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K兽

2、曾经

　　车水马龙的热闹小镇，
　　除了那安稳祥和的白天，也有着自己灯红酒绿的夜生活。
　　被工作和感情事烦心的她，在这个夜里又走进了那个熟悉的酒吧。熟悉到什么地步呢——她刚进门口，吧台的老板就笑着给她指了指往日的位置，示意酒待会就来。
　　她笑着点头，在以往的地方坐下。
　　“你的酒。”
　　“谢谢。”
　　就在她走神的这么几分钟时间，一个高挑的女生路过她的身侧走上了台、位于酒吧大厅正中间架着麦克风的唱歌地方。
　　这家酒吧的老板以前组过一支乐队，敲敲打打好些年，在这个小镇上有点名气。而老板办起酒吧之后，也把往日乐队的各种乐器在吧里放了起来，组了个小高台，给来喝酒的客人们唱几首歌。
　　平时也总有人上台一展歌喉，她从没留意。
　　“唱一首歌。”
　　这个声音异常熟悉，让她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果然，和猜测中的人是同一个。
　　阿臣。
　　——
　　阿臣坐在那高脚凳上，像是漫不经心地把弄着跟前的麦架。酒吧里灯光强烈，台下的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视线所及、阿臣在看那个，坐在那个地方的人。
　　有些低沉的，沙哑的嗓音。
　　“想送给一个人。”
　　前奏响起。
　　——
　　“其实我怕你总夸奖高估我坚忍，”
　　“其实更怕你只懂得欣赏我品行。”
　　“无人及我用字绝重拾了你信心，”
　　“无人问我可甘心演这伟大化身。”
　　……
　　六月份的南方，热得不像样子。
　　她站在学校树荫下都觉得自己要融化了…啊，小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
　　“阿臣！”
　　听到这声呼唤，方才被太阳晒着的不适就像是一下子跑光。阿臣整个人像灌溉了生命之泉，闪着眼睛从树荫中跑了出来，当即开背包、拿伞、拿水、拿毛巾……
　　“热不热啊。”
　　“水好凉，怎么做到的！”
　　阿臣只顾着看她欢呼雀跃，心里倒是从来没有提过为她受的苦。这是刚才，特意跑到操场下边小卖部弄来的、其实是一个全冰的冰棍，买了好几根扔在水里；现在虽然都不冰了，但还是凉凉的。
　　为此，还犯了一激烈运动就胃疼的毛病。
　　“小笨蛋，回家吧。”
　　她们是一对表姐妹。
　　阿臣是姐姐，小京是妹妹。
　　小京的家本不在南方。只是先前家里父母闹离婚，因为房子的问题闹得很僵，到了像仇人一样的地步。阿臣的妈妈心疼小京夹在中间，就主动提出接小京来南方住，待以后父母两个和谐些了，再送回去。
　　小京本是个内向的人，刚来到南方的时候，败给了方言。
　　“中、意、阿、臣！”
　　这是小京学的第一句粤语。
　　——
　　“其实我想间中崩溃脆弱如恋人，”
　　“垂在你两臂中低得不需要身份，”
　　“无奈被你识穿这个念头，”
　　“得到好处的你，”
　　“明示不想失去绝世好友。”
　　……
　　冬天。
　　阿臣的班主任有事回家接小孩了，最后一节政治课提前下。阿臣兴致冲冲地跑到校门口那里跟小贩买了个烤番薯，又兴高采烈地跑回教学楼。
　　“铃——”
　　刚好下课！
　　阿臣美滋滋地捧着烤番薯，偶尔被烫到了也只是龇牙咧嘴地捂耳朵；想象到待会儿小京欢喜的表情，心里就像是吃了糖一样甜。
　　“小京，我喜欢你啊。”
　　可是还没走到小京的教室，就在楼梯转角看到了她。
　　除了小京，还有小京班上的班长、一个高高瘦瘦打篮球特别帅气的男生。
　　阿臣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小京，跟我走！”阿臣直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微妙气氛，冲上前去就是要拉回小京；可是小京却第一次对她表示了抗拒，扯开她的手的时候，还碰掉了那个热乎乎的烤番薯。
　　“阿臣……你、你先回去吧。”
　　小京的眼神里有着躲闪。
　　阿臣只呆呆地望着地面，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
　　——
　　小京哭了。
　　她想用喝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礼，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一直流一直流，流到了杯子里，和那辣喉的酒酿混为一体。
　　阿臣，阿臣…
　　台上那人的声音依旧沙哑，唱歌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微笑。
　　“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
　　“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
　　“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小京记得，在一次熟睡的时候，阿臣吻了她。
　　不知所措四个字充斥着她的心脏，以及她对阿臣的态度。高中之后，小京毅然离开了这个城市上大学，可是几年大学生活里的思念又一次次地鞭打着她的内心。
　　明明，喜欢阿臣。
　　所以她回了南方，回到这个熟悉的小镇。
　　她本以为她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因为姨妈说：阿臣？阿臣前些年说要去你上学那里工作，和你有照应。怎么，小京难道你从来没有见过她？
　　原来，阿臣一直在身边。
　　“小京。”
　　台上的人唱完了歌，喊了她的名字。
　　她笑了，口中喃喃。
　　——
　　阿臣看得清。
　　小京说的是：
　　“中意，阿臣。”

　　谢安琪——钟无艳