，正如我便是那本身，我便是你所感受过的悲伤苦难与痛恨的化身。
　　正如我离开你你便不再完整，你离开我便意味着你又一次的消亡。我会跟着你，一直，哪怕你不再是你。是你创造了我，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舍弃了我，然而我无法离开你，哪怕被你如神般称颂，哪怕被你如魔鬼般憎恶，哪怕被你如沙粒般遗忘，我不会离开你。
　　我会保护你，就算你不需要，就算你抗拒，就算你厌恶。
　　你是如此的恐惧于我，然而我爱你，比你所能找到的任何存在都爱你。

　　“所以，先祖大人这是要将我留在这里，哪怕强行剥离后造成的伤害比起我的存在更大，也一定要我离开他么？”原本如同火烧琉璃的赤金眼眸此刻随着力量的汇聚颜色在逐渐向着赤红转变，魔王在六个人的围攻下仍然有闲情雅致开口聊天。
　　并不是不知道这一天到底多重要，而那位先祖之魂的决心他也早看在眼中，但魔王只想知道，先祖之魂到底明不明白，强行把光与暗分割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就算他因此不再完整，完全与过去分离，也无所谓？”
　　“我是他的记忆，他的执念，他的过去。”干脆利落的卸掉最近的两个杂兵的行动能力，魔王终于接近了先祖之魂。接着便是第一轮的狂气爆发，冲击力的狂风夹杂着漆黑的雾气，宛如扩散的刀刃，一波一波的以魔王为中心将他与先祖之魂身周碍事的全部清理干净。“就这么让我离开他，你考虑过后果了么？”
　　“重要么？”男人蔚蓝的眼眸犹如流动的水，纯色的金发璀璨，即便早已过世不知多少年，仅余残魂，却仍像是众神的宠儿，初世的第一抹晨光。
　　这种问题他当然想过，会造成什么结果自然清楚。但这又是唯一的机会，就算斩断他的过去又能怎样。若是他残缺不全，他可以用自己来弥补，这是彻底清除诅咒的唯一机会，残忍也好，愚蠢也罢，比起恢复纯粹的灵魂，魔王口中的后果一点儿也不重要。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会杀了你，彻底的！”魔王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赤红色了，黑发红眸再加上护身的铠甲与身周缭绕的狂气，这时的他也确实如同古书上描绘过的堕天之王，对着镇守天堂的第一战士露出不屑的冷笑与狂傲的战意。
　　魔王与先祖之魂，正如同路西法与米迦勒，完全相反的目的与相互对立的阵营，绝对的力量、宿命的对手、碰撞在一起。
　　这是一方死亡才会分出的成败，没有奇迹发生的可能。

　　两方阵营首领的碰撞意味着这场席卷了整个世界的阵营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之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开胃小菜，流血的高潮尚未来临。
　　但就算如此，在冒险者们看来，这已经可以算是灾难了。天灾人祸不过如此，若不是有幻影的追随者的照顾，在巫女以海之歌姬的身份冲上战场大杀四方的时候冒险者苍蓝就已经被狂气感染彻底死在这个已经混乱的世界中了。
　　人类、感染者、冒险者、故亡者、残魂、尸骸……谁曾想过，十年前的同一天也发生过这样一场战争。
　　海之歌姬拎着长镰，也不见她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步履的移动，便清出一片又一片的空地。传说海之歌姬有着人鱼的血脉，传导能量的波便是她最好的武器，声波、光波、电磁波……凡是能成就波的都能为她传导力，再加上海之歌姬在开启巫女神降模式后那不科学的力道与反应力，可以说，海之歌姬可以算是魔王外第二清场好手了。
　　恶龙拍打着洁白的翅膀，虽然外表与名字一点儿都不相符，但战斗力也是没得说。与群攻片伤的海之歌姬不同的是，恶龙的攻击更偏向范围杀伤。虽然恶龙看着很白很软，可到底也有着与其恶名相同的实力。
　　魔王直接上手，海之歌姬群攻群伤，恶龙范围抹消，暗之阵营的三位首领的攻击方式各有特色且各自的效率毋庸置疑，更别说他们手下那些已经开始不再隐藏实力的上级感染者与棉花糖王国的守护之花们。
　　海之歌姬也不是独自一人，已经堕落成天魔的中立者阵营前六大首领中，除了为恋人而死的海鸥和被恶魔干掉的天魔紫血、上一次的重生之日中折损的天魔狂岚与天魔雷霆，现在仅存的两位六大首领全部是站在海之歌姬这方的，区别只在于天魔红狐恨不得与魔王死磕，而天魔黑日只想离魔王越远越好。
　　而恶龙带着已经凑不齐的六吊花与带着手下的漆黑的复仇者的首领对上了，将对将、王对王，若是不考虑伤亡情况，少说也是个看点。

　　世界抵消了解除诅咒的代价。
　　但解除诅咒的过程是不可少的，风险无法避免，没有代价不代表一定成功。
　　于是一直在拖，拖到不得不清理记忆准备转世为止，囤积了不知几世的污黑量变引起质变，他不想离开自己的诞生之地，更何况，强制分离必然带来无法挽回的损伤。若是黑暗剥离，那同源同体的光明也会分离，曾承载这一切的基点将迎来无可避免的毁灭。
　　他本身象征着世界的时间，就算是世界也不允许行使自己重要职权的代行者在找到继任者之前殒落，因此想要剥离黑暗，只能在精神世界构成的心灵空间里解决，但精神力构成的心灵空间是光与暗的领地，想要杀死暗只能选择将这重要的、构成一个人的基础存在彻底毁灭。
　　白兰说——不行啊、不行啊，我怎么能看着心爱之人在你们的手上死去。以重叠空间的世界为背景，以各自的性命为赌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于是世界的时间就在那一刻暂停，所有人的灵魂从□□中脱离，真实与虚幻交叠，现实被心灵空间吞并，最终形成了这个魔王掌控的世界。
　　最多十四年十个月零十三天为一个轮回，时间前进、停滞、倒流、再继续向前。漫长的光阴消磨了人们的记忆，若非十年前本应沉睡到消散的先祖之魂被意外唤醒，这个轮回或将永恒。
　　死亡、沉睡、新生，已死之人就该去往他应去的地方，而不是被强行束缚在人间，哪怕是这个灵魂具现化的精神力构建的世界。
　　先祖之魂是上一任的时间代行者，因此说是魔王最大的敌人也不为过。
　　时间、空间、命运，三个结构支点存在，世界便不会因为任何可能而破碎消亡。世界纯粹的血脉不会断绝，而命运流向的结局也是不会改变的。

　　以意志为源、灵魂为燃料，燃烧着的先祖之魂从魔王的身体中剥离出了被暗隐藏在最深处的光。点燃的灵魂唯一的下场是被意志引领的火焰烧成灰飞烟灭，这是时间逆回也无法阻止的必然。
　　这场终于落下帷幕的战争没有胜利者。
　　只要光明存在，黑暗永远不会消失。
　　“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看着手中那比星光明亮不了多少的光点向着世界边缘飞去，看着流星逆向回到天空，死亡之地唯一站立着的存在仰望着。“做个好梦吧。”
　　他坐在血汇聚成的河旁、尸体堆积的山崖上仰望着随着魔王力量衰退渐渐显露出的无尽星空，静静等待着彻底燃烧殆尽的那一刻的到来。
　　已经变得虚幻的身影对着用狂气修补身体、再一次爬起来的魔王露出了只对勇者才有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并没有持续几秒，这虚幻的身影便彻底化为虚无。
　　跨越世界而来的海之歌姬、掌控着重叠空间的恶龙、世界唯一的主人魔王，在先祖之魂离开后，成为了世界中唯三的存在。
　　先祖之魂如同黎明的第一抹阳光，他消散之时，世界停滞的时间同时开始向前流动。而当太阳出来后，太阳又落回绝渊，时间逆转，重生之日再次到来。
　　沧海桑田，转瞬即逝。
　　时间再次回到十年前的基点。
　　世界的背景又一次改变，但这一次再没有了魔王想要保护的人，一次的别离便是永远的再见。
　　就算光还在，同时诞生了光与暗的基点却已经消失。
　　追寻光之轨迹的存在终会被狂气吞噬，没有例外，只除了——“这就算你赢了吧，我的祖先大人。”
　　冒险者苍蓝惊醒，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世界经历了怎样的一次轮回。
　　但那也只能是梦中的故事了，这一次时间将会没有阻隔的奔涌向前，所有的一切都会掩埋在命运的长河中，从虚无中诞生，并终将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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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开坑写文，就是把作者构建的世界分享给大家。
　　历时四个月，这个故事也落下终幕了，谢谢各位的一路陪伴。
　　有机会的话，我们下一个世界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